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库博的放肆,面对大龙王的沉默,极力压抑内心悲伤的宁亚穗驳斥道:“资格?你当我宁亚穗是什么人,我是北方豪丹全将军的女儿,不是你的仆人,也不是你呼呼喝喝的对象。”库博怀着恐惧,由旁边一个中年人扶起来,畏缩到那人后面。
“来帮库博?廉呈复,别做多余的事。”大龙王道:“和穗姬,你说得够狠,但这也不够资格对吾儿说教。你是个野孩子,从你的举动看来就是如此。郑楠,你是怎么教导她的?”
宁亚穗趁着郑楠未及说话,抢步道:“我不属于金善殿下,我就是我,我是宁亚穗。”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宁亚穗,熊熊烈火照耀着她身穿的绛紫色袍服,现出高佻的身材。少女整齐的发髻由一只没有装饰的简便金钗固定,宁亚穗觉得这是束缚,用力一甩,瞬间就把头发弄得散乱,垂落的卷发披在肩膀上,露出少女的美态。众人第一次看见宁亚穗这一容貌,感觉到对方的美丽之时也感觉到了害怕:她脸色坚定,全然不顾现在的局势。“亚穗究竟在想什么?”虚丰不道身地自问。
“她在想脱离与大龙王的关系。”一把柔和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伴随着兔子恩聪的挣扎叫喊声,一位文质彬彬的少年抓住灰兔子的脊背现身,恭敬地大龙王行礼,然后道:“你就是祥福龙王,我是龙泉守护人、侗立家的霍融,有幸与陛下相见。”
大龙王道:“守护者已更换了,你们的族长果戈里身体还好吧。”
“先辈已经去世,现在是由登卡努斯掌握大局。”
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白下,除了宁亚穗,众人都不大了解:他们说的是龙泉的事。“说够了没有,霍融,你是受我母亲康丽的命令来带我回去吧。陛下,看来我已经不能再逗留在金善殿下身边,请你替我转告一声。”
“宁亚穗小姐,你说对了,你是不应该留在这种地方,请快点回去神圣世界。”霍融一边说一边靠近宁亚穗。
大家的诧异不是没有道理:“什么?和穗姬究竟是什么人?连侗立家的守护人也要对她使用敬称?不会吧?她是神圣世界的人?”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他们对霍融的话理解也不一样,但是他们全部对宁亚穗的身份产生疑惑,翠琴嚷着道“和穗姬不是奴隶?”
“我是奴隶,也是自由人。”宁亚穗苦笑了一句,抬头看着大龙王没有表情的面容,放下柳盈,平静地说道:“对不起,我也很希望和陛下你合作,好像是不可能了。”
“你当吾是何人?你是和穗姬吧,太放肆了。”暴躁的大龙王一下子使出一半的气力攻击宁亚穗,而且故意打偏,以吓唬对方。大龙王不曾知道宁亚穗小小年纪就经历过生死之事和两次大战,如此装模作样的进攻是没有意义。
宁亚穗连躲避也懒得去理,看着龙尾袭来,让黑鹤抵挡对方,然后走向霍融。大龙王想再次向宁亚穗进攻,忽见黑鹤以平面镜的方式抵挡袭击,保护主人。本来黑鹤的活动没有意外,可是形态上就犯了错误。赵家庄的事,大龙王没有看见黑鹤的人型容貌,却看见她化成黑球的过程,就如现在的情形,也由此让他想起了惠慈、高胜如、隆明等人在赵家庄离开时的情形,一模一样的形态重新出现。大龙王盯着宁亚穗的武器黑鹤,乔装的愤怒终于变成真实的愤怒。
大龙王怒吼一声:“是你吗?”金色的长尾横扫向黑鹤,但是身体过于庞大,这一攻击过程不仅牵连库博和廉呈复,也牵连了宁亚穗和霍融。库博早已被宁亚穗的行动吓呆,根本不知反应;廉呈复是个文官,不懂战斗的事,面对长尾攻击甚至想不起要走,他后面的士兵赶不及救人,睁眼看着龙尾扫过两人;宁亚穗轻轻挥手,让黑鹤保护两人,自己则跳到霍融面前,搂着他跳出大龙王的攻击范围;霍融在混乱中放开了兔子恩聪,幸好灰兔子身子不大,又趴在地面,勉强避开攻击。“你这个黑色的东西,快把我的人还给我!”大龙王居然连自称也改变,看来是怒极了。
宁亚穗听了此话,徒然间看见了爸爸宁百清。宁百清第一次看见黑鹤的时候表现出无比愤怒,其激烈的举动不如大龙王祥福,可是对于相同敌人的心情是一样的。“不是你爸爸的错。”那时候黑鹤的喃语又一次在宁亚穗耳边响起,她反问自己:“难道是我做的?”
短暂的回忆后,宁亚穗把目光重新回到战场。她很清楚不管是战斗还是不战斗,是嫁给金善还是回到北方龙王的宫殿,被连接起来的命运都不会就此完结。“怎么办才好?”宁亚穗思索着,总也想不到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方法,“战斗的话,大龙王一定没法应付,但彤飒妈妈的心愿是不能实现了;如果不战斗,保住生命不是问题,回到北方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么一来我和金善的婚约要取消,很可能引起祥福和阿提隆泰之间的恶交。”宁亚穗盯着大龙王,又看见了“那时候”的情形,趁着黑鹤高飞,令大龙王准备离开营地的时候,喊道:“黑鹤,不要应战,祥福不是敌人。”
霍融无法想象宁亚穗为何如此说话,只听见她低语:“‘你要用战争阻止战争吗’,丹舞老师,我,我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大龙王的进攻。”咬牙切齿令宁亚穗说话时口齿不清,但显然她不愿战斗。“我——不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