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扬心里蓦地一动:原来杨乐天已经知道了玄魂丹的秘密……他能隔空操纵玄魂剑,看来,这丢失的玄魂丹定然是被他吃了……奇怪,他是怎么吃到的?不过既然他已经吃了玄魂丹,如若将他杀了,那么操纵玄魂剑的力量就会永远消失……又要如何将这力量渡到我身上?
究竟是为妹妹报仇重要,还是隔空操剑的武功重要?看似矛盾的两者,如何令两者没有矛盾。
柳飞扬走回牢笼前的那张桌子,默默端起凉了的茶水,咕咚咚地向喉咙里灌着。然后,他拿起支在桌旁的玄魂剑,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因为,玄魂剑才是他的佩剑!
尽管这把剑屡次落入他人之手,但是最终还是回到了柳飞扬的手中。自从九岁随了父亲回到西域后,这把玄魂剑便属于他了,十载练剑,此剑如影随行。直到他十九岁的某一天,一名女刺客突然闯进玉府,趁夜深人静之际,用一节柳枝勾走了他的佩剑……
“谁?”柳飞扬从**一跃而起,却摸不到枕旁的佩剑。
女贼黑巾蒙面,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在透入窗棂的月光下,反射出雪亮的光。她没有说话,足下一点,飞身向窗外掠去。
“别走!”柳飞扬赫然站定在女贼面前,竟比女贼先一步跃出了窗外。
一个男子的轻功居然可以如烟似波般的缥缈,女贼骇然怔在当场,柔粉的脸颊上涂了一抹银白。
“你的脸生得不错。”柳飞扬夸耀着,手中擎着一方黑巾。玉府中的下人个个都容貌娇媚,这样的脸他也看得多了,他对美女从来只会用眯着眼睛狠狠瞪上一眼。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在月光下见到这名女子,竟会忍不住夸上一句。
原来在他二人飞出窗棂擦肩一过的刹那,那方黑巾就这样被男子挑了下来。女贼突然意识到丢了方巾,面容更白。她没有说一句话,抬手一挥间,手中的柳枝卷着羞愤直向柳飞扬的肩头斜插而去。
“呼——”鬓边青丝随风掠起,柳飞扬侧身一闪,如鬼魅般地转到了女贼身后,陡然间抓住女贼的长发,向自己身体的方向拉扯。
“啊——”女贼终于出声,卧倒在柳飞扬的怀里。
“告诉你,假如你敢反抗,有你的苦头吃。”柳飞扬坏坏地笑着,伸手在她胸前狠狠地掐了一把。
女贼的脸色瞬息万变,忽然转了态度,泯着笑意:“想来的话,我们去屋里吧,外面太冷了……”
这语声温柔,如丝如缕,男子似乎动了凡心。柳飞扬眸光一变,温和地道:“好啊,我们去屋子里吧,屋子里面有炭火,不用穿这么多衣服。”
拉着这媚惑的女贼,柳飞扬的心情瞬间大好。来到屋中,他将女贼按贴在床柱上,将宽阔的胸膛贴近对方滚热的酥胸。
仿佛可以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两颗心脏砰砰地跳动声。被男子的身子贴上来,女贼也闭上了眼睛,似在享受着异性传播过来的气息。然而,她悄然紧了紧右手中的柳枝,又握了握左手中的玄魂剑,这两样东西她一样也不会放弃,至于身前这个男人嘛……
“嘶啦”一声,便那一节如剑般的柳枝刚刚抬头时,柳飞扬粗鲁地扯开了女贼的衣衫。
柳枝并未抬起,手已经被人反剪。
“蠢、货!”柳飞扬冷笑着,用扯碎的衣衫迅速将女贼的双手绑在了床头,出手狠绝粗暴,扭得对方痛得咧嘴皱眉,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拔出玄魂剑,柳飞扬点向女贼的胸口,邪魅地笑了:“假如你这儿旁边的两个东西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把它们削去,免得让别的男人占了便宜去,如何啊?”
“不、不要,求你,可以么?”女贼盯着面前的男人,有种说不出的情感在她明眸中流转。但她没有看到,对方的眼中同样出现了少见的困惑与迷茫。
“你来盗剑,就该知道这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沉默片刻,柳飞扬还是挺着剑,剑峰偏向一侧,戏谑地道:“你放心,过程很快,不会很痛的。”
寒光凛然,若凝脂的肌肤在剑芒下微微颤抖,一道血痕陡然间划过双峰,女贼不可抑制地惊叫出来:“哥!”
“哥?”柳飞扬手中的剑不再动了,空蒙之音如大漠中的一只白雕,在很高、很遥远的天空中发出了一声悲鸣。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女贼的眼眶很快被动情的泪水润湿,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泪如泉涌。
“你刚才叫我什么?”柳飞扬眼神一厉,仿佛很怕被人揭穿伤疤,咬牙切齿地威胁:“你再敢乱叫的话,我马上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去喂豺狼!”
女贼抽泣着:“哥,我是飞仪啊,柳飞仪……不,我九岁之前是叫玉飞仪,你的妹妹啊。哥!哥!哥!”
一声声急切地呼唤,在柳飞扬的头脑中无限放大——他刚刚对妹妹都做了什么,侮辱?是他最痛恨别人对他们兄妹做的侮辱!不、不会的,她不会是我妹妹……不是的,不可能!
“不要乱叫了,你认错人了。”柳飞扬沉下脸,一甩剑身,掉头就走。他是奔去了院子,丢下那个自称是他妹妹的女贼跑了。
星月交辉的光,从辽阔暗黑的苍穹中笼罩在院子里。柳飞扬却走到屋檐下,躲开那些讨厌的光辉,靠着墙壁喘着粗气。他把玄魂剑戳进坚硬的黄土地,将头埋进双掌,掩盖住一脸的痛苦。尽管如此,往日的一幕幕还是随着飞仪这个名字,不断涌现在脑海里。
“那是个女贼,只是想盗取玉家的玄魂剑罢了。她不是飞仪,不是,不是!刚才就该一剑杀掉她,免得生了那么多事情……”柳飞扬嘀咕着,用拳头敲击着自己涨大的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飞扬但觉自己体内力量重燃,于是他拔起了地上的剑,披着皎洁的月光,决定将屋中绑着的那个女贼杀了,一了百了。
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再来冒认他的妹妹,也不会有人再叫他哥……
房门大开,玄魂剑从他手心中滑落——屋内空空荡荡,床头上零落着几根捆绑的布条,是那个女贼的衣服。同时,他的一件披风也不见了。留下的,仅有一封信。
墨迹未干,白纸黑字,柳飞扬仿佛陷入了文字的迷宫中,被困扰住、羁绊住。天渐渐亮了,他还是没有睡着。然而,时辰已到,他提起玄魂剑,进入了师父的地下魔窟。
今日,师父教了他一种蛊虫的用法,沁儿师妹也听得很认真。练完了功,师父将师妹给了他,不仅可以任他随意差遣,甚至是可以任他玩乐。不过,对于女人,柳飞扬一向不感兴趣,她生命中所在乎的女人只有三个——娘、妹妹、师父。
当柳飞扬再次回到房中,那个写信的女子已经坐在床边等他了。
“你……来找我?”柳飞扬有些疲惫地问。
他忖思了整晚,他想,若能再次见到她,或许会冲上去,或许会热泪盈眶。可是,他都没有勇气那样做,只是坐到床边,陪着她,连水都忘记招呼。
“嗯。”女子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对着手中的一节柳枝轻轻呵着气。
柳飞扬用余光看见,不自觉地欣赏起来,她手中的柳枝不正像他们儿时玩的草叶么,她呵气的样子,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啊……
“昨晚……对不起。”不再缄默,骄傲的柳飞扬率先开了口。
女子脸上一红,摇了摇头。忽然,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指走起路来,那两根修长的手指活像一个小人的两条腿,缓缓地迈步。踌躇着,“小人”走到自己大腿的边缘,突然奋起一跃,飞过了那道又长又深的沟壑,落到了另一个人的腿上。没有止步的意思,“小人”在结实的大道上,继续走了两步。
便在此时,“小人”被空中张开的一张“大伞”罩住,那“大伞”很温暖,已然把“小人”烤得化了——两只手掌紧紧握在了一起。
“妹妹。”柳飞扬动情地唤出了口。
柳飞仪抬起头,顶着昨夜哭得红肿的眼睛,张开了樱唇:“哥……”
“这么多年哥没能照顾你了,苦了你了。”柳飞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忽然想起信中提及,便问:“你怎么在魔教做起杀手来了?”
“我……”柳飞仪一时难言,正因为这尴尬的身份,她昨晚才觉得没脸和哥哥相认,于是闹了那么一出。
“说吧,没关系,你不是也领教过我的厉害了么?哥哥如今也不是什么好人。”柳飞扬嬉笑着,轻松地道。
柳飞仪点头认同,缓缓道:“当年,娘因为你和爹的离开,郁郁而终。可那老鸨子少了一个粗使的下人,怎么肯白养活我,于是就打算将我卖了。我不想再受人欺压,便放火烧了娘原来住的大宅,之后,趁乱逃了出去……”
“然后呢?”
“然后,我遇到了命中的贵人——陆峰,他让我意识到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被别人欺压。于是,我和几个同样命苦的孩子认他做了义父,在神魔崖上苦练武功。尽管陆峰为人冷酷严厉,但是他给了我武功和地位,如今妹妹也是天神教的朱雀护法,可以呼风唤雨,所以……所有欺压过我的人,都要死!”
“不错,他们都要死!”柳飞扬眼放凶光,扬眉问:“当初那个老鸨子可还在世?”
柳飞仪得意一笑,“哥,你放心,我的柳枝早已穿了她的胸膛。”
“啧啧,可惜了……”柳飞扬摇了摇头。
“可惜?”柳飞仪站起身,愤然道:“那老鸨子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柳飞扬拉过妹妹的手,微微一笑,眼神却射出了杀人的光,“你这才说对,可惜你让那老鸨子死得太过痛快。这样的人,便要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或者……”语声一顿,蓦地沉下声音:“或者比死更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正是柳飞扬想要达到的效果,要对付杨乐天这种仇人,他的手段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