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之中赫然有那个独孤世家的大长老尚殿昌,此时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不过看其英姿勃勃的神色,太阳穴微微向外凸起想来功夫上的造诣也差不了哪去!
仅仅一个愣神,陶若虚便像是未曾看到一般,继续缓缓向前走着。而他对面的尚殿昌等人也皆是一副毫不关心的神色,只是待到陶若虚走到近前,方才悠悠笑道:“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陶若虚冷冷一笑,回道:“见面不如不见,大半夜的你们在这呆着,不会是专门等我的吧?”
尚殿昌伸出大拇指,笑道:“没想到小兄弟现今依然聪明伶俐,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反应过来了!实在是后生可畏啊!那你既然知道我们专门来找你的,又可曾清楚我们为何而找你呢?”
陶若虚微微摇头,说道:“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我要过去,麻烦你让一让!”
尚殿昌眼中的柔和猛然消失不见,转瞬化作一丝凄厉,冷哼道:“臭小子,不要以为有人罩着你,我独孤世家就奈何不了你!哼,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东西交出来,我独孤门主或许还能给你一条生路。否则,哼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祭日?一个很可怕的名词,不过,我似乎并不很是在意!”陶若虚说完后,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尚殿昌没有想到到了这种地步,陶若虚竟然还能如此镇定自如。事实上他却不知,这不过是因为陶若虚伤心过度,理智上已经麻木了而已!试想,生命中最宝贵的亲人现在深陷牢狱之灾,曾经美满温馨的家庭也已经一去不返,自己从此将要面临的更是流浪天涯的生活,面对一无所知的未来,面对即将开始的颠沛流离的生活,任谁在此时又能有太多的思想去在意自己的生命?生命诚然可贵,但是相对于已经对生活丧失了信心的人,这不过是一个名词而已,一个稍微比死亡听起来顺耳一点的名称。死亡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当一个人的心静如止水的时候,死亡只会是另外一种境界,另外一种解脱!
陶若虚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脑后生起一股劲风,只是瞬间,几根坚如钢铁的手指便紧紧箍住了自己的脖颈,随着几根“鹰爪”微微合拢,陶若虚只感觉自己的脖颈像是被掐断了一般,自己根本难以呼吸。肺部像是被积水了似的,膨胀到了极点。尤其是想要咳嗽却又咳嗽不出,一口浊气被憋在了嗓门里,让人说不出的酸痒,说不出的不畅。然而虽然**被折磨得不行,但是陶若虚心理上却依然一片麻木。甚至他在想,如果就这般死去也不失为一种美好。也不失为一种快乐。毕竟,一个人在茫茫人海独自飘零真的是一件让人痛苦万分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少主眼中闪烁而出的精光,尚殿昌脸上露出一丝异常,几次犹豫之后方才下定决心,上前说道:“少主,适可而止便是,毕竟上面那里我们并不好交代;其次,我们要的东西还没到手,就这样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我怕门主出关之后会责怪下来!”
英气逼人的青年哼了一声,喝道:“我独孤君明做事,何时轮上尚长老插手了?难不成,你真以为我父亲真的把你当做是他的左膀右臂?我实话告诉你,尚殿昌长老,你毕竟只是一个外姓长老,虽然名列长老之,但是你身上所流淌的血液却不是我们高尚的独孤世家的,一只外狗而已,也有资格在本少主跟前叫嚣!”
面对独孤君明的训斥,尚长老虽然满脸憋得通红,不过依然没有丝毫的反驳。毕竟这些隐世家族门规甚严,长老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也万万不可顶撞门主的直系;再者尚殿昌被人所控,自己一死倒无所谓,可是连累妻儿却是让他一万个不情愿的。尚殿昌很怀念十余年前的独孤门主,也很怀念十余年前的另外一个少主,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少主的一念之差,或许现在的独孤世家依然会像以前那样,虽然实力在四大家族中略显羸(1éi)弱,但是府上府下一片祥和。大家打成一片一心勤修武功,过着隐世的田园生活。说不出的快意,说不出的舒坦!只是现在唉!想到这尚殿昌心中只得无奈一叹!
别看独孤君明长相俊朗,貌似潘安,但是比起心肠的狠毒比起手腕的老辣却是一点也不输于他老子独孤莫邪!这种道貌岸然、心如蛇蝎之人实在让人防不胜防。在训斥了尚殿昌之后,独孤君明最终还是微微放松了自己手掌上的力量。这种人,也只能在手下跟前耍耍威风,真正遇到比自己狠的人却又不得不装软蛋了。陶若虚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剧烈的咳嗽之后,良久方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要的什么,别说我没有,即便是有也不会给你们!你们,就是一帮孽畜!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造物者的悲哀!”
面对陶若虚的谩骂,独孤君明竟然嘿嘿笑了,说道:“很好,很好!你骂得很好,很久没有人这么骂过我了,为了表示我的谢意,我决定送你一程!”说完这话,猛地,独孤君明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把长剑。剑鞘仰天冲起,在瞬间与剑身分离而开,惨淡的月光之下长剑散着清幽的白光。独孤君明一声低吟,手腕微微一抖,长剑顿时挽出满天剑花,带着刺眼的光芒,长剑忽左忽右飘然不定,只是却未曾飘离陶若虚的周身三寸。仅仅几个起落间,独孤君明身影站定,长剑回鞘,衣角猎猎,他整个人像是被一层浓烟包裹住一般,充满了一股邪性,让人一眼难以望穿。
相对于独孤君明嘴角的一丝笑意,陶若虚此时满脸痛苦的神色,终于,十余秒后,陶若虚不禁一声凄厉的惨呼,随后他身上周身的衣服也已经一一碎裂而开,化作万千樱花,随风滚滚而落。就见浑身几呈**的陶若虚,裸露在外的肌肤已被划出密密麻麻的伤痕。就像是古时候的凌迟处死一般,陶若虚浑身竟然被独孤君明划过了一条条一道道的细小的伤口。打眼望去不仅伤疤难以望见分毫,即便是连伤口都很难辨别而出。如果不是丝丝殷红的血液在静谧的夜空之下散着妖冶的色彩,在陶若虚身上仿佛一切都没有生过。
浑身的伤楚让陶若虚从脚底一直到心口都是疼痛万分,根本难以抑制自己的思维。伤口处的破裂带着丝丝胀痛蔓延而开,不大会便已经红肿起来。看着浑身上下破败不堪的衣衫,陶若虚嘴角竟然在此时撇出微笑,他的笑容很纯洁,没有一丝烦恼,没有一丝痛苦,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他最后的背影消融在月色之中,显得那么凄惨,那么让人心生酸楚,仿佛时间的花花草草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仅留有他一人在独自滑舞。这么大的舞台,这么绚烂多姿的灯光,可惜,虽然宽敞舒适,虽然豪华奢侈,却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在独自演绎。台下没有任何一个观众,更没有任何一人为他拍手叫好!月的清辉,似乎遗忘掉这一块圣洁的土地,它将毕生的光辉投向他人,再也不肯施舍哪怕一丁点儿的光芒给陶若虚。他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只知道自己的将来是那么飘渺,那么让人为之心酸不已
独孤君明一声冷哼,对着尚殿昌说道:“我就再等个一年半载的,我看到时候这小子不乖乖上门求饶!给脸不要脸的家伙,实在是死有余辜!哈哈”
他此时颤颤巍巍的样子像是**十岁的老太太,步履蹒跚地晃晃悠悠着,如此凄然的场面不禁让人心生怜悯。尤其是他的上衣早已碎裂为丝丝布条,在风中,一条条棉布尽情飘散着,打在他的伤口上,有着别样的痛。只是他再难以有一丝感觉而已。血液丝丝往外冒着,早已染透了陶若虚的脊梁,此时他整个上身被血液糊得凄惨无比,活生生地像是从战场里抛出的逃兵一样!可以假想一下,在人身上,划伤百十道伤口,并且还仅仅只是割破而不是割烂,这要忍受怎样的痛楚?换做常人,估计连活着去忍受的勇气都没有了!当然,从另一方面也不得不说独孤君明剑法群,技艺高。只是有如此手段,却没能有着一颗像他名字一般仁慈的心!
失魂落魄的陶若虚像是一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他现在无家可归,他性情孤傲,虽然兄弟不少,但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赶往投奔他人。再者自己本身现在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给谁,谁又愿意接着?如果哪一天,一个人混到了无人敢惹的地步,我想更多的不再是光辉与荣耀,而是内心的那份深沉的孤独!自古君王皆寂寞,道理就在其中!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自己留恋?仔细回想了一圈,皇甫馨涵?是的,她是自己毕生的最爱,可是她已然随风而逝,现在不知所踪,即便自己想要去追忆也成为了一种痴心妄想!柳明月?黄惠茜?一个个被自己否决之后,最终他记忆的画面定格在了那个气质群、有着圣女般纯洁容颜的洛雨桐身上。是的,雨桐,她才是自己这个世上最后的唯一依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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