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雷鼓、吹奏萧笛、舞动长袖、旋转身躯,卡狄罗敬奉之舞是祭礼仪式其中一个项目,鼓音压抑而浑浊,曲风忧郁而深沉,舞者凝重而静寂,世界快将被沉闷的气氛所困。然而旁边一阵风吹过,刮起带状沙尘,随着沙子降落,另一名舞者上来了:此人一身粗犷羽衣,头顶一冠彩毛编织的大帽,幻彩式的面具挂着两只弯曲向上的獠牙,显得可怕。舞者一出现,乐曲变了,由阴沉的祭拜之曲换成鼓动之曲,咚咚的响声让人无法定神静听,内心底处有一种想爆发得按捺不住的感觉。舞者抖动地蹦跳着,一刻不停。但这一切在即将成为祭品的宁亚穗等人出来前停止了,宁亚穗“看”见了全部,尽管不在现场。
走在空旷的大广场,人们围绕在直路的两旁,不少是手持武器的士兵,欢呼声责备声之下,宁亚穗昂首阔步,迈向临时搭造的木台,先一步踏上去,远远地看着不安地坐在尊位的卡狄罗长老,高声喊道:“长老大人,这些人都是我带来的,他们是无辜的,你能否放了他们,所有事情由我一人承担就足够了。”
犹父长老没有理会,拿出一份宣告大声宣布:“各位,请安静。现在我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大家应该已经了解到了:辛达科再度侵犯我们卡狄罗的领土,不仅想夺取我们的壮士和水源,甚至打算毁灭本城。辛达科此人非常狡猾,事前派人来探听本城的虚实,幸亏我们发现得早,你们看,辛达科的人就在你们面前,他们就是你们的敌人,就是我们卡狄罗的敌人。今天,辛达科的军队已经来到城外,所以老夫决定,我们出城迎战,为此让这些人作为这场正义之战的祭品,为我们的胜利而……”
犹父长老没有说完,宁亚穗接着道:“为你们的胜利祝贺……黑鹤——”宁亚穗松开了反剪双手的麻绳,一把推开压着自己的两个鸟羽人,命令黑鹤替其他人解开绳索,又道:“既然长老你要如此,那么我宁亚穗就遵从你的意思好了。”
罗杰知道犹父长老希望借着祭祀仪式让他们逃脱卡狄罗,但是对方没有告诉他们要如何做,宁亚穗之前答应在过程中以隐蔽方式逃离的,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决定让这一切都变得轰动。罗杰知道宁亚穗向来不喜欢单纯地听从别人的话,这点麻烦他已经领教过了,于是三两下去掉身上的绳索,连忙赶到宁亚穗身边,抓着她的肩膀道:“别胡闹,你还不觉得给我们添加了多少麻烦,还想弄大事来吗?”
宁亚穗哪里会管罗杰的话,挣脱对方的手,高声叫喊:“黑鹤——”黑色的仙鹤听见主人的命令,毫不犹豫地冲向犹父长老。
“‘父亲’大人!”林安的狂唤隐没在鼎沸的人声里。
犹父长老没有想到宁亚穗会使用这么冲动的办法,连忙站起来要劝止,但在那瞬间又想到不能就这么暴露自己的计划,只好忍着。辉庆真的以为宁亚穗要攻击犹父长老,一个箭步冲到长老面前,挥动长剑抵挡,又喊道:“快来人,来保护‘父亲’。”正说着,黑鹤已经到了。它张开翅膀,包裹着辉庆,用喙啄着对方的剑尖,装模作样地攻击着。辉庆倒真以为这种没有力量的攻击行为是挑衅,准备施与真正的反击,却从翅膀下的空间看见一脸得意的宁亚穗以及不知所措的士兵们,他喊道:“你们快点捉住他们,这些人都是敌人,听见没有,攻击他们。”
士兵们这才醒悟过来,拿起剑矛跳上大台。林安妄想出手制止,那莫提夫和罗杰徒手反击,三人都围着雾少爷和宁亚穗,保护着他们。雾少爷自小生长在奴仆的簇拥和保护下,之前的牢狱生活已经让他受不了,眼前的骚乱更使得他退却。然而宁亚穗,经历了灵界的处决、古特提列图的排挤和战斗、沙漠里的旅行,这孩子不但不害怕眼前的景象,更掏出伊莉娜赠送的钢鞭,挥舞起来。随便挥动几下,宁亚穗打倒了最前头的士兵,后面的也想退出去避免受伤,然而人势众多,根本退不出去。
这种空档让宁亚穗获得更大的机会,挥鞭把士兵击退到更远的地方,看着林安、那莫提夫和罗杰都聚集在雾少爷身边,而士兵们已经退到弓箭手后面,于是大喊:“黑鹤!”短促有力的声音虽然不及闹哄哄的人声,黑鹤却听见了。它不转身返回,而是化为一团漆黑的烟雾,笼罩着大广场,并且以真身回到宁亚穗身边,道:“主人,我已经把‘元’召集起来,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我们走吧。”宁亚穗笑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之中,弓箭手在最后一刻射出了箭,有人发出了惨叫声,很快就安静下来。其余士兵像失去方向感的蚊子,不是乱走碰到别人就是呆立着不知道哪里可去。辉庆在黑暗中保护着犹父长老,并且不停喊叫着“你们给我住手”。他连喊了几次,烟雾逐渐散去的时候,士兵们终于安静下来。犹父长老和辉庆看着布满箭矢的祭祀台,那几个闯入卡狄罗的人和林安分散伏倒于地,未几,他们的身体逐渐消失,一颗颗细小的“元”腾空而起,祭祀仪式在一片混乱中完成了,不完美地完成了。
在卡狄罗城外,莫默如担心地来回踱步,自从宁亚穗和林安离开了她那间简陋的屋子后,她就一直担心个不停:“两人怎么还不回来?被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