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于同其实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他看到了淡黄色的脏水,突然就觉得真是带劲儿。
张可善于察言观色,一看到霍于同扬起的嘴角和目光的热切,他立马就明白要做什么了。
他带头来到洗拖把的大水池边,让水龙头继续哗哗地流着黄色的脏水。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将水龙头关上,然后他将水池中的漏水孔堵上,再次打开了水龙头。
干完这一切,他默默地退开到一边,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嫌弃地将自己的双手擦了一遍,然后,将用过的纸巾直接丢进了厕所的垃圾桶。
霍于同在一边努努嘴,一众人立马会意,他们压着动弹不得的邵岩,将他往那一个水池边拖。
邵岩其实在霍于同露出笑容的下一秒,就知道自己会遭受些什么了,虽然只是些小孩子们的“过家家”,可是,这一种折辱人的方式,却会狠狠践踏对方的自尊。
也许对面的所有人年少不知事,可是他们给他人到来的伤害,却是影响一个人一辈子的存在。
也是,自己,从来不会被善待。
邵岩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
“还笑?”
张可就不明白了,面前的人死到临头,竟然还笑得出来?
可是邵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
他记起幼儿园那一会儿,他因为父母的关系,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比同龄人要成熟。
成熟自然是好,可惜在那一群不知事的小孩子中,他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人群有排异行为,便开始孤立这一个奇怪的存在。
小学,邵岩因为性格,不少受别人的诟病,他虽然不把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可是禁不住有心人的可以栽赃。
也是第一次,他遭遇了暴力。
那一次也是在厕所,对方也是一个有权有势的男孩,同样,也是无尽的冰冷。
他不知道,原来人可以这么虚伪。
刻在骨子里的利己主义。
利己主义,现在的他,不也如此么?可是,他们不仅利己主义,还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伤口之上。
“你好呀新同学,我是你同桌张可,以后请多多关照啊。”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一个热情的小伙子,他面带笑意地来了这样一句话。
出于礼貌,他那时候淡淡地应声。
“哎呀,你还真是像传闻中的沉默寡言啊,中午带你一起去吃饭?”
他还是十分热情,于是,中午他们一起吃了饭,他热情活泼,将气氛带得很好。
那时候张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对邵岩说:“我的朋友是高二的学长,他可知道很多学校的八卦,包括我们学校的校花。”
是啊,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他们相见的那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是霍于同的跟班,理应和他一个货色。
他还记得······
“谢什么,我们是好兄弟了,以后同桌的情谊!”
他摆摆手,对他蹩脚的说辞满不在乎,他眨眨眼,突然就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啊···原来你对这个有兴趣啊,这你就找对人了,我和你讲讲吧,包你满意!”
他记得,自己听到的所有八卦,都是出自张可的口中。
而他现在,还在奢望些什么?
是在期待他倒戈救自己,还是奢望他所有的真情,都是真的?
他自己也不明白在纠结什么了。
不,以前的他是不会纠结的,人与人之间渐行渐远,不是很正常么?他经历过了这么多次,难道还是没有习惯?
还是说,在遇到她之后,他竟然有了弱点,而那一个弱点,正是他十分讨厌的情绪。
他不想成为一个被情绪左右的人,可是悲哀的是,遇到她之后,他发现,自己所计划好的一切,他通通做不到。
“这体测基本上每个人都能过。啊,跑到了,我先去拿点名册了,回见!”
他突然又想到了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回头,对他露出的一个善意的微笑。
确实,他在体测中帮助了自己很多,他很难把面前这一个沐浴在黑暗中的张可,和那一个面带微笑的张可联系起来。
可是事实就是,那就是张可,货真价实的张可。
原来,这才是他真实的想法么?
邵岩其实感觉的出来,张可的女神是黄梦瑶,可是黄梦瑶对他的所为,他只是感到一阵无力。
他也没有办法。
可是这成为了压死他的一根稻草。
“这次非得教训教训他,真是一个不要脸的人,不仅勾引了我的女神,还天天一脸得瑟,装高冷给谁看?”
是啊,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邵岩露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
所以,他从来就不配得到温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妈妈温柔,可是,一点儿也不长久,爸爸酗酒赌博成性,可惜,他一直伴随在他的旁边,就像一个走不出的噩梦一样。
他从来没有什么朋友,每当看到别人手拉手出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心早已麻木。
因为他明白一切。
是因为他太成熟了么?他明白,一旦自己对一个人走得太近,一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他孤身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遇到了这些。
冰冷的水珠打在他的脸上,他似乎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只是呆呆地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却又如同一只野兽一般,挣脱了几个人合力的桎梏。
没错,那几个人在灌满了水的洗拖把的池子里,将他的脑袋直直往下压。
他们以为他一动不动就是屈服的表现,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剩余的力气,直接叫他们一个不察,让他挣脱了去。
“跑?”
他们被他的劲儿击地后退一步,见尊严不保,更是生气,所以,他们发了狠地将他擒住,一个人抓住他胳膊直接将他压在了墙壁上。
邵岩感受到胳膊撞击在厕所墙壁上的剧痛,不过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