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俩人挎着小篮子，口袋空空的走出了院子。
董藤告诉他们，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到了岔路口左拐，再一直走就是农贸市场。
走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总算是到了农贸市场，俩人戴上了墨镜口罩——导演组要求他们不能靠明星效应吸引顾客，这么做是认不出了，但同时也没人光顾他们了，看着就鬼鬼祟祟的，谁知道枇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俩人干站了会，路祈从没这么当街叫卖过，很放不开，也豁不出去，封千行看了他一眼后忽然动了，走去不远处一个水果摊，那儿有位大姐在摊前对着枇杷挑挑拣拣了大半天，又和摊主争论了一阵子，很不满意的样子。
封千行看她最终离开后，跟过去打招呼：“哎，姐您好，这家的枇杷是不是太贵了啊？”
那位大姐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一眼，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封千行苦笑了一下：“这、您见谅，天生的，怕吓着您。”
他这么一说，大姐的神色顿时带了几分同情，封千行再接再厉道：“您瞅瞅我们家的枇杷，柔软多汁、肉质细腻，还便宜哦！”
“你多少钱一斤？”大姐拿起一个果子，端详着色泽，问道。
“他家多少钱？”
“35一斤，贵的很哟，现在是枇杷的旺季，还卖这么贵！”大姐很鄙夷的瞥了眼那家水果摊。
“那我卖——”封千行斟酌了一下，“30，您看成不成？”
“哦呦，那你可有点赔本了啊小伙子，”大姐道，“你这有多少斤？”
封千行掂了下篮子，道：“我也没带秤，我掂量这一篮怎么也有三斤，要不您直接拿走吧。”
大姐接过来掂了掂，一瞬间就喜笑颜开了，又拼命的压抑下去，板着脸道：“我怎么觉得不够三斤啊，小伙子你确定？”
“这，这您就体谅一下吧，我也没别的收入来源了。”封千行可怜巴巴道。
大姐：“25一斤。”
封千行：“哎呦，您真是……28，不能再少了，我们家的枇杷绝对好吃。”
“25。”
“27，真的，不能再少了！”
“25！”
“您……”封千行深吸了一口气，尔后眼珠一转，“咦”道，“姐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哎，真衬你肤色，还显年轻，冒昧一问，您有30了吧？”
大姐顿时笑了，花枝乱颤起来：“我呀，今年45！”
封千行“哇”了声：“真的吗？您看着也太年轻了！”
大姐捂着嘴笑：“我家囡囡给我买的衣服，好看吧？”
“好看，”封千行举大拇指，“但是人更好看，衣服就是锦上添花。”
“行了行了，我家里还烧着水，27一斤，凑个整，八十我拿走了啊。”
“行，好嘞。”
大姐给他微信转了账后喜滋滋的拎着篮子走了，路祈看得叹为观止，最后走过去道：“你被坑了吧。”
封千行摊摊手：“那你能怎么办？当务之急是赶紧卖出去拿到钱，这些钱怎么也够买面粉了。”
路祈举了举自己的篮子：“那这个呢？”
封千行拿了过去，路祈跟在后头，又找了几个人，都没有卖出去。
路祈问：“你要怎么办？”
封千行停下来摸着下巴思考片刻，道：“我知道有个地方肯定卖得出去，跟我来。”
封千行带着路祈，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个水果摊，在路祈的疑惑的目光中，封千行向老板走过去，热情的打招呼：“叔，生意怎么样啊？”
摊主冷冷一笑，并不买账：“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是怎么抢我生意的。”
封千行嬉皮笑脸道：“那怎么能叫抢生意呢，明明是那位大姐自己走开了啊，我只是顺便推销一下。”
大叔很不客气的赶人：“不买水果就走人！”
“哎别呀，谁说我不买了，”封千行走到枇杷那格前边，装模作样的挑挑拣拣起来，他要是顾客，那大叔就拉不下脸来了。
“您这是什么品种的啊？”封千行问。
“白玉，货真价实。”大叔伸手弹了弹那块标价的牌子。
封千行却道：“不是吧，您这果肉看着不那么白啊。”
“你懂什么，这是色素沉淀！”大叔反驳道。
封千行摇头：“叔，我让您看看真正的白玉枇杷。”说着把那篮子提溜起来，摆到摊主面前，“您瞅瞅，是不是正宗的？”
刚才看他给大姐推销枇杷离得远，此时离得近了大叔才看清楚这篮枇杷，一开始还挺不屑，扫了几眼后脸色微微变了变，还梗着脖子道：“……咱们也差不多，都半斤八两！”
“叔，您不是果农吧？”封千行把胳膊支在桌子上，套近乎道。
大叔：“不是又怎样！我的一样新鲜！”
“您不是我是啊！”封千行拍了拍胸脯，又挤了挤眼，“您多少钱批发的？我给您便宜啊！”
大叔：“呦呵，还推销到我头上了？”
“也不是推销，是批发、批发，”封千行纠正道，“30一斤卖您怎么样，我要不是急着用钱也不这么便宜。”
大叔：“你多少钱卖给那位大婶的？”
“33一斤啊。”
大叔一脸不信。
“您别不信，大姐也是可怜我，毕竟我，唉……”封千行边说着边指了指自己的口罩，“我这脸……”
大叔好奇：“你的脸怎么了？”
“毁了，”封千行低下头摇了摇，语气低落，“要不哪个正常人大夏天包这么严实？”
大叔顿时带了几分同情：“这样啊……”看到旁边的路祈，一指，“他也毁容了？”
路祈嘴角一抽，封千行黯然点头：“对，这是我弟弟，八岁那年我家发生了火灾，我和弟弟差点就出不来了。”
摊主沉默片刻后，道，“一百，你这一篮子我都要了。”
“好嘞。”
爽快成交后，封千行得意的甩着一百块粉红毛爷爷冲路祈打了个响指，“走，买面粉去。”
路祈和躲在一边的摄像大哥都有点不可思议，路祈对封千行疑惑道：“为什么这个摊主不仅不跟你讲价，还给你加了价？”
封千行道：“一开始那个大姐，和摊主大叔讲价那么久，就是嫌贵，所以便宜点卖给她也没关系，肯定卖得出去；摊主大叔则是不差钱。”
“不差钱？”
“你注意到他的衬衣了吗？”
衬衣？路祈回想了一下那件花衬衣，封千行道：“他衣领上别着的那朵太阳花，如果是真的，怎么也得200＋。”
路祈吃惊的回头看了眼那位摊主大叔，那个小饰品看着挺平常的，居然那么贵？
“那要是假的呢？”
“我也只是赌一下，”封千行耸耸肩，“那位大姐讲价技术一流，要平常商贩也就随她了，可这位大叔并没有妥协，还一副‘爱买买，不买滚’的态度，我就猜他根本不稀罕卖水果挣的这几个钱。”
“那他出来摆摊干嘛？”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还当我百事通啊。”封千行似笑非笑。说话间到了买面粉的地方，封千行话题一转，“董哥怎么不让我们直接买面条回去啊？”
“因为要吃手擀面啊。”
“手擀面？好吃吗？”
“应该好吃吧。”路祈道，“我对我的厨艺还是挺有信心的。”
封千行面色微妙：“……你做饭啊？”
路祈点点头：“怎么，你想做？”
“不不不，还是交给你们吧。”
买完面粉后租了个小板车预备推回小木屋，此时已经上午十点半了，俩人也不急，轮流推着小板车，看沿途的风景。
风声疏朗，林海听涛，车轮辘辘，居然也有那么点岁月静好的意味。
这可能是俩人到目前为止相处最和平的一段时间了。
“哎，等《悠然》录完了，你还有什么通告吗？”封千行忽然偏了偏头，问路祈。
“不知道，看情况吧。”路祈道，“不过你放心，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他指的是这次捆绑上综艺。
封千行挑了挑眉，有点意外，但想想近来路祈的反常，好像又有点理所应当他就该这么说。
“怎么了？”路祈看突然沉默下去的封千行，疑惑道。
封千行猛地回过神来，镇定道：“啊，没事。”
路祈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接过封千行手里的推车把手，往前推着走。
回到小木屋时已经十一点半了，路祈来不及歇息就要接着去揉面擀面，董藤在一旁炸酱，剩下的人在院子的亭子里浇浇花、唠唠嗑。
解凯坐的离众人稍远抱着他的宝贝吉他一会弹两下，一会往谱子上记几个音符。忽然有人道：“你在写新歌？”
解凯转头一看，居然是封千行，挑眉道：“怎么，想抄袭？”
封千行嘴角一抽，有多少人抢着给他写歌，他还用去抄？
玩笑归玩笑，解凯还是把谱子给了封千行，道：“没写新歌，就是改编了一下。”
封千行看了会谱子，了然：“那首《reer》？”
“嗯，等这期录制完了我回去了看看能不能加上钢琴。”
“你这是要干嘛？”
“不干嘛啊，”解凯转着笔，“闲得无聊罢了。”
封千行把谱子还给了解凯，不再说什么了，但是他总感觉这首歌对解凯好像意义非凡。
解凯偏头看他：“明天你就走了吧？”
封千行点头：“九点的飞机。”
“小祈祈呢？”
封千行无语道：“你好好说话。”
解凯痞痞一笑：“小祈祈怎么啦？叫出来多亲切呀。”
封千行扶额：“我怎么知道，我们又不是一路的。”
“行吧，那我回头去问问他。”
“你问这个干什么？”
解凯吊儿郎当的甩着谱子道：“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给我唱歌啊。”
封千行吃惊的看向解凯——他这是给路祈当绿叶当上瘾了？
解凯拍拍封千行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你自己看不上的人，不代表在别人眼里就一文不值了。”
解凯饶有兴趣的盯着封千行，想从他眼神中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些东西。
封千行沉默的看着解凯，半晌，才开口道：“……所以你果然是gay？”
解凯：“……”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