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于人,姿态当然是放低、尽量放低的。
所有在左正上班的期间,我不敢打电话过去给左正,因为我担心,那个正经的工作狂会因为我打扰到了他而生我的气,所以我熬到了下班的时间。但这个时候我也不敢贸贸然的去打扰他,警察是24小时工作制的,谁知道正常的下班时间是不是他的下班时间呢?
所以我长了一个心眼,在骚扰左正之前,先找了他局里的老熟人——那位美女法医林歆。
微信。
【吴深】:美女,在不?
【林歆】:不在。
【吴深】:不在,怎么还能回复我呢?左队下班了没有?
【林歆】:自己没左队的号啊?问我干啥?(冷眼)
【吴深】:我怕他打我。(笑cry)
【林歆】:你皮那么厚,还怕挨打呀?
【吴深】:怕死了。美女,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你们左队现在没有什么任务要做吧?他是不是准备下班了?
【林歆】:让我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吴深】:?
【林歆】发来一堆照片。
我一看,竟然全是张启新尸体的照片,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位美女法医对张启新的头颅无比感兴趣,她360度全方位的拍摄了张启新头颅,要不是职业不允许,我估计她可能还要美颜一下。
【吴深】:(笑cry)你想干嘛?
【林歆】:(阴险)帮我缝一下。
【吴深】:(吐血)我不会!为什么找我?这种缝尸体的工作不应该是交给殡仪馆的殓尸师去做吗?你找我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市民!
【林歆】:你不是号称只要给你一根针,你就能纹出史诗级的美图,所以绣花针也不在话下嘛?来吧,帮我缝一下尸体吧!
【吴深】:(吐血)缝衣服的绣花针和缝尸体的真完全是两码子事好吗?!!
【林歆】:有差别吗?不都是缝东西吗?你把尸体当做衣服来缝,不就行了?
【吴深】:(吐血)行你妹。
【林歆】:再见。
【吴深】:我错了,美女!你别走!你要我做啥,我就做啥这还不行吗?不过你确定让一个外人去触碰尸体,你老大不会怪你吗?
【林歆】:不会。
【吴深】:你为啥找我来做这种事情呢?你自己就不能做?(tat)
【林歆】:老娘今晚有约会!
【吴深】:……明了!左队下班了吗?
【林歆】:下了。
【吴深】:今天没其他任务了吧?
【林歆】:没听说。
【吴深】:谢了。
【林歆】:今晚8点,你过来接班,钥匙给你,明早交单。
【吴深】:好。
警局的人,真会物尽其用啊,我明明只是一个路人甲,偏偏帮他们鞍前马后,办了不少活,现在,连缝尸体这样的工作都接了,要是左正大爷还不肯帮我读唇语,我……我只能哭了!
退了微信后,我喜滋滋地给左正打电话。
左正接了。
我连忙捧起笑脸,小心翼翼地问:“阿正,你上次答应我的事,现在能帮我办了吧?”
左正这次干脆了:“行。老地方见面吧。”
我顿时热泪盈眶,不容易啊不容易,俺都快跑断了腿了,终于让大佬松口了!我只不过是想找个人,容易么我?
而就在我激动的准备说“好”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左正小弟甄稀的声音:“头儿,法医处有人来报,说死者的头不见了!”
我日!
“晚点儿再说吧,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做。”左正说,并挂断了电话。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死者的头不见了!
哪个死者还能头不见?我想来想去就只有张启新的头啊!
刚刚我还看了他360度全方位无死角拍摄的各种照片!
记忆还犹新呢,你他喵的跟我说他的脑袋不见了!法医部能不能机警点啊,别今天丢了头发,明天丢了头啊……哦不,我记错了,弄丢“头发”的是鉴定科。
微信弹出一条信息。
【林歆】:不用来了,张启新的头丢了,正在找呢,等找到了再说。(剪刀手)
我忍不住回了信息。
【吴深】:(黑脸)死者的头丢了,你高兴什么呢?
【林歆】:(_)没尸体,没工作,我去约会了!
【吴深】:……
我在店里面坐立不安。
像警局那么严格的地方,张启新的断头失踪不可能是被人拿走的吧,那么一颗大脑袋,谁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脑袋带走?
以我的思维来看,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他自己滚出去的。
对于一颗脑袋来说,除了滚的方式,他还能用“走”的吗?
张启新的死算是没有遗憾了吗?
怎么说,也算是冤死的。
所以他死后,头颅要作祟,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我又想不出来他对人世间还有什么遗憾,总不可能也是找我报仇吧?我心里也是很委屈的,嘤嘤嘤!
我脑海里不断重复上映张启新死亡的画面,忽然间有一幕闯入了我的脑海中——美女法医把张启新的头颅,爆了过来,并且若无其事的和我们说着话,她把张启新的头,转过来给我们看。
那时候,张启新死了,但是他面带微笑,不像是死了,而是像睡着了一样。
美女,法医当时还很奇怪的说,从来没有见过有个人出意外事故还能死得这么安详的。
他那一个笑容明明就是自己投向死亡的怀抱,是死得其所的微笑。
我还想起了他在拘留室里和我说过的话,当时他就有表明自己很想死去,等到死了之后,他就能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了。
这一切都表明着他对死是从容的,可是现在为什么断头会不见呢?
他还想要做什么?
难道……
难道是经天祥?!!
对了!张启新死之前,和我说过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能够杀死经天祥,他该不会是去找经天祥报仇了吧?
巧了!
左正刚刚把人拘到警局去了,经天祥被关的地方和法医部门应该很近吧?张启新的鬼魂应该是感应到仇人的方位,所以按捺不住,偷偷跑出去找经天祥了?
应该是!
一颗会滚的头颅,在警局里应该会引起很大的轰动吧?左正能搞的定吗?
这么一想我就再也坐不住了,立马朝警局跑去。
唉,我这是操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啊?明明不是警局的人,却偏偏操着比当爹当妈还累的心!
左正啊左正,我都这样了,你要是还不帮我解读出我师父的下路,我……我真哭死算了!
我赶到了警局。
一进去,就直奔重案组。
人还没进门呢,就听到了左正暴躁老哥的怒吼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最近是太闲了还是神游太虚去了?让你们看个证物看不住,让你们看个死人也看不住!这个部门丢一样东西,那个部门丢一样东西,我们这里是出小偷了吗?让小偷偷到警察局里来,还要你们这帮废物做什么?现在好了,刚捉到的犯人也丢了!怎么丢的,你们还没一个说得清楚?就你们这幅德行,不如回家喝奶去!”
这大吼!
真是吓死我了!
左正暴躁吗?
据说他是超级暴躁的,但是只是对自己的手下暴躁,只要手下犯错,就是暴躁老哥附体,各种粗话都能爆出来!
当然他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爆粗过,因为我也不是他的手下,就算我犯什么错,他也没权利管我太多,所以就算平常我触怒了他,他的愤怒也是有尺度的。
现在,很明显,证物里最重要的杀人凶器辫子丢了(自己跑到我家,被我烧了),死者(张启新)头颅不见了,刚捉到的犯人也丢了,难怪他会这么暴躁……
等等!
刚捉到的犯人丢了?
这个“犯人”……该不会就是经天祥吧?
经天祥是左正以五年前强奸案为名逮捕的,这刚刚捉到局里来呢,就丢了?
这能丢?
证据确凿而定罪的犯人和还没有证据逮捕的嫌犯关押的不是同一个地方,甚至可以说是看守力度比我之前待过的拘留室强多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呢?
如果犯人都能跑的话,那这些警察还真的是不用吃饭了!
而让我无比担心的是,经天祥和张启新的断头同时失踪……这tmd也太巧了吧?会不会……
就在这时,左正抬起头,看见了我,脸色顿时变得更加丑了:“你怎么又来了?”
这语气,好像不是很欢迎我啊!
有求于人,姿态必须放低、放低!
于是我捧起笑脸,说:“你不是说‘老地方见’吗?我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你说的‘老地方’在哪里,所以我就来这里找你了。”
左正:“我也说了,你那事晚点儿再说!”
我装糊涂:“啊?你有这么说吗?嘶……我没听你这么说啊。”
左正:“……”
他瞪了我一会儿,火气慢慢压下去了,再转头吩咐手下办事的时候,语气显得冷静了许多:“甄稀,你去调局里所有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就不信经天祥那小子能跟空气一样在我们局里蒸发!”
小弟立正敬礼,大声道:“是!”
左正做过头来看我:“你,跟我进来。”
“好滴!”有求于人,姿态要放低放低,所以我特狗腿地跟进去了。
锁了门后,左正干脆地和我说:“你不是要我帮你解读唇语吗?做个口型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想要我解读什么?”
what?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我梦寐以求的事这么快就有结果啦?
我喜上眉梢,但是转念一想,好像很不对劲啊:“等等,你怎么忽然答应帮我解读唇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