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回 陈公台临危施计
寿春城内粮草充足,再加上此时剩下的多是吕布军的精锐,还有陈宫的精妙指挥,曹军多次攻城都是死伤惨重。于是放缓了攻城。
吕布这几天有些奇怪,他在曹军攻势渐缓之后,居然整天的与貂蝉饮酒做乐。不知是因为击退了曹军的进攻而高兴,还是因为被曹操围困而懊恼。
陈宫分析形势之后,向吕布献策:趁曹操大军未稳之时,取城中精锐突围,杀回并州老家,重整旗鼓。然在吕布犹豫之间,貂蝉等人不愿战乱,希望安定。于是吕布心一软,便拖了下来。陈宫叹气,过两日满脸带血的曹豹被带回寿春后,他再次献策。投靠东吴,以求安身。
吕布仍然不许。陈宫无奈之下,只好暗中施计,准备了一面大大的铜镜。这一日曹军来攻,吕布上城率众击退了进攻,他回军之时,在府门口发现了一面铜镜,吕布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多日沉湎于酒色,此时的镜中人:胡子拉碴、神情暗淡,早没有了当年“人中吕布”的威风。吕布此时才大悟,大怒之下砸坏了镜子,并于军中颁布了禁酒令。并向陈宫陪罪问策。
陈宫叹了一口气,“温侯,此时时机已过。并州那边曹操已派徐庶镇守,并于一路之上设下的重兵。再说孙权和刘备都已接下了圣旨,便是与曹操达成了一致,虽然他们起码不会马上翻脸,但定然不会接收咱们,甚至可能被他们擒下献给曹操。相反的,若是咱们落于下风,荆州刘备和东吴孙权反而会落井下石,助曹操灭咱们。”
“那如何是好?”吕布惊道。他想不到短短的几日局面便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夹在这三大诸侯之间,成了每个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之计,只有向曹操投降了。”陈宫道。
吕布一愣,想到陈宫曾与曹操共事,难道是他见自己此时势弱,也后悔了吗?
陈宫似乎看出了吕布的心思,抱拳道:“温侯不要多想,唯今之计便是要保全性命。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能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才有机会反击。温侯事丁原、董卓之时,不都是这样吗?”
吕布点了点头,心道张飞骂自己三姓家奴,若是再投曹操便是四姓了。“公台(陈宫),此时咱们已是曹操的囊中之物,突然请降,曹操会答应吗?”
陈宫道:“温侯所言极是,咱们若要曹操接纳咱们,需得开出足够诱人的条件。”
襄阳城内,陈宫在夏侯憞的带领下,拜见曹操。
曹操听是陈宫来访大喜,鞋袜未穿好,便迎了出来。
“公台,别来无恙否?”曹操拉着陈宫的手道。
陈宫不卑不亢,“曹公,此时某为鱼肉、公为刀俎。”
曹操并不在意,于是拉着陈宫的进入屋内,分宾主落座。
“公台所来何意呀?”曹操声调怪怪的。
陈宫道:“温侯自知不是曹公对手,特派我来请降。”
曹操听之一笑,“寿春已是我的囊中之物,而吕布反复无常,我若不趁此除去这一患,日后必为他所害。”
陈宫早知曹操会这么说,他突然起身,“哼”了一声向外走去。
曹操一奇,连忙问道:“公台留步,刚来便要离开吗?”
陈宫头也不会道:“回寿春等死。”
“吕布的为人你比曹某更清楚,何必为他搭配上性命。”曹操脸色一沉道。
陈宫停了一下,转头看看曹操道:“布虽无谋,却不似你奸诈。”此言一出,旁边同来的夏侯憞大怒,“呛”的一声拔出了宝剑,只等曹操施个眼色,便上前结果了陈宫的性命。
陈宫不理这些,继续向外走去,同时一阵的大笑。
曹操听陈宫说自己不如吕布,本已是极怒,此时听到陈宫大笑于是沉声道:“公台与吕布命在须臾,又因何大笑呀?”
“我笑曹公目光短浅,因小失大,名正言顺的夺取天下的好机会,便要拱手让于他人了。”陈宫道。
曹操一愣,连忙起身追了过去,一把拉住陈宫道:“公台何意?”
陈宫哼了一声道:“曹公乃是世之枭雄,而吕布不过一介勇将;曹公志在天下,温侯只是想保住性命。所以温侯并非是曹公的最大敌人,甚至称他为敌人都有些高抬了,他至多只是曹公夺取天下路上一座小山。曹公真正的敌人乃是在东吴经营三代的孙家,和打着汉窒宗亲旗号、强夺荆州、西川、欺世盗名的刘备。”
陈宫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曹操。
曹操乃是世之枭雄,陈宫所说之事,他何尝没有想过。此时听陈宫声色俱厉的说出,连忙摒退了左右,与陈宫同席坐下。
“公台所言虽然有些道理,只是刘备和孙权同时受封,此时已表明他们忠于陛下,而不起战乱。反到是吕布目无天子,当诛。”曹操道。
陈宫叹了一口气道:“曹公,宫曰你奸诈,实在说轻了。”
曹操却不再生气,而是“呵呵”一笑道:“公台既然直爽,操也不拐弯了。虽然刘备和孙权厉害,可是操平定河北之后,此时已有精兵百万,粮草充足,还有荆州的大部分水军,此时可谓兵精粮足,自保绝无问题。”
陈宫又冷冷一笑道:“曹公若不以诚相待,宫便真回寿春等死了。”
“操句句实言呀。”曹操正色道。
陈宫看看曹操道:“曹公早年起兵,兵力不过数千,后数败黄巾,收取兵约二十万。几经战乱之后,所剩不过十万有余。曹公又以八万之众,趁袁绍之亡而进攻河北,复得河北降兵三十万,而其能用者不过二十万之众。现又有襄阳水军七八万,加上新收的李傕、郭汜残兵五六万,合计兵力不过四十余万,怎有百万之说?”
听陈宫算出了自己的真实兵力,曹操只是一笑道:“公台,有道是兵不厌诈、虚张声势。虽然没有百万之众,这四十余万兵马仍是孙刘两方的数倍。”
陈宫见曹操嘴硬,摇摇头道:“曹公大祸临头,依然嘴硬,陈宫佩服了。”陈宫说着,居然向曹操抱下拳。
曹操笑道:“操之患,只有吕布,何来大祸临头?”
陈宫道:“宫今日若不说清楚,曹公便不会嘴软。”
“愿闻其详。”
陈宫点点头,看到曹操室内有一幅大汉图,于是起身到图前道:“正如曹公所言,刘备有荆州兵四万、西川兵五万,合计不过九万之众。而东吴兵马合计只有十一万,二者合计只有二十万,不足曹公兵马的一半。”
“正是。”曹操得意道。
陈宫冷冷一笑道:“宫若是刘备,便如此布兵:第一路使马超带兵一万,再招集西凉残部大约两万,兵出西凉直取长安,马超乃是曹公死敌,必然死战;第二路使张飞带兵一万兵出汉中,也取长安。两大猛将两气夹攻,请问曹公若要守住长安,需要多少兵马?”
曹操想了想道:“我便派夏侯妙才于长安屯兵十万,再辅以张颌、郭淮等人,足以应付。”
陈宫点点头,显然是对曹操的安排十分的满意,于是又道:“第三路,以关羽带水步兵三万,兵出荆州直取樊城、襄阳,请问曹公以多少兵马可守?”
“关羽,这有些麻烦。原荆州多是水军,非是关羽的对手,我只能再派十万兵马,以曹仁、徐晃等,可以据守。”
陈宫再点点头,“第四路,请孙权出兵五万,直取合肥,曹公如何应付?”
曹操皱起了眉头:“还要出兵十万,以于禁、曹洪、乐进众将守城。”
陈宫笑道:“曹公的安排确实万无一失,只是如此三气,便牵制了曹公的三十万兵马,除去各处的守位兵马六七万,曹公剩余的兵马只有五六万。然我寿春城中有兵三万,袁术剩余的粮草可用三年。曹公觉着还可以围困住温侯吗?”
曹操的脸色变了,但他依然嘴硬道:“即便如此,曹某还是占据优势,若是持久战,胜负未定。”
陈宫终于冷冷一笑:“曹公可知与你有杀父之仇的马超有羌族血统,西羌之人奉他为神威天将军。只需他振臂一挥,便会有几万羌兵杀向长安,请教曹公长安可能守?”
曹操有些坐不住了,“即便兵力相当,我据城而守,未必失利。”
陈宫并不反驳,而是继续道:“孙权不论拿不拿下合肥,只需分出一万兵马增援寿春,与温侯内外夹攻,则寿春之围可解也。那时温侯便如脱缰绳之马,直取许昌。”
曹操闻听此言,原本要端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了,只是他依然道:“即便如此,我兵力上依然占有优势,可以据敌。”
陈宫还不反驳,而是语重心长道:“曹公麾下兵马都是久经沙场、能征惯战。对于上述几路兵马,别说是据守,便是反攻而克之都有可能。”
曹操听此言脸上才缓和了下来,“正是正是。”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