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晴雨发出惨叫,重重摔在地上,被走廊里的黑暗瞬间吞没。
可不等门关上,里面又突然扑出来一个人,直接撞向渡余生的肚子。
顶得身躯后仰的他被连带着摔在冰冷的地上,腰都差点断了。
“呜呜呜,终于找到门了,终于……”
哭声中带着庆幸,那个身影跌跌撞撞爬起来,吓得渡余生大叫着将她一把推开。
“怎么又……又跑出来了!”渡余生说着又冲过去要开门,但压了好几下门把手怎么都打不开。
颜晴雨的眼泪被硬生生吓回去,抹了几下眼睛,疑惑问:“怎么了?”
“你这个怪物!离我远点!”不确定眼前的“同伴”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渡余生努力和她保持距离,时刻变换着走位,躲开她试图靠近的脚步。
“我不是怪物,我……是本人,真的是本人,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我问题啊。”手足无措的颜晴雨整个人都慌了。
她想试着找人解释,但每一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像在防备危险品。
连自己的同伴,更是恨不得请个轰天雷下来把她直接灭了。
“这么看来,问问题应该是没用的吧?”南小懒没时间解释,她说话的时候视线扫过所有人,在看到费圆圆的时候稍有停顿。
在这整个房间里,除了她之外,唯一没进过游戏的,就只剩下费圆圆了。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这是一个建立在合作基础上的游戏,要是只靠自己,难度将会变大十倍百倍。
虽然费圆圆看起来不怎么可靠的样子,但至少……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替换可能的人,南小懒也想抓住这唯一的稻草心理安慰。
“不会吧?”暴风青着脸,不着痕迹地和碧霞保持距离,“那那那那你怎么确定她刚才是假的?她回答错了?”
“之前我们交换信息的时候,我的手不小心蹭到地上的灰,那时候我就担心只是对照资料会不够,假装给她鼓劲,在她的肩膀后拍了拍,留下几枚黑色的指印。”渡余生说着吞了吞口水,目光锐利坚定,“对照资料的时候,她虽然回答对了问题,但是印记没有了,她的肩膀后很干净。”
后知后觉的恐惧感,瞬间袭满心脏。
暴风身子僵住,斜眼看向一旁的颜晴雨,牙关还有颤抖的轻响。
然而,他看到了几枚黑色的指印!
“不对啊,她身上有印记!”暴风大声喊道。
“我真的不是怪物,”着急的颜晴雨眼眶泛红,黑色眸子里一层水波,“我在门里好像走了很久,一直找不到门,还有奇怪的声响从身后传来,还有东西扒拉我,吓得我忍不住尖叫。好像过了好几个小时似的,最后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我毫不犹豫扑过去,突然就从门里出来了。”
“别废话了,我不会轻易相信你的。”被恐惧搅乱到有些急躁的渡余生无法再相信她,手胡乱地在点着什么,被旁边的南小懒一把掐住。
“先别急着用道具,这件事有点奇怪。”
渡余生的手被她掐得发红,挣了好几次才终于甩开。
不过手上的疼痛让他稍微有了些冷静,毕竟……他要是用道具杀了颜晴雨的话,自己就没有搭档了,万一直接被游戏判定为任务失败,只会得不偿失。
挑战信任,利用恐惧,果然是一种让人厌恶又害怕的手段。
“我们现在至少明白了一点,在被代替后,选择正确、把被替代的假同伴丢回门里,会把本人重新放回来。”碧霞微握着手指,刚才连她都差点想买道具自保,还好被南小懒的话提醒,没有浪费金币。
“不,这应该只是选择了x后的固定流程。”不等所有人放下悬起的小心脏,南小懒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所有人陷入沉默。
费圆圆又往嘴里塞了个巧克力豆,啃得咔嚓一下,绵呼呼地问:“如果我们面前的人是搭档本人,但是我们选错选了x,也会被门把真正的队友回收、甩个假队友出来吗?”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朝她看过去,危险紧张的氛围好像在瞬间带了那么点莫名其妙的喜感。
回收又甩的,以为这是处理垃圾吗?
而且,这么紧张的时候,为什么还在吃东西!
“呃?”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费圆圆紧张地缩了下,摇了摇手里装巧克力豆的发光棒,不情不愿道,“就……就只有一点点了,你们……都想吃吗?”
她护食的样子,宛如一只用爪子按住小鱼干的橘喵。
每个人都以一种“她真的和他们玩一个游戏吗”的神奇表情,唯独白亦甚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淡定地杵在旁边凑存在感。
“叮咚……叮咚……”门内再一次响起了音乐。
这代表着绝望的声音一出现,让渡余生浑身一震,下意识就想躲。
可房子就这么大,他们能躲到哪儿去呢?
唯一的出口是窗户而大家都知道那绝对不是一条好的生路。
楼下是大片野外、茂密的树丛在黑暗下看起来就像一片黑色的海洋,几乎将视线所及之处都融化在黑色里。
从这里跳下去,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恐惧和危机。
音乐声一次又一次重复,像催命符一样,无形地让每个人都越来越焦躁。
最后,渡余生忍无可忍,指着颜晴雨警告:“这次还是你进去。”
“不,不行,说好了划拳!”颜晴雨原本还有些畏畏缩缩,但从黑暗的走廊逃出来后,她被迫坚强,“划拳,输了的人进去,这很公平!”
“这事……确实应该用最公平的方式来解决,”还算冷静的碧霞好心拍了拍渡余生的肩膀,“毕竟,这事要是你和颜晴雨换一下,你面临同样的情况也会嚷着要‘公平’吧?只有坚持以看似最公平的方式进行游戏,才是对所有人,对所有人的公平。”
碧霞特意强调了“所有人”,毕竟进门的顺序和先后、判断都事关每个人的安全,绝不仅关系到二人小组。
这个颜晴雨的身上确实有他留下的记号,疑似假货的颜晴雨也被他丢回了门里,要是因为恐惧就自乱阵脚,见人就咬,只会打乱游戏的平和,让每个人的游戏节奏都被影响。
渡余生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情绪,宛若上刑般艰难地点了下脑袋。
恐惧果然容易让人失去分寸,他刚才脑子里只有极端的想法,完全没办法思考。
现在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被这个游戏玩弄。
也许,刚才的细致判断让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但强烈的恐惧带来的不是胜出后的心安,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自我怀疑和害怕。
明明赢了,为什么还要像个落水狗一样被游戏欺负地像个失败者?
渡余生狠狠一咬牙,凶巴巴道:“来啊,规矩和之前一样!”
抓到机会的颜晴雨马上举起拳头,像是怕渡余生随后反悔。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连划了3盘才确定出第一局,后面又划了6、7次,终于比出了结果。
要进门的是渡余生。
最不想发生的结果,往往就在人绝望、恐惧到极点的时候,再来狠狠添上一刀。
“可恶。”渡余生握着拳头往墙上一砸,脑袋埋在双臂之间,牙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其他人没空安慰他,暴风和碧霞之间也有了结果,这次要进门的是暴风。
“来啊,我的九连胜!”费圆圆举起拳头,振臂高呼,气势十足地甩出一张布。
对面,剪刀。
“一。”白亦甚冷漠地像个判定机器,做下记录。
连胜被中断,费圆圆不甘心又把小拳头藏在身后,表情超凶:“再来!”
手在空中抡了一圈,甩出一个石头,结果白亦甚同时出了个布。
费圆圆:老天爷逗我玩呢……
“二。”
费圆圆表情扭曲:“你好像在骂我。”
“疑心病别那么重,”白亦甚幽幽看了他一眼,举起拳头晃了晃,“你那小巧的脑容量,能不能装点有用的东西,比如脑子。”
“哼!”
不信邪的费圆圆把右手在衣服上拼命摩擦,又呵了几口气,自己给自己鼓劲般“嚯”了一声:“来啊!”
这次,她换了个炫酷的姿势在原地转了一圈,再把手举高快速出拳……
不管她用什么花哨的动作开场,白亦甚都能用最快的速度跟上,在同一时间出拳。
“你输了,安心去吧。”白亦甚收起出的石头,在费圆圆的剪刀手上假同情地拍了两下。
费圆圆的指尖可怜弯曲,委屈巴巴地看了眼金属门,小声问:“里面真的很黑吗?”
“嗯,很黑,黑得连鬼都看不见。”
“……”
决出结果的人一个接一个来到门前,结果费圆圆被排在了第一个。
她感觉自己担负着某种重任,搓了搓手心,在诡异的音乐中压下门把手,窃喜:“咦?打不开……”
“用劲。”进过两次门,经验十足的白亦甚在旁边给她“加油”。
费圆圆鼓起腮帮,又往下压了一次,门果然开了,音乐戛然而止。
身后的几双眼睛都在怂恿她往里面走,费圆圆战战兢兢走进走廊,身后一个串一个进来。
她看见,南小懒的手电筒光被关门切断。
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浓稠无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