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范雪琦告诉我,她和她姐姐感情非常好,所以她姐姐有很多事情都会告诉她。
在曹仁生前,范月兰就有经常找范雪琦哭,说曹仁在外面找了个小三,叫白洁。
这件事让范月兰足足哭了一星期,范雪琦从小就有点假小子性格,尤其是在学了跆拳道之后,就更觉得自己是强者,要保护弱小的姐姐,所以就问了姐姐小三的地址,亲自上门去“教训”了那个贱人!所以,范雪琦知道那个小三住在什么地方。
教训完小三后,范雪琦还特地跑去姐姐家,把这件事当着姐夫的面炫耀地说了出来。
她以为这样就能够让姐夫安分一点,别再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但没想到的是,过后很久,她姐姐都没有再来找过她。
其实这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范月兰和范雪琦不一样,18岁就辍学跟了曹仁,脑子里不懂多少大道理,眼里只有男人和情爱。范雪琦这番做法是扬眉吐气了,但是曹仁定是觉得丢了男人的面子,他若把气撒到范月兰身上,范月兰也会心甘情愿去承受,甚至还会埋怨妹妹多管闲事呢!
“再后来,我再见到姐姐就是姐夫出车祸死后了。姐夫的死让姐姐很伤心,所以我和学校请假陪她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姐姐不停地哭,精神也有点问题,经常会做噩梦,醒来后又会假装姐夫还活着一样,对着空气说话。但说着说着,她又会哭起来,因为她知道那都是假的。终于有一天,她哭累了,告诉我——其实,姐夫是因她而死的。”范雪琦告诉我说。
我挑了一下眉,没觉得多少意外。
若没人加害,曹仁也不会化作怨灵。
“但我姐姐不是故意的!”范雪琦赶紧声明,“那天他们是又因为白洁的事吵架了,我姐姐控制不住情绪就跑了出去,姐夫为了把她追回来也跟了出去。没想到他们到街上又吵了起来,姐姐一冲动就冲到车道中想要寻死,那时候正好有车开过来,姐夫情急之下就冲进去把姐姐推回了人行道上,可没想到自己却被车撞了!这真的不能怪我姐姐!”
我点头表示理解:“你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的,他们到底谁对谁错和我都没有多大关系。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白洁,抓到你姐姐,然后为你姐夫送魂。”
说完,我打开了纹身店的门。
“那个……我姐姐和我姐夫的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说。”我背后,范雪琦支支吾吾地请求道。
“嗯。”
走进店里,范雪琦就像是个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的小女孩,好奇地四处张望。
她看到了墙上挂着许多装裱好的画,问:“吴深,这些都是你画的,还是网上打印下来的?”
我说:“少部分是我画的,大部分是我师父画的。”
“画得好漂亮呀!这些画就是你要纹到人身上的图案吧?”范雪琦惊艳的目光在画上流连,而我这时候已经悄悄地打开了暗门,走了进去。
在合上暗门时,那小女孩还在欣赏画作,没有注意到我的离开:“话说回来,吴深,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呀?你画得那么好,看上去很有大师的水准吔,你为什么不做一个画家,而是要去做把鬼魂纹到人身上的坏事呢?吴深?吴深你去哪儿了!”
我自然是去拿我的工具了。
除灵送魂,你以为耍个嘴皮子就能做到呀?
过去,都是在地下室里动手术帮人剜肉送魂的,那都免不了用上专业的器具了,更何况这一次我可能是要出门送魂,所以工具一定要准备齐全,还要反复检查多遍,以免缺漏——少一件都不行!
我在地下室里足足呆了半个小时,不仅准备好了东西,还将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戴上鸭舌帽,戴了墨镜,贴了假胡须,直到连自己都认不出镜子里的人是谁了,这才提着准备齐全的工具箱,走出去。
暗门开启时,我看见范雪琦蹲在地上和狗在玩耍,那傻狗,见到女人就合不拢腿了,德行!
范雪琦看到我很是吃惊,直到我摘下墨镜,她这才认出是我来:“吴深,你干嘛?”
我戴回墨镜,平静地告诉她:“你姐姐认得我,我若是以平常的样子出现,她肯定会躲得远远的。化个妆,她认不出我了,我这才好接近她。”
“哦!”范雪琦理解过来,但我看她的表情,似乎是觉得我多此一举,捉个鬼还要易容,这普天之下也没谁了。
她看了看我背后的暗门,说:“原来这里有密室,我就说你怎么忽然说不见就不见了,原来是躲进密室去了!”
我笑了笑。
她又说:“你这地方还真有趣,连密室都有。你去干什么了?”
“拿东西。”我从墙上取下拴狗绳,套在狗的脖子上,两天不见,总觉得它长膘了。转头一看,我发现狗碗里有一半的狗粮,想来应该是我在警局里蹲的时候,左正来我店里喂过狗吧,他喂狗总喜欢倒得满盘子都是,狗给他喂两日,都胖一圈了!
我牵着狗出门,范雪琦愣了一下:“喂!你不是说要去找我姐姐的吗?你别告诉我,吃完饭遛狗的时间到了!”
我轻声说:“不是,它会更精准地找到你姐姐。”
她瞪大了眼睛:“神狗呀?”
我笑了笑,没解释。
旺财不是什么神狗,蠢狗才是真的,别人家的狗能养来看家护院;我家的在小偷进门时,估计还会上去帮小偷引路呢。
它之所以会帮忙找到范月兰,那是因为它吃过范月兰的肉,冥冥之中,关系已生。
我去车库把车开出来。
这车都快积灰尘了,我平常比较宅,基本不出门,这车买了就一直放着,用的次数不多。
上车后,我让范雪琦给我用手机定位导航,这样方便找到白洁的家。
在她弄好导航后,我犹豫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接过瓷瓶后,她好奇地问。
我低声说:“听说过‘起死人而肉白骨’吗?”
“?”看她那懵懂的样子,我就知道她不懂。
我告诉她:“这瓶子里的药就叫做‘肉白骨’,是神药。你拿回去给你妈妈的伤口上涂这药,不出一日,就能让你妈妈的伤口长出新肉,变得和平常一样。”
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么神奇?”
“嗯。”我开动了车。
“肉白骨”是我亲制的秘药,通常都是用在剜肉送魂之后给伤者用的,人家在我这儿付了大价钱,我总不可能白白剜了人家的肉就算完事了吧?当然得算点售后服务了。
“你为什么现在给我药呀?”范雪琦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在解决完我姐姐的事后再给我药呢?”
我低声道:“你问题真多。”
“哼!”她不高兴了,但也闭嘴了。
手背上依然隐隐灼痛,这份灼痛提醒着我,我依然命悬一线。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业火焚身,也许会在抓住范月兰时,也也许是在剜肉送魂送到一半时——谁知道呢?
上天总不可能时时如我意,等我把所有问题都解决后再把我烧死吧?
我担心会有意外,所以提前先把药交给范雪琦,这样也算是对他们一家人的补偿。
车开到了白洁家楼下,刚停车,狗在后座上就激动地跳来跳去,汪汪叫个不停。
我看它哈喇子流得欢,心里就有底了——范月兰果然就在这附近!
我家这只蠢狗呀,只有在想吃“那东西”的时候,才会变成这副德性!
今天会顺利吗?
我祈祷一切顺利,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
但内心深处又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想的那么简单。
刚把狗抱下车,狗就激动坏了,就算有拴狗绳拴着它,它也一个劲地往楼上冲,拉都拉不住。
“我姐姐真的在这里?”看到狗的反应,范雪琦就猜到了。
我点头,赶紧带着狗上去,心里有些担心,担心自己会去迟一步,又多一个人遇害。
但是我们走上去的时候,楼道安安静静的,从外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白洁就住在这间房。”范雪琦指着701号室说。
我稍微松了点绳子,狗就立刻扑到701号房的门口上,用爪子不断地刨着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狗就是这一家人养的呢。
“看来就在这里了。”我低声说道,把绳子拉紧,并且用脚踢了踢狗,狗会意过来,停了下来,乖乖地蹲在我脚边,再也没有半点癫狂样。
我按下了门铃。
许久都没有人来应门。
但狗一直巴巴地流口水,那样子让我确信范月兰就在这间屋子里,只是躲着不出来罢了。
她为什么不出来?难道是认出我来了?
不可能,我都已经乔装打扮成这个样子了,连范雪琦都认不出来,她又怎么能认得出来?
还是屋内已经是凶杀现场?范月兰忙着吃肉,而觉得应门没必要?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得强行破门而入了。
我把拴狗绳交到范雪琦手中,让她帮忙牵着狗,自己拿出一根铁丝,准备撬门——这种开锁的小伎俩我还是会的,小时候本来是个天真善良的孩子,但是自从跟了师父之后,什么都学会了。
然而就在我把铁丝探入锁孔,刚摆弄了三四秒,门忽然“吱嘎”一声打开了,微小的门缝里露出了一只冷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