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陶若虚暗自皱眉想着心思的时候,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此人面如冠玉,温文儒雅,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人一眼望去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许好感。
高栋呵呵一声干笑,介绍道:“陶委员,这位是泉州监狱长贾国维。贾狱长,这位是军委委员,陶若虚,陶将军。他有事儿找你。”
贾国维神色一正,挺起腰杆说道:“将军阁下亲自到来,让贾某人倍感荣幸,对处理眼前的事情也更有信心了些!还望您能多多批评指正。”
陶若虚淡淡摆了摆手:“客套话无需多说,当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了解监狱中的情况。不知道贾狱长能否将当初建造这所监狱的工程师找来?”
贾国维脸上露出一丝难色:“这个,实不相瞒,这所监狱竣工已有三十年之久,其中部分设施是近些年刚刚增添的。不过都是在局部范围内增添了一些技术型的防伪措施。刨根究底,当初的建筑师已经难以找寻。档案室在监狱管理中心,我现在无从查找。当然,即便是找到了这个人也未必一时半会儿就能联系得上!还望将军阁下多多包涵。”
“贾狱长对当前局势可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点,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两条可走,一是尽量争取将功赎罪,这样一来你还有洗清罪责的机会。二,则是放任眼前的形势,对此不闻不问。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所要面临的不仅仅是革职那么简单!身为监狱长,如此玩忽职守,导致生重大暴动事件,你应该知道它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吧?”
贾国维脸色变得刷白:“将军阁下,感谢您的提醒,我也深深意识到自己肩上的重担!实质性的建议倒是有,不过并不是十分成熟,所以还是不提为好!”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废话少说,聊胜于无的道理莫非还要我教你吗?”
贾国维沉吟了片刻,回道:“我的建议就是我们暂时保持沉默,静观其变。从现在所有的迹象来看,我们留守的狱警,基本上已经被完全控制。现在无法与他们进行任何联系,狱警配有对讲机和无线电话。寻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暴徒已经将他们牢牢控制,并且没收了他们所有的通讯设备。
理论上来说,这些狱警和技术人员应该算是他们手中的一张王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是不会轻易动用的。也就是说,暴徒完全有可能有能力与我们进行联系,甚至进行谈判,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他们的意思十分明了,无非就是想要磨灭我们的耐性罢了!如果我们此时一味进行强攻,或者尝试与他们联系,我想这只会在最后的谈判桌上使得他们如虎添翼,增添嚣张的气焰!
我说这些,并非是说对于人质的生命安全不重视,只是当他们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就应该清楚地意识到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给自己带来难以泯灭的灾难。一定程度上来说,这是他们的职业需要。如果他们真的牺牲了,他们将会成为烈士和英雄,我们会竭尽一切权利保证他们的亲属和家人在以后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他们即便是阵亡,也同样能含笑九泉!甚至以此为荣。
委员同志,这就是我个人的意见,不足之处,还望您多多海涵!”
瞬间,陶若虚鼓了鼓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如果此时监狱中没有陶耀阳和廖玉珍夫妇,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贾国维的建议都是上上之策。他深刻地剖析了暴徒的作案动机。在当前情形下,监狱已经是一个无法打开的牢笼,无论采用何种措施都不可能再短时间内打开局面,当然强攻或许可以,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计谋。
在自己一方无法完全确定监狱里的具体情况下,强攻只会增添不必要的伤亡和麻烦,相反还会使得局面变得错综复杂,完全是一种得不偿失的做法。
贾国维以静制动的建议虽好,不过这也绝对是陶若虚难以接受的。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父母时时刻刻身处在危险之中,为人子女,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爹妈送死吗?
陶若虚突然话音一转:“贾狱长,几个月前你是否曾经接到z共办公厅的电话?是否有人暗示过你特别对待一对夫妇?”
贾国维听闻此话后,整个人不禁一愣,他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是的,是的!我确实曾经接到过这个电话,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茬给忘了!这下,我的麻烦可大了!”
“哦?什么麻烦,你说说看!”
贾国维此时已经如坐针毡,额头挥汗如雨:“当时办公厅有关领导同志亲自向我传达中央高层的指示,声称有一对身份十分特别的夫妇要转送到我这里服刑。但是在刑期内,绝对不能让他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更不能参与任何劳动改造。并且还要充分给他们自由活动的空间,提供监狱力所能及之内的一切服务。接到这个指示之后,鄙人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时便召开监狱内部党委会议,讨论此事!
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监狱工作也是一次遇见。大家各抒己见,最终敲定一个方阵。单独在监狱内,建造一所临时性别墅,并且圈地数千平方米规定为这对神秘的夫妇可以任意活动的场所。同时为他们提供了保安和医护人员,所有的家居应有尽有。不过,后来突然来了几名特种兵,声称负责两人的安全工作,我们监狱所派遣的保安就给扯下来了。
当时,办公厅的领导同志向我传达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指示,那就是即便整个监狱沦陷了,也要完全确保这对夫妇的生命安全。为了充分保证这两人的安危,我指示人在别墅外单独拉了三米高的电网。除了他们内部的保镖外,很少有人能入内,即便是监狱的几名副手也不能擅自出入!可是,千算万算,倒是没想到会生这种大规模暴动的事情。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啊!”
陶若虚呵呵一声干笑:“如何是好?你说如何是好?那么,他们别墅里有电话没?或者别的通讯设备有没?”
贾国维直到此时才完全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有!有!号码还是我亲自选的呢,尾号是三个六,我现在就打打看!”
见贾国维对自己父母的事情如此上心,陶若虚对他的赏识更是增添了几分,此人甚是精明又会做人,倘若这次自己父母的生命安全能有所保障,那即便是拉他一把也未尝不可!
让两人十分吃惊的一件事情生了,电话竟然瞬间被接通,不过接下来所生的事情却又让彼此心中猛地一沉!
“喂,喂,您好,麻烦您立刻联系陶耀阳先生,我是监狱长贾国维,现在有急事找他!”
然而,对方却一句话也未曾说,只是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随后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阵阵忙音。不过,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出来,陶耀阳所在的别墅里出事儿了,至于是什么事情,那则是无人得知了!
陶若虚眉头一皱,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依旧没有半点音讯吗?”
“这个,那个,电话倒是拨通了,但是对方却连一句话也未曾说。”贾国维察言观色,见陶若虚眼神周所流露出一阵阵关心的神色,知道此事可能和他有所关联当下倒是将那声尖叫声给隐瞒了。
“混蛋,继续打啊!”
贾国维被陶若虚这么一吼,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再次拨打那串号码,可是这一次,电话的那头却只是传来一阵阵的忙音。
陶若虚见贾国维那副沮丧的神色,心中也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当下一声叹息,突然他大手猛地一拍贾国维的肩膀,沉重地说道:“贾狱长,你可知那两人是谁?”
“鄙人不知,还望将军阁下明示!”
“他们是我的父母,是一把屎一把尿将我拉扯大的亲生父母!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该死?”
贾国维啊了一声,温文儒雅的气质再也难以见到分毫,他哆哆嗦嗦地蠕动着唇角:“这、这,怎么可能!我,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啊!”
陶若虚缓缓转过身子,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监狱中,圆形的建筑物将整所监狱包围其中,偌大的场地上,没有丝毫的生机。这里像是一汪死水一般,难以荡起半点涟漪。不难想象,这样的氛围内,自己的父母将会面临怎样的危机。无论生死,这一切都是定数,逃避是毫无作用的!当然,那份难以抑制的痛楚与焦虑更是会将人折磨得喘不过气来。陶若虚,等不急了!
陶若虚心头一沉,无力地挥了挥手:“传我的命令,让福建省的驻军做好战斗准备,我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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