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已经说了吗,从一开始就开发已知的资源,然后把不要的废物丢弃,安特列芙,你和蓝色星球上的人一样,用着这种生活方式。我曾说过‘当抛弃一件物体的时候,也同时失去资源。’”纳布儿对反反复复的话已经显出不耐烦的情绪,“以你现在的学识,你应该不会明白当中的真谛,你一定要从错误中学会,从灾难中明白,世界需要什么,你一定要从你自己的角度转向另一个角度看世界,惟有如此,刚才你所提的问题才能真正解决。”
安特列芙没有太多表示,从纳布尔急促的话语中感觉到时间不再等待自己,于是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再逗留在心柱也没有多大意义,能让我出去吗?”
纳布尔早想着如此,现在由对方提出来,更是乐得笑颜展露:“当然可以,我的女儿安特列芙,你是时候出去适应一下樊贝菲尔的生活。”那有什么生活可言?现在的那座樊贝菲尔不存在一人,是个空虚的世界,是个孤独的世界。纳布尔一边执行工作一边诱导安特列芙,身心疲倦不堪,能够获得休息,也就不多说话,先行告别少女和黑鹤,迅速离开心柱。
穿过心柱与碑柱的壁垒,从碑柱里出来,安特列芙感到全身疲倦和麻痹,双脚站不稳而跌倒在地。黑鹤的烟雾团迅速凝聚,化成人的形态,急忙伸手扶起主人,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人型的黑鹤扶着安特列芙的胳膊,但是安特列芙不愿站起来,微微挥手,让黑鹤退后一步,给自己腾出空间。黑鹤又问:“怎么了?”
安特列芙喘息着道:“终于从樊贝菲尔的碑柱脱离出来,手脚有点麻痹,不容易控制,我想坐坐,等身体适应以后才出去。说起来,这里的空气很沉闷。”黑鹤环顾四周,看见周围一片漆黑,碑柱蓝蓝的荧光落在自己脚下,并没有照出影子。这个地方是与樊贝菲尔接触的大室,整个充满了令人头脑发胀的空气,难怪安特列芙觉得不舒服。
黑色的碑柱突然插口说话:“安特列芙小姐,这样子好些吧。”话音刚落,一阵清凉的风从上面吹拂而下,刮过安特列芙和黑鹤的身体,带来了一点冰水。
黑鹤打个冷颤,道:“喂,不要这么冷,我们受不了。”话音刚落,空气暖和了,仍没能全部驱散闷气。
安特列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头脑稍微冷静下来,到这时候才抬起头,露出红润的圆脸,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们离开这里就可以了,那么纳布尔……”
“我是樊贝菲尔。”沉重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一点也不像纳布尔那种和蔼老人诱导年轻人的友善话语。
“樊贝菲尔,我们能去什么地方?”安特列芙问道。
樊贝菲尔对安特列芙的问题感到意外,愣了一会儿才道:“到地面去,看你的样子应该还站不起来,我来帮你好了。”正说着,高不可攀的天花板出现一个小缺口,透过这个小如针头的孔洞,两人看见了苍白的天空,地面开始震动,一块圆形的地板承托着两人往上移动。冰凉的空气忽然停止传输,涌入安特列芙口鼻里的是带着清新气息的花味。天花板上的孔洞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狭小,这是个直径与碑柱一样大的洞,圆形的板子在孔洞的空隙中显得小巧,天空的白色原来是来自云朵,透过丝状云朵的缝隙,安特列芙看到了蓝天。没有太阳的天空,光是从何而来的?“光是从天幕上的电离层发出来的。”樊贝菲尔的声音从碑柱里传出来,那种深沉的声音与纳布尔的尖声很不一样,这种声音如同水流入安特列芙的心底,又如同大山压在安特列芙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天幕,是人造天幕,真厉害,蓝色星球上就没法做这种东西。”安特列芙一边赞叹一边观察四周景物。圆形地板浮在半空,然后在碑柱四周的水底冒出一条黑色金属桥,取代了地板,承托起安特列芙和黑鹤。圆形的地板没有回到下面的密室,它悠然地滑过黑色金属桥中间的空洞,溜到不知什么地方去。桥在碑柱四周围成一个圈,又伸出另外三条桥臂,连接着环湖外的地面。安特列芙坐在桥上的一角,看着四周。
天空是一块圆形的幕,云朵是由环绕在天幕中央的细孔里释放出来,是晴天是阴天,是雨是雾是雪都是由樊贝菲尔控制,然后在天空下,是一片寂静的世界。高高低低的建筑物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樊贝菲尔里面,大小植物沿着各自的生活方式,或攀沿或直立地生长在这片人工土地上。安特列芙低声自问:“是不是所有的樊贝菲尔都是这个模样呢?”
樊贝菲尔答道:“不是,我们有上白万个兄弟,不是每个兄弟的容貌一样,像这里,全部都是城市的樊贝菲尔,大概只占总数目的百分之三,大部分的樊贝菲尔都是自然景观和小型城市混合,大约有百分之三十的樊贝菲尔属于独立的自然景观系统,也就是连一个聚居的小镇也不存在。通过这些不同类型的樊贝菲尔,纳布尔将我们的物质与地核深处的物质相互交流,因而能形成正式的空间交流。”
“这是你樊贝菲尔的功能?”
樊贝菲尔道:“整个纳布尔都是以不断流动的物质来保持持久的运作,别看我们樊贝菲尔好象是静止的东西,但是经过长时间你就会发现这些建筑物也在不断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