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关闭庭院房门,算是送客了,段云三人痴傻呆望,送客方式尤为特别。
走就走!李卫棠不忘拿着坛中剩余的土烧,离开李犇屋子。
城隍庙!
段云决定前往探查,这瓮城的古怪,不止是三处剑道宗门的古怪,还有这城中的百姓,失踪人口,他们竟然认为是城隍爷的庇护,骇人听闻。
三人离开李犇屋中,李犇在内屋瞧瞧确定离开后,独自摇头:“世上本无事,庸者愚人多。”
在瓮城中,段云背负剑袋,两柄神剑,只能藏于剑袋中,未露锋芒,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为人知的势力范围,这位段家小子,慎之又慎。
陈诀望、李卫堂同样藏剑,他们出了城池,去到了城郊东侧城隍庙。
李犇说辞,明日才是城隍庙会,今日却是百姓居多,已经开始跪地诚心祈福,庇佑瓮城风调雨顺,自己一家平安喜乐。
三人接近城隍庙时,仰首一座高大的雕像,没有金色色泽,是泛黄塑身,怒目威严,两颗色泽发黄眼珠城隍爷看向庙宇外天地。
城隍爷是道家中守护城池之神,可是在李犇说辞中,三处剑道宗门,似有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
瓮城本就是贫苦之城,城中百姓生活不堪,加之被三处剑道宗门压榨,无论是在肉体还是精神上,这里的人,为了能够活下去,最后的精神依靠,恐怕也只有这座城隍庙。
外围城墙陈旧,城隍雕塑色泽泛黄,想来这座城池无力将城隍爷,再塑金身。
段云几人在旁观望,身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翁,拄着拐杖,老翁发须皆白,身着破旧儒衫,头后扎着布巾,一看是一位穷酸书生。
“几位后生,到了城隍庙,为何不进去上香祈祷?”老人前来搭话。
段云抱拳行礼:“老先生,在下同兄弟们,只是路过,提前来看看,明日是庙会,不着急。”
老先生也并未生气,幽幽眼眸中,有些失落之色,似是在说:瓮城的人,都对着城隍庙毕恭毕敬,你们几个后生竟然视若无睹?
“外地来的 ?”老先生语气和善道。
段云笑而不语。
老先生拄着拐杖,一捋自己胡须,有数了,这几位外地来的后生恐怕还不清楚这瓮城的规矩,不信奉城隍爷,就是莫须有最大的罪名。
老人拄着拐杖,绕开段云,行走几小步,声音低沉提醒:“几位后生,若是不信奉城隍爷,那走得越远越好,若是被其他的人看到了,可没老夫这般好说话了。”
老人拄着拐杖前去,段云急忙前去,行着生硬的儒家礼:“老先生可否为在下等人讲述这城隍庙?”
拄着拐杖,瞅了一眼段云,老人皮笑肉不笑道:“可以!不过得请老夫喝茶!”
老先生目光深邃,朝着对面处茶摊,意思很明确,要想知道这城隍庙,就得请喝茶。
“当然!”
段云三人旋即跟着老先生一同前往茶摊,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男子看到老先生前来,主动上前招呼:“柳老先生,今日是否又要记账?”
老先生不予理会,给了那汉子一个眼神,妻子立马过来圆场:“柳老先生,我家夫君性子耿直,切莫怪罪,还不去忙?”妇人朝着那汉子使唤,汉子笑了笑急忙前煮茶。
段云将一枚银钱币递给那妇人,妇人沾沾自喜,没有想到今日却遇到如此的好人!可老先生下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窖,老先生抚须悠哉道:“得找钱!”
陈诀望、李卫堂眯眼而笑,老人开始耳提面命:“后生,说好请老夫喝茶,这找的钱同样是老夫的。”
段云笑着颔首:“这是自然。”
陈诀望两人其实早在心里嘀咕:“这老头不骗喝酒,骗喝茶,格局有点小!”
上了茶水,老人喝茶方式独特,是一种特有的仪式感,将茶水微微在嘴边轻吹,欲饮非饮,再次放下,反复两次,老人口中喃喃自语:“一口吹尽,世间污浊的之气;一口吹尽,天下愚昧。”
“老先生高雅!”段云抱拳赞叹。
“瓮城的人,皆是浑浊之人,这瓮城同样浑浊之气颇多,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
陈诀望、李卫堂呆住这老头说辞,怎么听着如此熟悉,同那位打铁汉子,如出一辙。
段云当下抱拳问:“老先生,世道浑浊,难以独善其身,却有心改之,又该如何?”
老人捧着这里的茶杯,这里的茶清新自然之感,是摊主妇人亲自的巧手的炒制,一些的人,一口喝尽,自是不知道其中的韵味,这也是这位老人为何常来的缘故。
老人是瓮城中的一位老夫子,上了年纪,前些年有着一群书童,传道受业解惑,老人也不知道为何,那些求学的稚童,越来越少,让老人更为生气的是,那些失踪孩子的父母,不去找自己的孩子,反而信奉城隍爷,说什么被城隍爷收去,老人当时气得大骂:“孺子不可教也!一群愚民!”
酒!瓮城的酒,寡淡如水,怎么喝都醉不了人,老先生就喝茶,喜欢喝的茶,就只有这一家,妇人妙手炒制的茶,符合他的口味,日子久了,生活拮据,一边做着私教,一边喝茶,于是出现在这茶摊记账的习惯。
汉子是个直爽人,妇人在老先生看来却是一位灵巧的人,为人处世丝毫不逊色汉子。
对于段云的问题,老先生缓缓给出答案:“尽人事,听天命。”
段云不死心,一枚银钱币也不能白花,继续问道:“世道无常,人伦无纲,若是有人违反天命,又该如何?”
老先生停下自己的茶杯,抚须笑着回答:“世间有恶,自是有善,有人违反天命,天命必罚之,在人,在事,在芸芸众生,在天命轮回。”
段云点头同意说辞,开始问及瓮城城隍庙:“老先生,对于瓮城城隍庙你怎么看?”
老先生眯着眼,这位后生眼力劲不错,问城隍庙不是简单的城隍庙,而是这城隍庙的现象,瓮城的人为之迷恋到痴狂的地步,这是一种灾难。
老人回答:“愚不可及!”
段云眼珠子大愣,陈诀望、李卫棠就差没有将茶水一口喷洒而出,先前一直在劝几人一同进入庙中诚恳祈祷,如今这四字让他们摸不着脑袋。
李卫堂当即问:“唉!老头,你刚才可是叫我等进入祈祷祭拜,如今怎么却?”
老先生笑着颔首:“刚才你们没有请老夫喝茶。”
三人哑口无言。
“几位都是外乡来的,切勿入乡随俗,这瓮城的人没救了,活上一天就是赚一天!瓮城是一座浑浊之城,走咯,几位后生,好自为之!”老先生喝完杯中的茶水,起身告辞离开,并未接受找的钱,而是让那妇人直接记账,下一次,或者几次前来,自己都不用花钱。
妇人很是规矩,一一照办。
段云喝着茶水,若有所思,看来这瓮城中,也并未完全迷失,至少还有两个明白人,打铁汉子和这位老人。
三人喝完茶水离开。
在城隍庙附近农家找了住宿之地,他们打算明日瞧瞧城隍庙。
翌日清晨。
三人早早前来在不远位置处,开始察看城隍庙异动。
瓮城的人,大张旗鼓,着手张罗祭拜活动,在一些活动中,段云打听到了飞剑堂道首将会莅临庙会祭拜的。
按照那位打铁汉子所言,飞剑堂道首:同玄道人!是一位极剑境剑修,具体境界如何,详情不知。
祭拜城隍庙大会,如火如荼,瓮城百姓兴致勃勃,为首几人抬着供奉物品,身后的人皆是跟随,大张旗鼓,长队如巨龙,朝着城隍庙行进。
在热闹声中,瓮城的人,无不为之发狂,这时,长龙队伍幡然停下,因为飞剑堂的人来了,道首铜玄道人,接近花甲之人,两鬓斑白,面相一副苦瓜脸,高高在上,睥睨瓮城平民,不论是远观,还是近看,都觉得这位道人是要一位冷冷的道首,前方弟子开路,皆是素青道袍,大声喊道:“让开,让开,道首亲临!”
听到弟子叫唤,平民有序撤开位置,让出一条道路。
铜玄道人在两旁弟子开路下,另外四人抬着道首,挺进城隍庙。
在后数十弟子,全部抬着的铁器大盆,本风俗祭祀,是用酒水,祭祀即可,这瓮城的祭祀城隍爷,却是处处透着古怪。
一般的祭祀城隍在五月十三,以水果、食品,以素为要,可如今的瓮城却相悖逆,铁器盆中却是鲜红血液。
段云、李卫堂、陈诀望彼此对视,如此大的祭祀场面,在整个紫云洲之地,或许就是独一份,看来神剑门为了妖族的事,却忽略了人族的事。
祭祀活动由飞剑堂的人,拉开序幕,人头攒动,蔚为大观。
飞剑堂其中一名弟子,在城隍庙前,大声道:“摆香案!”
“好!”
人声鼎沸,在城郊声浪滔天!
弟子将铁器盆中血液抬上时,神剑门大人愣住了,以剑修独特敏锐察觉!
那不是动物的血,而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