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07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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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睢盯着孟渟的脸瞧了许久,确定他睡着之后,他才伸手抚上了自己唇,这么久过去,那柔|软的触感依旧清晰的刻在脑子里,他眸色渐渐暗沉,耳根微红,这个吻对他的影响实在超乎预计。

他的目光移开孟渟的唇,又伸手揉了揉他微蹙的眉心,心疼一起,那些激荡的情绪就也跟着消失了,他继续在床边守了一会儿,才下楼来找李熠,而后将孟渟的情况和李熠说了一下。

“这可就难办了……”生病了又不能吃药,这是感冒熬一熬大多能好,可日后若是生了其他病,可就不是能熬过去的。

“你帮我想想法子,联系一些心理医生,我先见见再说。”

他要多了解一些情况,孟渟的情况根本不能急。

“西药不能吃,中药试试?”

李熠看晏睢眉头紧锁的模样,给他提议了一下,一般来说,他学西医的,真很少向人推荐中医,可孟渟这不是没办法了。

“要不试试药膳吧,我和老太太学过。”王妈突然插了句话,她方才见孟渟就觉得他需要好好补补,而晏睢过世的祖母一手药膳做的极好,王妈跟着打下手,也学了不少。

“也好,”晏睢想到孟渟好吃的模样,觉得这个提议还算可行。

王妈忙活去,肖伯送李熠回去,晏睢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就回房间继续守着孟渟了。

他搬来了笔记本电脑,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办公,一抬眸就能看到孟渟。

而他也继续呼呼睡着,如他自己说,他睡着时,确实很乖,不怎么动弹,但眉目微锁,并未睡得多好。

差不多快到五点的时候,晏睢放下电脑,走上前来,将盖过孟渟下巴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又伸手揉揉他的头发,“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孟渟的眼睛缓缓睁开,在恢复清明之后,他缓缓坐了起来,然后靠到了晏睢的怀里,声音涩涩,带着点儿难过和丧气,“我又死了好多次。”

孟渟说的是大实话,可这就要让晏睢相信并明白的他的感受太难了,他只当他做了噩梦,“说什么话呢,你不好好在我这儿呢。”

他轻轻拍着孟渟的后背,尽量让他好受些,“你想在房间里吃,还是和我楼下吃?”

“楼下吧,我想和你一起。”他依恋地蹭了蹭晏睢,想到以后都能和晏睢一起,他的心情就渐渐明朗起来,晚上,他还得让晏睢多抱他一会儿。

晏睢打开孟渟带来的行李,给他换了一件轻便的衣服,又领他到室内的卫生间洗漱了一下,他才将人牵下了楼,而孟渟两辈子就没被人这么照顾过。

他自以为悄悄地打量着晏睢,好似他有一点点的烦,他就会及时阻止一般,但晏睢的动作不太熟练,却从始至终未有任何一点的不耐表现出来,又或者说,他已经开始乐在其中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下来,让王妈和肖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马上他们就端上了菜来。

“你们不坐下一起吃嘛,这么多菜,我和晏睢肯定吃不完的。”

长长的桌子摆满了一半,他和晏睢两个人,光吃菜不吃饭也吃不完,何况他现在还生病了,多少会影响一些食欲的。

“肖伯,王妈坐下一起吃吧。”

晏睢一般只有早餐会在家里吃,就是不介意他们一起吃,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孟渟提议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王妈和肖伯稍稍迟疑了一下,就过来坐下。

只孟渟他们一起吃是没什么的,若是何婉在,他们万万不会如此。

孟渟就坐在晏睢的左手边,他亲自将孟渟面前药蛊打开,又仔细打量着孟渟的反应,“这是王妈准备的药膳,你看看能不能吃,吃不了不要勉强。”

孟渟凑近闻了闻,然后眯起了眼睛,“好香啊。”

神色一样严肃的肖伯和王妈立刻松下一口气,王妈挂上和蔼的微笑,“喜欢多吃点儿,王妈我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孟渟拿起勺子,目光扫去众人都盯着他看,他的眼睛又瞪圆一个弧度,“开始吃了嘛?”

“吃吧,”晏睢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拿起筷子夹了几块肉,几根青菜到孟渟的盘子,然后他才自己吃。

而孟渟也终于将王妈准备的药膳喝到嘴里,闻着有些药味儿,但入口并不难喝,他连喝了几勺,然后才开始吃饭。

他根本不用着急伸筷子夹菜,盘子的菜才没了一半,晏睢马上就添上来了。

肖伯和王妈虽然没给他夹菜,但那种和气并不难感受,这种吃饭和在孟家老宅里是完全不同的,和他自己一个人吃也不一样。

他将嘴里的饭菜咽下,看向了依旧沉稳如山的晏睢,“等我病好了,我也给你夹。”

孟渟原本并不知道怎么才算对一个人好,但现在有人对他好了,他就也可以跟着学了。晏睢怎么对他好,他就也一样。

孟渟眉眼弯弯,语气郑重的模样,分外顺眼,晏睢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又再勾起。

孟渟的目光往桌子上一瞄,又回头眼巴巴地看着晏睢,“我要那个茄子,配饭特别好吃。”

“好,”晏睢起身长胳膊一伸,就给孟渟夹了一大筷子,他果然就着又吃了半碗米饭。

在他要吃第四碗米饭的时候,晏睢阻止了,“晚上还有药膳,不要吃太饱了。”

孟渟揉揉肚子,他确实是吃饱了,但那盘茄子还剩着点儿汤汁,他觉得扔了太可惜了,可他还没琢磨出该怎么和晏睢说,晏睢自己就又道了。

“再吃半碗。”

“嗯。”孟渟立刻就对着晏睢笑了,而让晏睢改变决定,就是因为他知道孟渟会对他这么笑吧。

十七八岁的少年,晚饭吃三四碗米饭,真不用太奇怪,即便他还生病了,王妈和肖伯都特别满意,对孟渟的好感度直线提升,多乖多好养活的孩子呀。

吃饱了的孟渟几乎半瘫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眯着眼睛,抱着肚子,却是很享受这种吃饱饭的感觉,如此对给他吃饱饭的晏睢就更觉喜欢了。

晏睢走过来,还未开口说什么,孟渟就倾身向前抱住了他的腰,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他的肚子前,晏睢伸手揉了揉,差点儿就把要说的话给忘了。

片刻之后,晏睢才道,“我们散会儿步,顺便我带你逛逛。”

“好,”孟渟的脸颊贴着他的西装蹭了蹭,然后才放开了人,他抬眸看向晏睢,而晏睢也对他伸出了手,他的目光也从晏睢的脸移到了他伸出的手。

孟渟没有再犹豫,他将自己的右手放到了他对他张开的手心上,被他握住,然后他再回握,很是自然的动作,但其实又很不一般,对孟渟对晏睢都是。

“以后吃饱饭,不能立刻坐下。”

虽然孟渟一脸餍足的模样,很是可爱,可这对身体不好,他就也需要管着他了。

孟渟乖乖点头,然后又偏头期待地看着晏睢,“那以后我们都能一起散步吗?”

“嗯,一起,”晏睢的余光扫到孟渟,能有这样一个人陪他一直散步到老,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可此时看着孟渟,却觉得不错,或者说是期待。

但期待之余,还是有些保留,毕竟……孟渟太小,他们的未来太长,他会愿意陪他走多久呢。

孟渟突然停下脚步,晏睢就也停下看他。

“晏睢。”

“嗯?”

“我想清楚了。”

夜灯的视线仅仅够他们将彼此看清楚,但也够了。

“你说我是宝贝,是因为你喜欢我对吧。”孟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宝贝的特质,可晏睢还是那般确定地说了,就只能是如此了。

他喜欢他,他不是外人眼中的宝贝,却是晏睢的了。

孟渟说着嘴角扬起,他上前一步,捉住了晏睢的另外一只手,郑重地道,“你也是我的宝贝。”

换句话说,就是,我也喜欢你呀。

孟渟乖乖坐了一会儿,就自己往晏睢那边挪了挪,然后他就又被晏睢揽到怀里来了。

“觉得难受就躺我腿上,睡一会儿,很快我们就到家了。”

“我不难受,一点都不难受。”他觉得自己现在精神得,还能跑个五六公里不带停的,他睁大眼睛看着晏睢,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高兴呢,好高兴的,”他说着,两手一伸抱住了晏睢的腰。一般来说,他熟悉一个人,适应一个环境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可对晏睢,他似乎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因为他们就要结婚的关系,他们往后都会彼此是最坦诚最亲密的伴侣,眼下不过提前几天罢了。

晏睢回抱住孟渟,他并不知道孟渟心里这般想着,他有些担心,他怕他和晏家没孟渟想的那么好,到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就不高兴了,不过他不会反悔他们的婚事,孟渟也没得后悔了。

从海城的东郊抵达海城的北郊,这距离可不短,老赵熟悉路况,也还是在一个多小时后才抵达了,而孟渟也早在晏睢的怀里睡着了,他现在不仅额头发热,就是呼出的气儿也热得烫人。

车门打开,晏睢下了车,然后才将孟渟从车里抱了出来。

晏家的管家肖伯已经守在门口好一会儿了。

“李熠来了,就带他来我的房间。”

“是,”肖伯五十岁左右年纪,看起来普通得很,但晏睢对他的态度却比王秘书王锋还要亲近些,这老宅里的佣人,绝大多数都是看着晏睢长大的老人,这个肖伯就也是。

半个多小时前,他就接到了晏睢的电话,而后整个老宅的佣人都发动了起来。

他们家主要把家主夫人接回来了,当然,肖伯也没忘了晏睢让他请私人医生过来的事情,大致再五六分钟,晏家的私人医生李熠应该会到了。

晏睢抱着孟渟一路上了二楼,王锋把门打开,他继续将人抱到他房间的床上。

又起身将孟渟的外套和鞋脱了,这才拉过被子给他盖着。

肖伯的妻子王妈已经端着热水和毛巾进来了,她瞅了床上的孟渟一眼,脸上的喜色淡了下来,“唉哟,这孩子是怎么了?我看烧得还挺严重的。”

“您给他擦着,我去找找体温计,再催一下小李,没他这么消极怠工的。”

王妈义愤填膺地下去,她这个年岁,最看不得人生病,看着比晏睢还着急几分。

晏睢解开袖口的扣子,挽起些许,然后拧干毛巾,给孟渟擦脸,又解开了他领口的几个扣子,将脖子和后颈也擦一擦。

孟渟微微睁开些眼睛,迷蒙的白光里看到了晏睢,他轻轻笑了笑,又再闭上了眼睛,他眼皮沉得很,明明不是很困,却没什么精神。

“晏睢,我好多了。”

“不要说话,你好不好,你说了不算。”

晏睢还真没有在连续几天之内,这般为一个人操心的经历,但并没有什么厌烦,反而那份心疼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孟渟又睁开了眼睛看人,清清涟涟的眸底,干净得能照人。

“乖,看过医生再说。”

晏睢被孟渟看得不由得自我反思了一下,他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无师自通地哄起了人。

孟渟点点头,被子里伸出的手抓住了晏睢原本就要离开的手,缓缓贴向自己的脸颊,然后情不自禁地蹭了蹭,“我乖。”

在短信里看到这两个字,晏睢就有些消受不起,眼下就更是了,二十八年老处男的心在这一刻狠狠被撞了一下,他轻轻抿了抿唇,却是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该作何反应好。

而孟渟在说完这话,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不过握紧他的手并未放开。

晏睢手心是孟渟脸颊柔嫩的肌肤,食指指腹还搁着他几根又长又翘的睫毛,他看着孟渟的脸,突然明白什么是惊艳的感觉,曾经无论初见照片,还是现在这么久过去,他对他的脸都没太大感觉,只觉得是一个好看的少年罢了。

可在这一刻,他真的感觉到这足以蛊惑他心神的美丽,一种脆弱又柔软的美丽。

总之,晏睢是看愣了,而推门进来的肖伯和私人医生李熠也恰好瞧见了,晏睢深情看人的这一幕。

两个人的脚步一顿,才继续走上前来,而晏睢迅速收敛好那份愣神,看向了李熠,“你给他看看。”

他说着起身让开了位置,却又走到了床的另外一边坐下,神色严肃得很。

李熠手上提着一个药箱,王妈找了体温计,看李熠已经来了,她就也没再多话,站到了肖伯的身侧,晏睢毫无遮掩他对孟渟的特殊,让他们也选择了和他一样的立场。

虽然还不知道孟渟的性情,但就凭他是被晏睢认可的“夫人”,就也没有他们反对的余地。

他们是佣人,即便时间长,情分有些不同,但也不能让他们忘了自己的本分,何况过世的两位旧主以及眼前的晏睢,从未亏待过他们,这份默契,他们还是该懂得的。

一番基础的检查之后,李熠就看向了晏睢,“病毒性感冒,先挂个瓶退烧,我再开些药,明日情况不严重,就不用去医院了。”

见晏睢并无反对意见,李熠就去准备挂瓶的东西了。

晏睢在被子里找到孟渟的手,而后握紧,他的脸颊额头都在发热,可指尖却凉得吓人,而他也知道孟渟没有再睡着。

“听话。”

“嗯。”孟渟低低应了,他确实是睡不着的,不管是吃药还是挂瓶对他来说都是很恐怖的事情,但他之前就答应过晏睢要听他的话,他不想食言,又或许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好了呢。

孟渟睁开眼睛,看向了晏睢,就也看到了站在他身后不远的肖伯和王妈。

“这是肖伯,这是王妈,”晏睢又看向了那二人,“这是孟渟,以后对他和对我一样。”

“是,”肖伯和王妈同时躬身回话。

他们应了,就表示老宅里的男佣和女佣都应了。

他们一般很少在晏睢的房里停留太长的时间,此时算介绍过了,他们二人就再躬身退出房门。

孟渟的眼睛离了他们的背影,就在房间里四处打量了起来,“这是我们的房间?”

晏睢迟疑了一下,“嗯”了一声,看目前他们的相处,这成为他们的房间可能性极大。不过在孟渟问这个话之前,晏睢都没往那方面想过。他将人抱上来,下意识就往自己的房间来了。

按照肖伯的周全肯定是准备了孟渟单独的房间的,晏睢思虑了一下孟渟住处的问题,选择暂时放下不想。

“你累吗?要不要进来和我一起睡?”晏睢的床很大,睡三五个人都没问题,两个人更不在话下了,他看晏睢迟疑,他又添了一句,“我睡觉很乖的,不打呼噜,也不说梦话。”

他就是做恶梦,也不会有什么响动,顶多就是一侧身就惊醒过来,一般来说不会打扰到人。孟渟能这么清楚,是因为封闭高中里和他同寝室的另外七个人,一个月了,就没人发现他夜里总是做恶梦的事情。

晏睢还没回话,李熠和肖伯又进来了,而孟渟看到他手上的东西,脸色瞬间煞白了下来,就也顾不得要拉晏睢陪他睡的事情了。

晏睢本来就看着孟渟,就也发现他这一瞬间神色的变化,皱了皱眉,依旧没有阻止李熠接下来的动作。

孟渟的手被抬出了被子,那李熠瞧了孟渟一眼,“放松点儿。”

一个大男孩应该不会有小女孩那般怕疼,还要人哄着的地步,不过他的紧张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孟渟没有说话,准确地说着,他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目光从李熠身上一扫,就移回了晏睢身上,再一扫,他就闭上了眼睛。

而李熠也将针管插到他手背上的血管了,他继续他的动作,一直到将药瓶放到床边才搭好的支架上,几许时刻过去,晏睢经发现了不对,他将孟渟半抱了起来,声音严肃之极。

“睁眼,听话,睁开,呼吸!”

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涌入自己身体,那些阴暗的情绪,孟渟就有些无法控制,他缓缓睁开眼睛,那眼神空洞得有些吓人,脸色煞白,他确实如晏睢所说,紧张到呼吸一下都觉得困难。

李熠也有些被吓到,但他发现不对,立刻将针管拔了出来,“他是不是晕针?”

人的心理到近现代才渐渐系统化成为一门科学,而人类对它的探索依旧微末得很,很多心理疾病比一些绝症还要难以痊愈。

很多人的畏惧,一般都是很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和心理创伤,除非再有很特殊的经历,一般很难恢复,就比如晕针。

但治病又不是只有打针挂瓶这种方法,孟渟晕针,总还能吃药吧,就是疗效没挂瓶那么快罢了。

“我给他开些药吧。”

李熠对晏家的事情算熟悉,今日就也收到他和孟渟婚宴的请帖,在这里看到人,他是挺意外的,但本着私人医生的素养,他再好奇就也不会多问一句。

“你在客厅里等一下,我一会儿出来找你。”

“好,”李熠点头,又看了一眼缩在晏睢怀里,完全看不到脸的孟渟,悄然从房里退出。

“晏睢,我太没用了。”

孟渟已经尽量控制自己身体的颤动,可这并不是他刻意控制就能忍得住的。

“不,是我不好。”孟渟都告诉他,他的害怕了,他还想要他改变,想要尝试,是他太急切,太不小心了。

“我们不挂瓶,不打针,也不吃药,不过你要早点好,”晏睢连着被子一起将孟渟抱住,摸了摸他依旧发热的脸颊和额头,一低头极是自然就吻了在了他的眉心。

“乖,我守着你。”

一盘吃完,他又装了一盘,进食的速度丝毫不减,要他说,这盘子也忒小了,来来回回几次,好不麻烦,而且那些点心被切的分量忒小气,他一口能塞进好几个。

当然,孟渟并没这样做,文叔一个下午的恶补,总算还有点儿用,让他知道,太大口吃东西,在宴会上是不雅,要给人笑话的。

他可是决心要嫁出去的人,怎么能在没嫁出前,就让人发现他“饭桶”的本质呢,要是有因为嫌弃他饭量太大,不愿意娶他,耽搁了他离开孟家的时间,这可不大好。

孟渟为自己能想这么多,感到了点儿欣喜,果然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啊。

孟渟一口一小块点心,可架不住他吃了好几盘,速度又那般快,冯泽娇对着顾家几个女眷有些笑不下去了,孟渟那样子,就好像顾家都没给他饭吃似的,然而事实可不就是这样了。

孟渟再次以大无畏的精神上前,又装了一盘,垒得比之前还要高,回位置前,他终于注意到冯泽娇越来越抽搐的眼睛,迟疑了一下,他就没待之前位置,走出大厅去了。

孟渟再次觉得庆幸,幸好他进食速度快,已经吃了一个半饱,否则此时可不就又憋屈了,饿肚子的感觉,就是曾经经历过很多次,再经历也依旧挺让人难受的。

孟渟在庭院的一个小桌子上,放下再次被他吃光的盘子,而后在光线不甚明亮的花圃里散步起来,捡偏僻的地方走,最后他爬到一棵老树上,半躺了下来。

他是不想跟着冯泽娇去见什么人的,尤其是孟家人,无论大房还是二房,甚至是孟家的家产,孟渟心里清楚,那都不是他能参与的事情,所以能避则避。

要是有人肯娶他就好了,男的女的都好,孟渟忍不住又想了一下。

初夏的晚风吹得人还算舒服,孟渟勉强又算吃饱了饭,躺了一会儿,他就迷迷糊糊起来,而后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给惊醒了。

“孟淇,我不是已经发简讯告诉你了嘛,我们分手了!”苏斯羽看向眼前的男人,然后偏头决绝地道,然而他口中的孟淇此时找来,可不就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了。

“呵,分手?”他又走近一步,栖身而上,将苏斯羽压在树干上吻住了。

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孟渟突然就瞪圆了眼睛,很是莫名其妙这样的展开,为什么分手了还要亲?

苏斯羽一开始还在反抗,可被孟淇霸道地压着亲了一会儿之后,明显没怎么反抗了,两个人之间的花火浓烈得孟渟都感觉出来了,当然这个时候,他也知道绝对不能发出声响。

指不定他们是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若是知道他看到了,或许会想……杀人灭口?

孟渟将目光收回了部分,呼吸放轻,尽量不让自己暴露。

可这二人也亲得太久了吧,久到他都觉得无聊了。

“小妖精,是我没把你喂饱,你要和我分手?”孟淇的手已经滑向苏斯羽身体的某个部位,他眼中带着极其浓烈的情、欲味道,他抱着苏斯羽,就想把他转过身去。

苏斯羽握住孟淇的手腕,后背依旧抵在树上,没让孟淇得手,他脸上的迷乱之色渐渐散去,而后变得坚定起来,他又再道,“孟淇,我们分手吧。”

眼下就是原本不愿意相信事实的孟淇也不得不正视起了这话,他眯着眼睛,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危险,他的手也终于从苏斯羽身上离开,又再退开一步。

“为什么?”

苏斯羽垂下目光,犹豫的神色彻底散去,他再看向孟淇时,眸中只剩比之前还要坚定的决绝,“我们不过是玩玩,要说你对我真心,你自己信吗?”

苏斯羽脸上浮起讽刺的神色,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接着道,“奶奶会给我安排婚事,我会收心,好好待他。”

孟淇脸上危险的神色愈浓,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苏斯羽的侧脸,“好,我就看你怎么好好待他。”

话落,他收回手,转身离去。

苏斯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跟着离开。

而在树上莫名其妙围观了一场分手戏码的孟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瞧了瞧四周,而后身手敏捷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但随即他就神色僵硬地转过身去,那黑黢黢的角落里,居然也走出一个人。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跟他一起围观别人又亲又摸的分手,孟渟脸上突然有些发热,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窘迫的感觉。

他迟疑着要不要先溜为妙的时候,那个和他一起围观的人直接向他走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先在上面睡觉的,”孟渟在他走近,能听清他声音时,就开口解释了,保不定这人是那两位的什么亲友,是要过来让他封口的呢。

那个人在他身前两步停住,眸光微微下沉,似乎在打量着孟渟什么。

孟渟却以为他在怀疑他的话,可他当真不擅长说话,他嗫嚅了许久,就不想继续多待了,毕竟这个才被人亲亲摸摸过的地方,气氛依旧挺尴尬的,“我不会说的。”

他话落,退开一步,却是要转身离开。

可还未及彻底转过身,那个人伸手就要去抓孟渟的手腕。

且不说孟渟后来曾系统地学过散打,就是他在封闭高中三年,那隐形boss的名头,都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人抓住了手腕,制住了短处。

毫无预兆两个人就交手起来,当然最后结果挺让人憋屈的,不过五招,孟渟不仅手被抓住,半个身体都被人抱住了。

当然这种抱住,并没有什么旖旎的意思,在孟渟看来,这是极其危险的。

这个人危险,而他打不过他,更危险。

“你是孟渟?”

现在已经有八、九点了,天色早就黑透了,这个花圃隔老远才有一盏明亮些的灯光,以及散落的彩灯。

而孟渟这种脸辨识度还算高,他来宴会之前,又看过他的资料,他从树上跳下来,他就认出他来了。

当然,晏睢也没忘了介绍自己,“我是你未来的丈夫,晏睢。”

一手肘就要撞在晏睢肋骨上的孟渟,突然顿住,然后瞪大了眼睛,“丈夫?我要嫁给你了?”

孟渟语气里的惊喜根本藏不住,他也不再扭着身体里,他转过身来,然后眯着眼睛对上了晏睢的视线,而后很是认真地打量起了晏睢的五官,似乎要将他牢牢记住。

当然,孟渟觉得这种观察挺必要的,要不然他真的可能会出现认不出自己丈夫的乌龙来的。

孟渟在认真看晏睢,晏睢也是如此,比起照片,真人要更好看,尤其是眼睛,不像照片里感觉得那般勾人,却是一种全然相反的纯然,干净极了。

但这里并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他再次握住孟渟的手腕,这回孟渟没再反抗了,乖乖让他牵着走了。

而孟渟本人还陷在自己就要嫁出去,可以吃饱饭的惊喜里呢。

他顺着自己被牵着的手腕,看向了晏睢高高大大的背影,“你没有骗我吗,我真的要嫁给你?”

虽然,他做梦都想自己嫁出去,可他也知道这不大现实,不说一年两年的,几个月总要有的,可没想到这才到孟家第二天,他居然就可以嫁出去了。

晏睢回头看了一眼孟渟,而后轻轻“嗯”了一声,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孟渟已经这般对他情根深种了。

或许是因为孟渟的高兴太过纯粹,他居然起不了什么反感。

孟渟被晏睢带到了顾家一个花房里,不大的地方,有一盆盆开得绚烂的花,还有一个藤桌,几个藤椅。顾家的大少爷顾朗算是晏睢的发小,这个地方他没少来,这里面说话也算隐蔽。

花房里的灯光足够亮,孟渟又好好记了一下晏睢的模样。

孟渟睁大眼睛看人,晏睢也坦然接受这样的打量。

“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孟渟两辈子就没学会过含蓄和拐弯抹角,他嘴角控制不住弯起,那种欢乐溢于言表,“我想早点嫁给你啊。”

晏睢不说话,继续打量着孟渟,打量得孟渟有些心虚。

他想到曾经不知在哪儿听来的话,夫妻之间要以诚相待,他以为这个“诚”是诚实。

“我……我有点儿笨,不,是很笨,吃得比较多,还不会煮饭,不会洗衣服,家务也做不大好……”

并非是孟渟懒或者其他,而是他真的学不会,他在生活自理方面,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儿,反正他是对自己绝望了。

一一列举,没有半点儿隐瞒,终于将自己的缺点说出口,孟渟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笨拙给晏睢推销自己,“但是我能打,你刚刚也看到了,我打不过你,但还算厉害,我可以帮你打架。”

这是孟渟前思后想,唯一能在自己身上找到的闪光点了。

“你,你会反悔嘛?”孟渟说着自己就丧气起来了,他确实笨,确实不够好,“可不可以不要反悔,或者先娶我,再反悔也行啊。”

晏睢今日可是抱着谈判桌上的警惕和态度来的,可孟渟从出现到现在的所有表现,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一直不说话,却是拿捏不好自己说话的态度和语气。

“我不会反悔,”晏睢很是认真地回了孟渟的话,虽然他不反悔的原因,不是因为孟渟本人。

孟渟闻言松下一口,嘴角再次勾起,他迎向晏睢的视线,很是认真地和他保证道,“我会听话,听你的话。”

“好,”晏睢顺从他的本心,轻轻地笑了笑。

孟渟并不知道他这个笑容有多么难得,他点点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胆子稍稍又大了些,提出了一个不知道过不过分的要求,“那你能让我吃饱饭吗?”

“孟家不给你饭吃?”晏睢笑容散去,眉尖微微蹙了蹙,随即反问,那种压迫人的气势瞬间就强烈了起来,他还未及收敛,却发现孟渟似乎没太大感觉。

孟渟捂住自己肚子的手没再离开,他看向晏睢,因为他那句不反悔,孟渟告状的底气又足了那么一点点,他点点头,“我昨天就吃了两个鸡蛋,还是我自己在学校里吃的。”

“今天吃了两份三明治,两瓶牛奶……”这点东西都不够他跑步的消耗,方才在宴会上吃的那些,他睡一觉差不多就消化没了,隐隐他又觉得饿了。

“我……我应该还能忍几天,所以你要早点来娶我。”

娶一个被“饿”得皮包骨头的小可怜回去嘛,晏睢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态已然被孟渟带歪,已经下意识将他当成自己的人了。

“明天开始,我让人给你送饭。”

然而他这么说,孟渟就又犹豫了,他轻轻拉了拉晏睢的袖子,“会不会有妨碍,我可以忍的。”

饿一时,能饱长久,他以为这个忍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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