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二
二十二
被停职的报社一二把手又回来了,这对一个急需稳定的团体来说是太重要了。两人的重新归位,至少让报社的人们心里塌实多了。张总编回到办公室就给所有的编委通了话。罗心也和所有的部‘门’都打了招呼,暗示大家他又官复原职了。
报社现在的情况,和报社现在面临外部环境张总编是知道的。罗曼接到张总编的电话之后,立即说:“我有事情向你请教。”“那你过来吧。”
一进办公室,罗曼冲张总编一乐:“总编大人,停职的滋味不好受吧?”
张总编笑了笑没有说话。罗曼继续说:“回来也不见得好受到那里去,听说了吧?其他几家报社开始发力了,都要办子报了,这对报业整体的发展是有促进作用的,可对于个体,尤其是基础较差的个体,无疑是雪上加霜。我们的现状让人忧心,记者编辑们尤其关心我们报社有何对策,这不,我就来打探消息来了。能透‘露’一点吗?”
这个罗曼历来是快人快语。张总编见罗曼谈的事情与报社现在的新闻中心无关,情绪放松下来。打趣道:“好一个罗曼,不愧是新闻中心的头目,消息来源也是一准一快,看来你这个头还算合格。是呀,现在我们报这计是不是有了忧患意识,感觉到四面楚歌了?感觉到了还算是好事,要是感觉不到,那才是报社的悲哀。其实你刚才说得很好,有竞争是不用怕的,相反,他还可以促进报业的整体发展水平嘛。”
眼看张总编还要闲扯下去,罗曼说:“张总编,你能不能给透**实质‘性’的,空泛的不要说了。我们心里没底呀!我们得到的消息都未经证实的。”看罗曼急了,张总编告诉她,报社对全市现在的报业现状是有研究的,也不会毫无准备。甚至还透‘露’报社也有杀手锏,时机成熟的时候也会发起反击的。
见张总编如此有信心,罗曼就不追问了,她相信张总编是有准备的,报社的几百名员工与她一样,都对张总编充满了信赖。
报社的管理层会议近期就要召开了,这次会议上将要决定报社今后一个时期的发展方向,工作重点,突破方向等重大事件,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个决定报社发展命运的会议。
这次会议上还要做出相应的人事调整,领导分工,还有可能推行部‘门’责任制。会议要解决的问题很多,报社上下也都寄希望于这次会议。
报社的领导层深知他们在这次会议上的使命,每位于领导都在为会议的召开夜以继日的工作,都在为找报社新的突破方向寻找各种理论依据。
正当张界全身心的投入报社新一轮改革的时候,秘书柳叶枚的辞职报告却递‘交’到了分管行政的天赋副总编的手中。天赋知道柳叶枚于张总编的重要,在这个时候柳叶枚提出来辞职,对张总编不得不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天赋也了解柳叶枚的为人,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辞职。
天赋有些犯难,他向平日里比较熟悉的可可商量,请她帮忙出了个主意。可可是个急‘性’子,她一听柳叶枚要辞职,冒冒失失的说:“天总,这可是一个不好的信号,非常严重,别人都不知道吧?你现在一定要保密,一定啊,要是有人知道,军心就会‘乱’的!”
“一惊一乍的,有这么严重吗?”天赋对可可的话表示怀疑。
“天总,你等我,我马上来,此事得想对策,千万别走啊。”可可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柳叶枚辞职可可会那样紧张?天赋琢磨着,柳叶枚重要到如此程度?半天也没有说服自己。柳叶枚是张总编的有力助手这不假,她的辞职会对张总编的工作带来一些不方便,影响一些工作,再则他们之间可能有些感情,张总编的‘精’力会受到一些牵扯。在天赋看来,柳叶枚的辞职不会对大局有影响,只是会影响张总编个人。在这个时候,作为分管行政的副总编,总编的工作生活他都是要关心的,也都有义务提供保障。
大约十分钟后,可可如约来到天赋的办公室,让天赋吃惊的是与可可同到的还有报社两位赫赫有名的‘女’将罗曼和李枚。
“可可,你要搞什么鬼?”天赋一脸的不理解。
“天总啊,这样的事决不能少了他们两位,这事重要的等级也许你还没有意识到吧!不信,听我分解分解。”天赋看了可可一眼,事到如今,也只好由着她了。
当罗曼和李枚听到柳叶枚要辞职的消息,两人惊诧不已。可可说:“这可能是张总编要走的前奏!你想呀,柳叶枚是轻易做出这个决定的吗,她的幕后是谁呢?她是张总编的秘书,辞职报告按理说她是可以‘交’到张总编手里的,然后转‘交’给你天副总编,为何他直接‘交’给你,说明张总编已默许。再说了,柳叶枚跟了张总编这么久了,而现在报社又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题,张总编也遭到了打击,张总编心里不好受,谁能说清楚此时柳叶枚的父亲没有再次向他抛绣球。不管是谁,如果与张总编的景况相同,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当然事情不能绝对,我也只是推测,如果事情和我推测的一样,那我们的报社又要经历什么样的坎坷?报社的员工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可怕呀!”可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脸焦急。
天副总编明**虚,嘴上却说:“不会吧,张总编会是个随意撂挑子的人?”
“要真是这样就好办了!”罗曼吸了一口凉气,“早上我还和他‘交’流过,她像没有这种可能,不过也难说,人受打击的时候往往会做出错误的决定,这个时候做事容易冲动的。”罗曼的话只有她清楚一半是说给自己的。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李枚接着罗曼的话说,“柳叶枚的攻势发起的正是时候,事情要变数的话也不是没有。”几个人静静的倾听李枚的话。“那关键就在省委,就在宣传部。”
天赋接着说:“想办法让省委、宣传部出面?”
李枚深沉的点点头,其他几人也会心一笑。
“天总,该请客了!”可可大叫。“没问题,没问题。”天赋又问:“什么办法能让省委和宣传部听我们的?”
李枚和罗曼笑了。“报社的几百人呢?”
“啊,群众,对,群众!”天赋茅塞顿开的样子很可爱。最后他又问:“要不要和罗副总通报一声?”几个人的头一起摇得像货郎鼓。天赋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于是只好作罢。
可可、罗曼和李枚走了之后,天赋在办公室苦思冥想。究竟应该怎么办,他想了半天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敲响了张总编办公室的房‘门’。张总编此时正在做全方位的准备,见天赋突然造访,问:“出问题了?”在张总编的印象里,虽然两人办公室不过相距数尺,天赋是有急事才会突然造访的,一般的事情打个电话也就行了。
天赋进了张总编的办公室磨蹭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找他有什么事,张总编就觉得奇怪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张总编问:“老天,这里就我们两人,有话就直说吧。”
天赋‘摸’了‘摸’头:“这事真的不大好说,张总,小柳的事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何必让我猜哑谜!”
张总编问:“哪个小柳?”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
张总编有些不耐烦了:“我说老天,你跟我说话怎么也卖起关子来了。有事就直说吧,我这还有别的事呢!”
“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好。”天赋笑了起来。“不知道就说明你不会走。”刚说出口,天赋就警觉自己说漏嘴了。
张总编更是一头雾水:“我走,我到哪里去?我说天赋,你究竟要搞什么鬼?”
天赋不得不一一道来,张总编听完之后,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天赋不知如何是好。张总编说:“老天,你先回去,明天再说。”脸‘色’出奇的难看。
天赋走出办公室,脸上升起了愁云。他真后悔来找张总编。现在他‘弄’不明白张总编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张总编送走了天赋,就无心再继续工作下去了,他陷入了沉思之中。柳叶枚突然辞职,这是他始料不及的。平日里他太忙了,忙到几乎忘了柳叶枚。
回首往事,张界觉得无地自容。柳叶枚,一个国外富豪的千金小姐,默默的站在自己幕后,默默的背负着本不该她来承受的重负。可柳叶枚,她承受了,也接受了。扪心自问,她得到了什么?是事业还是爱情?不,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她从万里之遥来到这里,得到的只是为他担心,为他付出……她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递‘交’了辞职报告,她的心凉了,她的心伤透了,她打算离开他!张界鼻子酸酸的,心里一阵绞痛,一瞬过后张总编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在医院里,陪在他旁边的是柳叶枚。见他醒来,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张界握着她的手,默默的流泪了。
柳叶枚轻轻的问:“受委屈了,要是工作上的事就别想了,中国有句老话叫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特别是在中国,这些事你比我懂。”张界听柳叶枚这样讲,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张界知道,柳叶枚是彻底失望了,也许她真的就要离开了,想到这些,张界更觉不安,泪水就停不下来。
柳叶枚可从来没有见过张界哭,这副样子的确把她吓着了。她过亲‘吻’着他的脸,一边战战兢兢的劝张界:“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不要急,有的事情要慢慢改变……”柳叶枚不知道她辞职对张界那么重要,也不知道张界是为她辞职而伤心。
这些年来,尽管柳叶枚对他苦苦相恋,可他们总是分多合少。一晃就是两年了,他一直住在报社的公寓里,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柳叶枚要陪他工作,替他写报告,写总结,替他分析报社的各种问题和发展方向,为了他的事业她是披肝沥胆,呕心沥血。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独自一个人住在空落落的宾馆里。在东方市,柳叶枚没有家,从一来到这里她就住在宾馆里。每月从报社拿的工资只够房租的五分之一。可她从来都无怨无悔,依旧每日笑脸相迎,依旧每日在他面前谈笑风生。不容易呀,张界想到这些,觉得他欠柳叶枚太多了。他从心里感叹:为何不珍惜这样的红颜知己,难道自己不知道红颜易老,韶华易逝……
想到这些,他真希望柳叶枚向他提出要求,要求他去希腊,要求他去法国,要求他陪她度过‘浪’漫的夜晚,甚至要求他不要办报纸了,和她一起去安宁的海边生活……他想,要是她现在求他,他会立即答应,决不反悔。
他还沉浸在遐想之中,病房的房‘门’被人打开了,罗心、天赋、罗曼、李枚和可可他们都来了。张总编坐在病‘床’上和大家打招呼:“这么晚了,你们不休息还来干什么?”罗心代表大家说:“你这个一家之主病倒了,难道我们不着急,你要知道,你不是你的,是报社大家的。”不管这话是不是罗心的心里话,报社的员工到是这样想的。
张总编说:“这么一点小‘毛’病病,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快回去,明天我照常上班,你们回去谁也不许说我生病了。天赋,你是管保密的,要是走漏了风声,就是你的不是了。”
天赋说:“张总编,你是大家风范,可我们担惊受怕呀,我也想和别人说话轻松一点,可话到嘴边,我说出来,别人就听出真来了,今天也是这样的。明天我不说话就了。”天赋这样一讲,所有的人都笑了,张总编也忍不住笑了。
张界吩咐大家说:“大家赶紧回去,明天的工作不能含糊,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报社的前程,要靠大家呀!”
大家看到张总编的病不是很重,寒暄几句之后就离开医院了。
病房安静下来,只听见张界和柳叶枚俩人的呼吸和心跳。张界太累了,静静的睡去,一旁的柳叶枚象欣赏艺术品一样的打量他的眼、眉和高‘挺’的鼻梁……夜,渐渐的深了。东方的天空开始反白,一直坐在‘床’前的柳叶枚才靠在‘床’边上恍恍忽忽的睡去……
柳叶枚在递‘交’辞职报告之前,思想斗争了好久,她也很犹豫,这个辞职报告该不该‘交’,该不该在这个时候‘交’,‘交’给谁?‘交’给张总编,她‘交’不出手,也只好‘交’给天副总编了。她跟着张界折腾了三年了,这三年家族企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父亲老了,父亲在有生之年是要把公司‘交’给她的,几年来父亲的身体不好,可每次都对她说:“‘女’儿,爸等你,爸在公司里坚持几年,你玩够了玩累了就回来,公司迟早是要你来打理的。”有一次,电话的那头传来父亲恳求的哭泣,父亲也可怜。但这些柳叶从不向张界提及。
这次不一样了,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父亲给他传递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公司内部出现了多种声音,他的两个弟弟,也就是柳叶枚的一个叔叔,一个舅舅,在公司里争权夺利,发布各种错误的信息,一方说他就是董事局的合法人选,另一方也声称自己是合法人选,双方你争我夺,拉拢亲信,打压不归附自己的员工,把公司搞得人人自危,也搞的各地的分公司无所适从。
父亲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公司的这种局面让他大伤脑筋。昨天老人家在电话里对柳叶枚说:“‘女’儿,现在公司这个局面,你还忍心让我来收拾吗,我的命不长了,我要早走了,你妈妈谁来照顾?是你吗?”在柳叶枚的记忆里,这是父亲最严厉的一次责问,也是父亲最庄严的请求。好多年了,面对父亲,只有她撒娇的,可这一次,她流泪了,整整一夜。她明白,如果她再不到公司,所有的员工都会失去信心,再大的巨人也会被自己打倒,她将变得一无所有,这个时候,她还有别的选择吗?没有了。
尽管这样,她还是没有怨张界,还是设身处地的在为张界的处境和困难考虑,考虑如何不让他增加心理负担,如何不影响他的工作。为了她心爱的男人,不管什么苦,她都能独自承担。
柳叶枚想,自己能为心爱的男人付出一切,为什么就不明白老爸的苦衷呢?那句语音苍老的:“我要早走了,你妈妈谁来照顾,是你吗?”久久在她心里回旋。
柳叶枚顿悟:这么多年了,应该把享有爱情的时间还给爸妈。老年人的爱情也应该是别样美好的。
张界不顾身体虚弱,第二天果真去了报社。见张总编能照常上班,知道内情的人,都为之高兴。
柳叶枚决定还是直接和张界谈谈,讲清楚她现在的处境,让他了解,也希望他理解,她不知道天赋已把她辞职的事报告了张界。确定张界在办公室,她敲‘门’进去了。
目光终于相遇了,四目无言。
张界见柳叶枚的双眼深陷,知道她一夜没有合眼。他等着柳叶枚开口,不管她讲什么。
柳叶枚问张总编有没有时间听她说话。张界说:“你说吧,多长我都听。”柳叶枚感‘激’的说谢谢。首先柳叶枚说她原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这样给他增加心理负担,可她不得不这样做。
柳叶枚用了两个小时,把她心里想说的话一五一十的确讲完。讲到动情处还清泪滴滴,张界也十分感动,没有‘插’一句话。柳叶枚讲完之后,张界满怀酸楚低着头,不敢正视柳叶枚的眼睛,一个劲的说:“应该应该,完全应该。”
柳叶枚话锋一转说:“我跟你这些年了,你能帮我一回吗?”张总编红着脸说:“你还跟我说这个话吗?”
“不是,这个忙不是随口能答应的。”柳叶枚说。
“有那么严重吗,你说吧。”
柳叶枚提出让张界放弃报社的事业,和她一起回公司,让他做董事局主席,她还做他的秘书。这可是张界始料未及的,他犹豫了,要是在昨天夜里,他会一口答应。可柳叶枚今天才提出来,张界当时那股冲动已得以缓解。看张界不说话,柳叶枚就说:“我只是把我的想法提出来,我不强迫你做任何决定。我说了是不好一口答应的,我有心里准备的,你认真考虑下把,我等你!”
说完就要离开办公室。张界冲动地叫住了她却又无话可说。柳叶枚说:“你想想吧,不要急于决定,我等你。”说完就走了。
张界看着柳叶枚的背影发呆,直到柳叶枚的背影消失,他还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