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发生了不计其数的改变,快速的改变似乎是近百年最显著的特征。据说,几十项甚至可能几百项技术进步彻底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这些技术包括汽车、航空旅行、电视、个人电脑、互联网和手机。我们利用了原子,飞入了太空,发明了抗生素,消灭了天花,对基因组进行了测序。

但是当回看历史时,我们会发现人类在过去的5000年里只发生了微乎其微的变化。我们和生活在5000年前的人一样,也有妈妈、爸爸、孩子、学校、政府、宗教、战争、和平;我们仍然庆祝出生并哀悼死亡;体育、婚礼、舞蹈、珠宝、文身、时尚、八卦、社会等级、恐惧、爱情、欢乐、幸福和狂喜等永远与我们如影随形。这在人类所有文化中都是普遍存在的。从这个角度看,一直以来人类真的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们仍然在早上去上班,只是我们到达那里的方式改变了;在古亚述(ancient Assyria)[1],小孩拉着带轮子的小木马玩具晃晃悠悠;在古希腊,男孩们拔河比力气;古埃及的化妆品闻名于世;几千年前,波斯人庆祝生日的方式和我们几乎一样,有聚会、礼物和特别的甜点。

不,我们这个时代最值得注意的,不是我们看到的变化,而是我们没有改变的地方,真正令人惊奇的正是我们与祖先的相似之处。在古罗马,角斗士有偿代言,他们在比赛开始之前背诵产品广告:“这就是我使用安蒂尼乌斯之剑的原因,不管花多少钱都买不到这么好的剑。”就像我们这个时代一样,那个时代的人为了出名也会做出些引人注目的破坏行为。比如,据说在公元前356年7月21日,一个名叫黑若斯达特斯(Herostratus)的纵火犯烧毁了以弗所(Ephesus)[2]的阿耳忒弥斯神庙(Temple of Artemis)[3]——古代世界七大奇迹之一,仅仅因为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名声大噪,法官迅速应对了黑若斯达特斯的奇葩想法,规定世人只要说他的名字就是犯罪。但很显然,黑若斯达特斯达到了他遗臭万年的目的。

假设你去拜访古代朋友的家,你可能会看见大门上安装了一个黄铜狮子头,狮子的嘴里衔着圆环,你可以通过圆环拍击大门,告知主人你来了。如果你去参加一场5000年前的婚礼,你很可能会在婚礼派对上,跟随大家一起向新人抛撒大米,以此表达对新人的美好祝愿。如今,当我们看到考古学家们挖掘出的古代弹弓铅弹上都刻有“捕获”这个词时,仍旧会心一笑。

古人就和我们一样。2300年前希腊人提奥夫拉斯图斯(Theophrastus)写了一本名为《性格》的书。我们可以从书中真正体会到亘古不变的人类本性。提奥夫拉斯图斯在书中表达了对人类本性的讽刺,并按照不同性格对人进行了分类,例如谄媚型、粗野型、健谈型等。如果你认识的某人经常拍他的食物并发布在网上,你可以把他归类到提奥夫拉斯图斯所说的“絮叨型”:这类人会先赞美妻子,然后细细讲他做过的梦,再一盘一盘的给你讲他昨天的晚饭都吃了什么,最后总结道:“我们绝不是过去的我们了。”提奥夫拉斯图斯接着又描述了“愚蠢型”:当这种人去看戏剧时,很快就会睡过去,直到最后空****的会场只剩下他一人……他们常在夜里胡吃海喝,等到不得不起身回家时,在半醉半醒间定会走错家门,并被邻居家的看门狗追咬。

从人类历史上看,我们的时代几乎没有变化。事实上,我认为在人类历史上,真正的改变只有三次。每一次都源于技术,但不仅仅是一项技术,而是一组相互关联的技术,它们以根本的、永久的,甚至是生物的方式改变了我们。这就是技术,迄今为止只有三大变革而已。

这本书关乎第四次技术变革。

[1]亚述(Assyria),古代西亚奴隶制国家,位于底格里斯河中游,属于闪米特族的亚述人在此建立亚述尔城后逐渐形成贵族专制的奴隶制城邦。古代亚述的历史从苏美尔时期,到亚述帝国连续2000余年,一般分为古亚述、中亚述和帝国3个阶段。其中古亚述时期为公元前2000-前1600年间。

[2]以弗所(EPHESUS,土耳其),古典早期最重要的城市之一,以弗所在古代安纳托利亚半岛(Anatolia)是一座爱奥尼亚地区(Ionian)的希腊城市,在公元前10世纪由雅典殖民者建立。基士特河口从这里流向爱琴海(AegeanSea),它也是帕尼欧尼亚同盟的一部分。

[3]阿尔忒弥斯神庙是希腊神话阿尔忒弥斯女神的神庙,长425尺,宽230尺,有126根高60尺的大理石柱。据称建筑时间前后长达120年(相比之下,大希腊王建耶路撒冷圣殿也只用了4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