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先生笑道:“算了吧,你问了也等于白问?”
白眉神君道:“怎么?”
西门先生叹道:“他曾跟我们说过,他是一个孤儿,也不知父母是谁。不过,那日在石壁上,魔教的公主好像对他的身世很清楚,约他在京城的武林大会时见面!”
白眉神君皱眉道:“魔教?公主?”
醉道人道:“是啊,我怀疑那魔教的公主是在施展美人计,拉拢方小子,他可不要一去就不回来了!”
笑老头笑骂道:“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子面对龙小姐,都能保持君子风度,何况魔教的公主?”
醉道人瞪眼道:“这可说不定,魔教的人向来无所不用其极,那魔教的公主又那般千娇百媚,少年人最容易受到这种风情万钟女子诱惑。相反,龙小姐虽然也有倾城之貌,但男子见了,都不敢生出亵渎之心,何况去亲近他,也只有方小子这种傻乎乎的少年,面对她方能极为随意!”说到这,外面传来了方剑明等人的笑声。
笑老头道:“他们回来了!我也该行动了!”
醉道人瞪眼道:“你有什么行动?”
笑老头道:“我的行动就是亲自下厨,不然你叫我去吃你作的那难以下咽的饭啊,笨!”
病书生倏的问道:“老姜呢,怎么没来?我到他那破屋看过了,没人!”
白眉神君笑道:“他麽,到天竺去了!”
笑老头走到门边,这时回头诧道:“去天竺干什么?”
白眉神君神秘的笑道:“当然去办一件大事了,晚上再说!”
这一晚,“十里香”出窖,众人聚在大厅里,坐了满满的一座子,笑老头的拿手好戏就是制作美味佳肴,他出手不凡,作出了十多种风格不同的菜肴。水路杂成,花色多样,虽然缺少了那么一种大气,但吃在嘴里,绝对要比什么名厨做的要好,众人是大饱口福。
“十里香”一共酿造了三大坛子,药仙拿出一坛,让大家分享,尽管每人所得的不过三杯(当然,麒麟鼠也来凑热闹),喝下后却是回味无穷。
这“十里香”也当真奇怪,喝下肚以后,四肢百骸,就如流过一道甘美的清泉,说不出的舒坦,身体也随着飘忽忽的,满嘴余香,整个屋子里面,尽是十里香的酒香味。
屋里热闹,外面去很安静。
此时,弦月高挂,清辉洒在树林中,显得无比的静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两条人影于寒风中里犹如鬼魅一般立在了树林中。
夜色下,两人寒光毕露的目光直视着远处的风铃渡口。灯光恰到好处,隐隐出来笑语声。这两人一袭黑衣,紧紧的裹着身躯,冷着脸庞,好像谁欠了他们几百万似的。
倏的,其中一人阴笑一声,发话道:“真是不知死活!到了这个时候,还这般欢快,倘若不是天尊的吩咐,本公真想会会这些所谓的天榜高手!”声音刺耳,听在耳里,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另一人似乎已经听惯了,淡淡一笑,道:“星公,屋里高手那么多,你一去,八成是回不来了!你还是少安毋躁。”
星公“桀桀”一笑,道:“怎么,日公,你怕了麽,那日你与赌神翻天一战,可是有了畏惧之心?”
日公淡淡一笑,并不生气,道:“赌神翻天并不可畏,我与他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这屋里,有天都老儿,你自认是他的对手麽?”
不等星公有所表示,日公接道:“天尊上月亲临他的府上,尚且讨不了好处,何况你我?你不会狂妄到自认连天尊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星公露齿微微一笑,牙齿居然很白,显然保养得很好,道:“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想。日公,你我虽然位在三公,但我知道的并不多,为什么我们现在不能打出旗号?凭我们如今的实力,又有那一个武林门派会是我们的对手?”
日公淡淡一笑,道:“这话你应该去问天尊,只有天尊知道得最详细。我只知道,我们需要等待,等待什么,我也不清楚,也许是一个计划,或者就是一个契机!”
日公阴阴一笑,道:“这么说来,你也不知底细,那好,看来我们就只有等了!”
说完,两人身躯一晃,如鬼魅消失在月色下,树林中暂时恢复了宁静。
“蓬”得一声轻响,树林中的一片草丛中掀开了一角,一条人影从中翻起,落到地上。月光下,只见此人头发有些卷曲,身材魁梧,肩胛的骨头比一般人还要大了几分,看起来十分的勇猛,只听他低声自语道:“这伙人是什么来头?听口气满大,中原武林什么时候出了这一批人?不行,我得去通知一声公主,我们的人要分出一批来,千万不要让这伙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说完,双臂一振,急如飞鹰,破空飞跃而去。
片刻之后,在树林的一个角落,一道人影慢慢的从虚影变化为实影,身形也渐渐的清晰起来。只见此人身材高大,他的眼神,透着岁月留下的陈迹,但是脸盘没有丝毫的老态,皱纹也没有多少,他站在那儿,就如一尊天神般,谁也撼他不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兵器。
奇怪?这人以前不是腰间总跨着一把大砍刀麽?怎地这一次没有带在身边!
只见他走了几步,朝着风铃渡口望过去,低声自语道:“天都老儿在里面麽?这是什么地方?里面的高手似乎还不少,我与他多年未见,要不要进去见见他!”
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算了,他们也差不多该散了,我也不急在这一刻,等我先去见了吕血,问清明儿的下落,明天再来见故人!”
话声未了,身形一晃,消失了踪迹。
方剑明、龙碧芸、龙月三人一大早来到丐帮杭州分舵,华天云,吴世明已经在等着他们。
由于王宾如今是华天云的“贴身保镖”,所以王宾也一同到嘉兴。方剑明离开风铃渡口前,已对白眉神君说明,他们到嘉兴访友,麒麟鼠暂时留在了药仙那儿,药仙还可以再对它进行研究。
丐帮手下早已安排好坐骑,六人飞身上马,催动坐骑,卷尘而去。不消一会,就出了杭州府的大门,取道向东,朝着嘉兴的方向而飞驰。
这六匹马虽然不是什么千里马,但也是上等良马,日行八百的脚程却是有的。在驿道上飞驰了一盏茶的功夫,已是远离了杭州府。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嘉兴城已然在望。
华天云见驿道旁有一个茶馆,当下就叫下马来喝一口茶,打点一下精神。
六人牵着马儿,将缰绳拴在茶馆外的树上,六人进了茶馆,吩咐茶馆伙计上六份茶水。
这种路边的茶馆相当的简陋,不比城中的茶馆,只是搭了一个棚子而已,伙计也只有一人,茶馆老板也在忙碌着。茶馆里摆着六张座子,六人所坐的位置靠在最外。
方剑明将茶馆里的客人看了一眼,心头微微一愣,暗道:“这两个活宝怎么也来了!”
隔着他们一张桌子,坐着六个人。其中两个是他所见过的“雁北双邪”燕氏兄弟,两人混在另外四个人中,显得有些刺眼。那四个人一脸冷钧,腰间陪着长剑,清一色的黑衣劲装,而燕宝,燕雁贵,一个瞎了一只眼,长相凶恶,一个打扮就如一个乞丐。六人喝着茶,燕宝、燕贵两人的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看到龙碧芸的美貌,不禁呆了一呆,均是露出了一副色相。
龙月见了他们的样子,怒哼了一声,伸手一抓桌上的宝剑,就要动手!
龙碧芸伸手按住龙月,然后眸子一转,看向了燕宝、燕贵,眼光清冷,似乎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两兄弟眼神一呆,再也不敢用异样的目光看龙碧芸。
吴世明喝了一口茶,突然笑道:“这年头真是奇怪,居然有人冒充叫化!真是世风日下啊。”
燕宝不是初出道的雏儿,闻言怒道:“阁下说的是谁?”
吴世明笑道:“说的自然是那冒出叫化的人!”
燕宝一拍桌子,喝道:“你是那条道上的?敢消遣你家大爷!”
吴世明微微一笑,道:“我可没有消遣你,我指名道姓的说了你麽?”
燕宝冷笑道:“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小子,你这话分明就是针对老子,你还敢说没有?”
吴世明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承认呢!”
燕宝、燕贵那里还忍耐得住,立身而起,正待上前动手。
坐在燕宝对面的一个黑衣人伸手在桌上一拍,冷声道:“喝茶!
燕宝道:“大……大哥,这人分明就是找茬,我……”
黑衣人道:“喝茶!”
燕宝、燕贵朝吴世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才坐下去。
燕宝、燕贵在武林中,向来是横行无忌,这黑衣人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叫二人这般听话?
华天云低声道:“世明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待会还要进城!”
吴世明点了点头,道:“我听大哥的!”
方剑明眼光一遛,突然惊讶的道:“咦,这人来的好快!”
只见驿道远处一条人影急如流星一般,冲到了茶馆外面。众人定睛望去,只见这人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叫化子,乱糟糟的花白胡须,蓬发瘦脸,生着一张哭丧脸。龙碧芸见了此人,沉思了一下,心头微微一惊,暗道:“这位前辈怎么来了?”
老叫化身形一顿,本来一张哭丧脸已够难看,他偏偏硬要挤出笑容,一时显得滑稽无比。只见他眼睛一转,看了看树下的六匹马,笑了一笑,将手中一根黑漆漆,粗大的棍子望腰间一别,一摇一晃的走向其中一匹马,嘴里笑道:“哎哟,这是那位官人的马儿,这么神俊,老叫化得好好看看!”
店伙计见他要去动马,急忙从茶馆里跑了出来,叫道:“喂,喂,你这老叫化干什么?小心俊马把你给踢了!”
老叫化摇摇头,道:“笑话,笑话,这骏马多么乖巧,怎么会踢老叫化呢!”
说着,伸手就去摸马背。
龙月站起身来,喝道:“你干什么?那是我们的坐骑,大白天的,你想做盗马贼麽?”
老叫化听了这话,猛地回转身躯,一晃一晃的走了上来,他要跨进茶馆,店伙计伸手一拦,道:“你做什么?”
老叫化双眼一瞪,道:“喝茶啊,进茶馆不喝茶,还能做什么?”
店伙计道:“你……你不是叫化子麽?那里有……”
老叫化叫道:“你不要小看我,老叫化虽然身上没钱,但是有人会请我喝茶,不信你问问那位大爷!”
伸出右手一指,店伙计随着所指方向看去,见是华天云,面有难色,道:“你怎么知道那位大爷……”
华天云哈哈一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伙计,你让他进来,他要喝茶,我请客!”
店伙计朝老板看了一眼,店老板点了点头,店伙计才把老叫化放了进去。
老叫化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丝毫的不客气。店伙计给他倒了一杯茶。
华天云与王宾坐在东首,方剑明和吴世明坐在西首,龙碧芸,龙月则是坐在南首,他一个人则霸占了北首,龙月眉头皱了一皱,龙碧芸含笑不语,吴世明瞪大了眼睛,方剑明笑嘻嘻的回望,华天云和王宾则是一脸的沉思,老叫化看到桌上放着一根棍子,微微一怔,大叫道:“这是谁的棍子啊,这么差劲!”
吴世明一愣,没好气的道:“是我的,怎么了?说它差劲,你要不要尝尝它的滋味!”
老叫化看了他一眼,道:“哦,原来是你!”
吴世明心头微微一凛,道:“你认识我?”
老叫化笑道:“不认识,现在认识了,你是使棍的,老叫化也是使棍的,这叫有缘千里来相逢,来来来,我们握个手,交个朋友!”说着,伸出右手。
吴世明适才见他脚程奇快,显然武功不俗,听他要和自己握手,生怕他暗中搞鬼,运起内力,伸出了左手,谁知手掌同人家的手掌相握,对方并没有玩任何把戏。
老叫化笑嘻嘻的道:“哎呀,大兄弟,你可不能这样,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禁不起你的折腾!”右手如同泥鳅一般滑出了吴世明的手掌。
吴世明心头大惊,暗道:“这家伙是何方神圣?手法这般快捷!”须知吴世明乃十大公子之一,武功业已进入了超一流的水准,这老叫化谈笑之间,就轻松的将手掌收了回来,隐隐之中,似乎比吴世明又高了一筹。
华天云哈哈一笑,道:“前辈,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是我请客,你怎么不同我握手!”
老叫化笑道:好啊,我们俩也亲近,亲近!“伸出右手去。
华天云正待伸手,王宾冷哼一声,道:“我来与你亲近亲近!”左手闪电抓出,老叫化手腕一沉,道:“你麽?不行!”
王宾翻腕急抓,喝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老叫化见他出招迅捷,心头也不禁一惊,笑道:“那你就抓我呀!”说着,一只右手犹如啄木鸟般,劈向对方的拇指。王宾冷着一张大脸,霎时连环攻出七式,一定要拿到对方的手掌。两人隔着桌子,转眼之间交了七招,看得旁人眼花缭乱,桌上似乎多出了数十只手,看不清那一只是真,那一只是假。
燕宝,燕贵自从老叫化进门以后,就低着眉眼,闷不吭气的喝茶。那四个黑衣人眼光始终盯着桌上的茶杯,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漠不关心。
在他们这一桌的旁边,趴着一个身材适中的黄衫汉子,看光景,好像在睡大觉,而他旁边则是四个带着家伙的粗壮大汉,四人眼光游离,见到老叫化以后,面色就显得有些不自然,大口大口的喝茶,就如喝水一般。
王宾出了十数招,仍是拿住老叫化的手,心头不禁泛怒,喝道:“不要躲躲藏藏,看我拿你!”
老叫化嘻嘻笑道:“你也别躲啊!”
说时迟那时快,陡听得“蓬”的一声异响,两只手斜劈在了一起,两人的掌缘相碰,谁也推动不了谁,正是旗鼓相当。
方剑明“呵呵”一笑,从桌上拿起一对筷子,往二人的手掌相触处一插,道:“好玩,好玩,我也来玩玩!”
两人只觉一股怪异的内力从筷子上传了过来,心头微微一凛,不知怎么回事,两人的手掌顿时一软,收了回去。
华天云见了,拍着巴掌赞道:“剑明,了不起,了不起,这一手‘见缝插针’已然炉火纯青!大哥敬你一杯茶!”将茶杯一举,对着方剑明就如饮酒一般一口喝尽。
方剑明把筷子一放,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华天云站起身来,道:“走吧,我们进城!”转头对老叫化笑道:“前辈,你慢慢喝茶,茶钱我给你付了,后会有期!”
华天云丢下一锭银子,起身而走,大家也跟着起身,六人鱼贯出了茶馆,飞身上马,王宾冷然的目光深深的看了老叫化一眼。
六人催动坐骑,眼看就要卷尘而去,老叫化向那四个大汉冷冷一笑,又对着燕宝、燕贵两兄弟一瞪眼,将面前的茶杯一举,“咕咕”的喝了一大口,哈哈一笑,道:“这茶喝得真痛快!”
猛地腾身飞起,窜出茶馆外,脚尖在横柱上微微一沾,快如闪电,横渡七丈的距离,落到了马屁股后面,双脚稳稳的站在了马背上。
那马正是吴世明的坐骑,吴世明听得身后风声响起,回头喝道:“你干什么?”
老叫化嘻嘻一笑,道:“老叫化腿走得发软,借大兄弟的骏马一用。放心,老叫化不会从后面暗算你的,老叫化一向厚道为人!”
吴世明被他弄得苦笑不得,只有催动坐骑,转眼去了二十多丈。
老叫化的这一手,谁也没有料到,等他站到了马屁股后面时,那四个大汉才高声大喝道:“想跑!”拿起兵器,飞身跃出了茶馆,撒腿就追,奈何他们的轻功赶不上快马,不消片刻,六匹马早已远去,只见得六个黑点,后面是一阵灰尘。
其中一个大汉骂道:“他奶奶的!老子……”
话没说完,一道剑光飞起,大汉脸色大惊,飞身急退,还没退得五步,剑光已至头顶,想也不想的举起手中的大刀横当,只听“咔嚓”一声,大刀断为两半,大汉连惨叫也来不及呼出,身子已被剑气一分为二,鲜血飞溅。
就在他遇敌的一瞬间,其他三人也遭到了攻击,连还手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杀死,横尸当场。
一个黑衣人将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一收,插回鞘内,冷笑一声,道:“情人山庄怎么派出这种没用的家伙来打前阵!简直是不堪一击!”剑一入鞘,寒光顿时消失。
燕宝走上前来,笑道:“大人,这就是‘赤霄剑’麽?果然锋利无比!”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燕宝,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燕宝连道:“是,是,是!”
另外一个黑衣人趋前一步,道:“许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许大人冷冷一笑,道:“只要他进了嘉兴城,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燕宝道:“大人,那茶馆里睡大觉的人,我们要不要做掉他!”
许大人笑道:“你知道他是谁麽?想做掉他!”
燕宝道:“那小子一定是打宝物的主意,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我和弟弟一去,想来他武功再高也不是对手!”
许大人沉吟道:“算了,此时恐怕他已经走了,把这四个人的尸体扔到草丛中去,摆在驿道上不好看!”
燕宝、燕贵兄弟和三个黑衣人忙了一会,就将尸体弄到了草丛中。
许大人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冷冷一笑,运腿如风,腿劲过处,泥土翻飞,将血迹掩埋,然后右手一握宝剑剑柄,一股寒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看着嘉兴城的方向,嘴角露出一股邪笑,道:“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看你往那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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