秩序之城的秩序在一场动荡之中发生了改变,一场战斗,让原本界限模糊的阵营倏然间开始了极度分化,平日里见不到的矛盾凸显而出,天使们之间的矛盾,恶魔们之间的内讧,血族与其他种族的隔阂,都因为墨菲斯和阿什坎迪及“萨弗拉斯权杖”这几个字眼而爆发出来。
而恶魔克莱恩家族的痛苦之母安达里尔,之所以在庇护所一直没有做出如卡尔帕里斯所说的疯狂行为,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另一个同级别存在的掣肘——克莱默家族。
同样是曾经生活在炼狱的克莱默家族有着与克莱恩家族极为相似的社会架构——金字塔形、各司其职的“蜂群”构造,站在顶点的,是“谎言之主”柯崔莱恩?克莱默,一位同样是魔王级的存在。
痛苦之母安达里尔即便挣脱了公正天使卡尔帕里斯的劝阻而扑向了墨菲斯,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真正敌人并非阿什坎迪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血族,却是老对手谎言之主柯崔莱恩,在庇护所内,如果说容颜相貌安达里尔排第一,那么柯崔莱恩的英俊绝对可以秒杀那些面色苍白的血族,不过这对俊男美女历来不合,正如此刻,当安达里尔返回自己的“巢穴”时,那个她不想看到的身影不出意料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啧啧啧,想不到安达里尔也会给天使留些颜面?这还是炼狱的恶魔么?难道庇护所真的让你改变了观念?”
柯崔莱恩的声音很低,甚至可以说比一般的女性更显阴柔,他那张精致到女人都会嫉妒的面庞让安达里尔不出意外地皱起了眉头。
“好消息,坏消息,听哪一个?”
这可不像是柯崔莱恩这位“谎言之主”会说出口的话,两人几百年来说得不多的几句话基本都是相互之间的冷嘲热讽,从未听说过今天这种仿佛好友般的语气。
“想耍什么花招?我想你不会对那个人类感兴趣了吧?那可是个雄性——”
“好像如果他是个雌性你就会放过一样,”柯崔莱恩嗤笑一声,“不想知道我想说的消息么?”
“虽然你满嘴没真话,但是我倒想听听好消息是什么?”
安达里尔双手放在胸前,丰满的胸口被挤出了深邃的沟壑,可是那目光怎么看也不像是以往平时所带有的诱惑,却透着浓浓的敌意。
“离开庇护所的方法找到了。”
柯崔莱恩邪邪一笑,做了一个极为绅士的鞠躬礼,“这绝对是值得庆祝的一个好消息。”
安达里尔色彩斑斓的双瞳有微微的闪烁,内心对这位谎言之王的话语根本不予信任,她没有表情的继续道:“坏消息?”
“我不会告诉你在哪里。”
柯崔莱恩嘴角一咧,露出了双唇间银白色的尖锐牙齿。
这句话让安达里尔瞬间从飘浮的姿态落地,越前一步逼近到了柯崔莱恩的面前,面对面的痛苦之母露出了一幅从未显露的阴狠表情——“少在我面前故弄玄虚,几千年了,我还不知道你那张嘴里能说出什么东西?”
“那我们走着瞧。”
柯崔莱恩皮笑肉不笑道,那双泛着银光的眸子直视安达里尔的魅惑之眼,没有丝毫畏惧。
“哼。”
知道现在打也分不出胜负的安达里尔转身进入克莱恩家族的“蚁穴”,再也没回头看过柯崔莱恩一眼,而后者在这个百分之两百不欢迎他的巢穴面前伫立片刻,同样于瞬间消失。
而就在此刻,天空骤然飞过一群黑压压的吸血蝙蝠,直奔远处的山峰而去。
在庇护所位面的动荡进行之际,毫不知情的人类世界仍然在按照它原本的既定轨道运行着。
战争,和平,两种相对状态永远同时存在于这个位面。
拜占庭帝国已然步入严冬,潮湿而冰冷的气候让街上的人们愈加稀少,贵族们因为帝国目前停战而返回了自己的领地内休养生息,立下功勋的年轻新贵们正在享受他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所换来的荣耀,平民们却在计算着帝国因为战争而增高的赋税到底需要自己多努力几分才能交得起。
不过很显然,拜占庭唯一与世无争的,就是那群在神学院依旧寂寞的苦修的神术师。
布拉格教区今年收成不错,所以冬季到来之际,平民们更愿意在比君士坦丁温暖的多的街道上走动,他们偶尔能看到身穿教袍的修士们行走在城市外林边的道路上,依旧是一年四季不会变的形象——手中提着的两个水桶盛装着神学院一天所需的全部水源,一步一步向前行进。
贞德停下脚步,将水桶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对着冻的通红的小手哈了几口气,捂着脸蛋缓了缓,继而弯腰,提水,继续向修道院行进。
几个月的生活下来,贞德倒也知道了这所修道院的一些历史——卡斯特罗主教所选的这所古旧修道院,是自从古西迦帝国之前的上古时期便存在的一所著名建筑,说著名并不是因为这里曾经出过多少主教或显赫人物,而是它是从人民信仰“诸神”那个原始年代流传下来的古迹,虽然外表已经和其他拜占庭建筑无异,但内部结构与壁画装潢仍旧保持着异常古朴的风格,为何这所建筑会被布拉格教区的牧首“荒废”?
贞德只是耳闻一些只言片语,却都不敢相信——她不愿听信谣言,而是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成为神术师后,贞德每天的生活并没有比以前复杂多少,没有像魔法师那般对着同一个咒语或法阵联系上千遍,贞德每天做的最多的,依旧是祷告——一次又一次祷告,以及跟随主教大人为街边因为贫穷而居无定所的流浪汉们发放粮食。
北方进攻拿勒与西方面对神圣加百列的战事,在布拉格教区都或多或少造成了影响,一批批军队从这里经过,去向了远方,一位位原本在这里生活的人民拿起了手中的武器,跟随贵族赶赴了前线。
许多人,再没有回来。
有些内向的贞德在这里目睹了生死离别,目睹了人间大多数疾苦,行将饿死的乞丐,阿谀奉承的贵族,打拼努力的平民,寒风中尽职尽责的卫兵。
以及修道院内那仿佛从未停下的祷告声。
进入冬季,一切似乎归于平静,但是一场大雪之后从前线撤回的一只军队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这是从西面对峙加百列帝国扯下来的最后一批常备军队,温德索尔公爵率领这批大多以步兵和工兵为主的万人部队进驻了帕格森伯爵所镇守的维尔加城,这位在前线呆了近半年的公爵终于接到了帝国君主撤退的命令,不过显然他没有就此完成任务——北方已经和拿勒国发生多起冲突的亲王朗基努斯正等待着第三批预备队的支援。
他们的到来,让城市内部的贵族们立刻从温暖的壁炉前急匆匆的走开,换上最华丽的服饰,叫上最忠心的仆人,列队出城欢迎。
身处边境附近的帕格森伯爵是名副其实的鹰派,对于温德索尔公爵一直处于交好状态,在君士坦丁风向集体不看好这位公爵时,他的表现可谓异常重要——而更重要的是,平时和卡斯特罗主教打好关系的他同样准备利用这次机会帮助公爵修复和教廷的那点“裂痕”。
要是公爵的儿子在这里就好了,帕格森伯爵望了望远处的城门,心中不免叹息。
巴利切的严冬似乎比任何一年来的都要寒冷。
夜晚的温度达到了零下二十度,这使得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的士兵们都如同生锈的零件一般难以行动,因为衣物没有及时添加到位,从未在这种寒冷条件下战斗过的士兵们因为没有足够的柴火导致了连续的冻伤冻死现象,让几位指挥官甚是苦恼。
弗丁的军队攻下了帕斯城,得到的却只是一个空城——水源被污染,甚至大部分木柴等物资都在一把火中焚尽,对于在接下来两个星期因为暴雪受困于此的士兵们而言无异于煎熬。
而雪上加霜的是,指挥官们竟然在十天后接到了敌人军队已经占领三座要塞的消息——黑格尔的骑兵团竟然一路朝西北进发,进攻并夺取弗丁军队之前占下的三座要塞。
按理说这种气候条件,想要攻下城墙高度达到十米的要塞至少需要大规模的攻城塔楼和上万名士兵,可是黑格尔的骑兵团却一溜烟冲破已经打开的城墙大门直入城中,不费吹灰之力便占领了要塞,而相同的手段竟然同时应用在了三座城池之上。
原因?
目击者汇报是一名实力强大的血族杀死了镇守城门的士兵和魔法师,同时这群骑士俘虏了弗丁帝国超过十位贵族,其中领地实力和面积位列上游的克里斯蒂娜领主赫然在列!
对于指挥官而言这是难以计数的损失,因为克里斯蒂娜伯爵手中掌握着不少铁矿资源和数量可观的兵力——但是他绝对想不到从头到尾,自己所攻下的那些城池之所以轻易被占领,完全是因为克里斯蒂娜暗中命令把守士兵的哨岗集体削减并换上自己人的后果。
战争的局势现在变得微妙起来,原本准备包围黑格尔的弗丁和神圣加百列帝国一直被卡在了帕斯城这里动弹不得,帕斯城后的第二道防线对于兰帕德来说很关键,因为一旦攻下三座原本人口并不多甚至从来不被重视的军事要塞,那么西塞林主城将直面敌人的大军。
可是如今伴随着骑兵将东巴利切被占领的城市逐渐夺回,又加上整个东巴利切领主们的贵族军队逐渐集结在了黑格尔部队的麾下,竟是突然之间反将一军,对弗丁和加百列军队形成了包夹之势!
原本准备强行进攻的弗丁军队被两场大雪搞的连行进都要承担每天士兵活活冻死的代价,加百列的军队因为仰仗弗丁后勤部队,同样面临物资短缺和寒冷难御的困境。
简而言之,原本势在必得的战争,突然之间有些打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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