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学,有时也称“战略性预测”,有别于其他领域。几乎天天都有人问“未来学家是什么”或者“未来学家都做什么”。很多人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一个盯着水晶球的算命人形象,其实这些人是大错特错了。因为说到底,人人都是未来学家。

预见力是人类的主要特质之一。自我意识和内省力让人类能对周围环境呈现的模式及其循环加以预测,进而提高自身的生存能力。正因如此,我们进化出了前额叶皮层,让人类对未来情形的判断力远远优于其他物种。也许刚开始只能识别塞伦盖蒂大草原[1]上状况的变化,发现周围有猛兽潜伏。逐渐地我们了解月盈月亏、潮涨潮退,还有春夏秋冬。再之后没多久,我们开始预知日食月食、预报龙卷风袭、预测股市涨跌。我们是智人,是会预测未来的物种。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尽管我们的这种预测力不可思议,但是如果不加训练,它能做的还是不够广泛。因此,当世界开始扪心自问“怎样才能在核武时代生存下去”这种不好回答却关乎存亡的重要问题时,我们也该悉心梳理对未来的预见了。

兰德计划[2]始于“二战”刚结束之时。在很多人眼里,它的启动标志着严肃意义上的预测活动开始。兰德计划奠基于现有能力,就军事发展规划与研发决策相关联的必要性和收益展开研究。它让军方不仅能更好地预见未来己方的能力,还能发现未来敌方的能力。这一点非常关键,因为在核武时代,未来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包括人们能否存活到未来来临都是未知数。

兰德计划最终转变为兰德公司,成为世界首批政策智库。当时空间竞争愈演愈烈,人们——特别是政府和军方——对预知未来发展的兴趣随之增强。公司企业也很快开始表现出兴趣,最有名的案例是英荷壳牌石油公司运用情景规划应对1973年的石油危机。直到今天,人们还在开发各种工具和方法,预测活动也在全球各地展开。在英特尔和微软这样的大公司,未来预测工作专人专职,小些的企业和机构则雇请未来学家提供咨询。无论是品牌推广、产品设计、研究开发,还是政府规划、教育管理,只要其面向未来,就有人在探寻。以技术手段设计项目架构、扫描收集信息、建立预测、设立情景、勾勒目标、规划实施,这些未来学家帮助我们看清机遇与挑战,让我们能朝着众望所归的未来前行。

预见工作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认识到未来并非石刻铅铸,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对它的形成产生影响。注意我说的是影响,不是控制。塑造未来的诸多因素,其涉及范围之广、复杂程度之高,远远不是我们中任何个人能控制的。但是,如果我们早早就清楚自己对未来抱有的期待,我们就可以通过影响其他因素,加大期待实现的可能。

攒钱养老就是个人生活方面一个很好的例子。年轻人想清楚了自己有一天要退休,就可以早早地开始攒钱、做投资。这样到退休的时候,他们在经济上的保障,肯定比等到五六十岁才开始攒钱要好得多。

本书运用了预见的多种方式方法,如前瞻评估、专家调查、趋势预测等,在此不一一列举。情景规划在书中经常出现,可算是最容易认出的分析方法了。未来学家的方法会产生大量数据,可数据往往无法将重点直观传达给人类,而故事却可以,因为我们讲故事的传统源远流长。我们从故事中获取新知,也通过故事亲近彼此。情景的作用正在于此:它将所有数据统合,转换成一种让人易于接受、更人性化的形式。

书中没有做出过于精细的预测,因为预测本身从多个角度看都价值不大。一些人认为,研究未来的目的是预言未来,其实并非如此。知道一件事是会在2023年发生还是2026年发生,远不如知道这件事到底会不会发生以及我们该如何应对来得重要。预测赛马场上哪匹马快或者世界杯哪个队夺冠,那是赌徒所为,不是未来学家的工作。

从很多方面看,未来学家研究未来的过程,与历史学家研究历史颇为相像,两者都是利用零碎的线索,推演出事件的全貌或者发展趋势。也许你会问,事情还没有发生,哪里来的线索?你早就知道,未来以过去和现在为基础,而过去和现在满载的信号和指示,会告诉我们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所以读下去,了解人工交互智能的未来时代吧,因为弹指间那也会成为我们的现在。

[1]编者注:塞伦盖蒂大草原栖息着世界上种类最多、数量最庞大的野生动物群,半年一次的动物迁移是世界十大自然旅游奇观之一。

[2]编者注:“兰德计划”是兰德公司的前身,宗旨是通过慈善、教育和科技促进未来美国公众福利,提高社会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