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里,东岛中部腹地剑碑处,来了一位青衫少年,不过东岛中部腹地,在那一场问剑之后,残檐断壁。
没了昔日的荣光,有的不过是地板青石块的碎裂,以及剑碑之上淡淡几道剑术斩击。
青衫少年,斗笠遮蔽自己,仰头看向了剑碑处剩下最后的一柄剑,两柄剑,如同两个惺惺相惜的老朋友。
如今,一柄被取走,剩下一柄,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少年并未出格举动,只是默默观看而已。
这柄自己青目爷爷的佩剑,神斧,已经多年过去,如今看去,仍旧是在蛛网之中,有着闪耀之光。
少年看了一会,便是瘫坐于地,问剑风波,这几日在他的心头萦绕不去。
用楚夜的话说,就是自己吃饱了撑着,取剑走人的事,偏要自己问剑。
你武烽真是自信打得过那位风之剑豪?
对于这些楚夜的话,武烽不在意,一切都是自己的本心行事。
踏入东岛,武烽便是觉得不止是简单的取剑,最后细想还是自己的剑心问题。
自己问剑,纠缠出了如今东岛的复杂局势,虽说表面与他无关,可是细细深究,他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三人问剑御风门,便是被蚀月宗盯上,从而拜访蚀月宗,才有一切事情的发展。
洗月老祖,沾台老叟,一切都被牵引而出,他不可能一走了之。
静静望去自己青目爷爷的神斧,或许这也是对自己的历练。
少年自神剑宗灭亡之后,便是一个人行走剑道天下,外格岛中湖底的九死一生,北巅的局势汹涌。
再到如今的东岛这复杂局势,他畏惧的不是东岛这趟浑水。
秋意浓浓,落叶簌簌。
少年一人一坐便是在剑碑之处,到了黄昏落日。
起身返回,回了客栈,大爷和楚夜早已等待。
三人商量敲定之后,楚夜负责一些盗墓的工具,等待黑夜来临,开始行动。
大爷林弋游倒是来了兴趣,还和楚夜打赌那位洗月老祖会不会死了棺材板压不住,得知他们要去盗墓。
不过,这是不是有些不仗义,说好的死者为大?
武烽最后只能告知二人,为了揭开蚀月宗的真相,他们不得不如此。
蚀月宗。
灭月大人,对于岛上抱团的剑道宗门,集体问剑御风门,御风门闭门不出,有些头疼。
这位大人眉头紧皱,扬拳紧握,似有空有一副的壮志难酬之举。
下人禀告今日御风门一天的情况,御风门依旧宗门封闭,进不得,出不来。
他紧紧握住自己的酒杯,他就不信御风门,要顽抗到什么时候。
对于风之剑豪,千人我行,终年隐匿在东岛流浪剑手之中,尤其在蚀月宗门前,骗吃骗喝多年,这位大人每每想起,就十分火大。
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那位东岛最强剑术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若是那位老叟的不出现,他们蚀月宗的计划,那将是水到渠成,接管御风门。
当然,自家的那位老祖也不会死,不过,如今手段已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灭月大人对于自己这一手笔,自恃悄无声息,对于自家老祖的献身,他只能尽量烧些纸给他了。
对于自己这一举动,他还有更深一层之意,那就是为了保全自己。
心中无不默念,老祖多次在蚀月宗以杀机威慑自己,他自己不知?
老祖心思,虽说人已老,可是野心不小,他这位蚀月宗的宗主,谁说就是名副其实?
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一个傀儡罢了。
在东岛的蚀月宗,大多数的剑道宗门,知道乃是蚀月宗有位老祖,开创流月剑术,而不是如今流月剑术大成的灭月大人。
也正因为如此,在外人看来,不是父子,更像父子的两人,关系亲密。
恐怕除了自己的手段,别人都是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这位老祖是死了自己手中。
灭月大人对于御风门的闭门谢客,不着急。
黑夜已至,夜幕笼罩这个剑术王国,除了中部腹地,夜夜笙歌楼坊热闹,以及街边夜市的繁华,其他均是一切皆无异响。
武烽三人,换上黑色夜行服,隐秘踪迹,出了客栈。
三人按点行径,目标位置,东岛东侧蚀月宗,一处坟冢。
临近坟冢,不仅仅是楚夜感到阴森异常,就连林弋游都觉得有些心寒。
“大爷我走遍剑道天下众多的地方,这盗墓检查尸体,还是头一遭!”
林弋游捏着自己的鼻子轻声告诉武烽和楚夜。
武烽笑了笑,“这不挺好,为大爷的游历剑道天下,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楚夜则是有些干呕,胆汁差点没吐了出来,因为他是第一个揭开棺木,看到那位老祖。
武烽仔细察看那位老祖的尸体,林弋游不忍多看,这个小子也太能忍了?
“大爷!你请看,这喉咙位置,是否被人捏断的痕迹!”
听到武烽的问话,林弋游只是瞥了一眼,要打机锋,可想想还是算了,来都来了,总不能走马观花,应付了事。
扯上先前备好的布匹,使劲捏住了自己鼻子,气味还是让人窒息,虽说尸体不是过了许多时日,可是这人的尸体一旦死绝,这气味乃是与活人相悖。
楚夜尽量压低了自己干呕的聒噪。
坟冢皆是一片寂静,让人更加毛骨悚然,顿时,阴风阵阵,让人背脊发凉。
武烽仍是将全部的注意力,看向那位老祖的尸体,楚夜因为害怕,则是双手合十,不断朝向四周。
口中念叨,事出有因,还望坟冢之下死者明察,原谅他们无礼之举。
林弋游和武烽不管楚夜,只是认真检查尸体异样。
先前准备的工具,全部派上用场,纱布缠绕在手,不断撕裂那位老祖的衣物,不断检查身体的剑术斩击之伤。
半柱香时刻。
武烽和林弋游瘫坐于地,棺木之中躺着那位洗月老祖,一动不动,楚夜看一眼,都觉得是几夜的噩梦。
楚夜所幸闭起了眼,不敢观看,可好奇心驱动,悄然睁眼,十分瘆人。
不管不顾自己便是打了自己一巴掌,为自己先前的行为后悔不已。
“怎么样?得出结论了?”
楚夜小声问。
林弋游和武烽摘去了蒙面纱布,示意楚夜合起棺木。
两人对视一眼,“大爷,小子认为这洗月老祖,不是被剑术斩击而死!而是被人捏断了喉咙!”
林弋游点头附和,综上两人不断详细检查尸身,得出这样的结论,遍体周身,虽说剑术斩击伤痕无数,可是,在武烽和林弋游看来,均是不至于造成洗月老祖身亡。
唯有喉咙位置处,一人将其捏断。
并且喉咙处的细节处,约莫均是被人复位之举。
楚夜小心翼翼,将棺木缓缓合上,轻轻再次下葬,每次一个举动,都双手合十,犹如拜神灵一般,切莫不要找上他楚夜。
口中念念有词,均是无比虔诚。
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如今,在这个尸体的面前,不断铲土,两只手臂,微微发颤,是真的害怕了。
不仅如此,更为害怕的是这坟冢阴森位置处,时不时的会发出几声山鸮叫声,更让楚夜噤若寒蝉。
武烽拍着楚夜肩膀,幸灾乐祸道:“想不到我们一心甘为豪侠的楚大爷,会害怕这些?”
楚夜皮笑肉不笑,实在没好气,谁不是盗墓,挖掘死人坟,第一次?
便是转移目光看向武烽,“武烽,你小子感觉一点不害怕,莫不是消失这些日子,你干起了盗墓行当?”
林弋游笑了笑,武烽没理会,淡淡道:“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这番作为,乃是为了查清楚真相,对于洗月老祖来说,那便还了他一个死的真相,他在地底之下,感激我们还来不及,放心吧,楚夜!他不会来索命的!”
“再者索命,他也会去找那位害死他的人不是?”
林弋游竖起了大拇指,说得无懈可击。
可是对于楚夜来说,就有些无言以对了,说得倒是好听,那你们两个怎么不来掘坟开棺呢?
三人坐于坟墓处,楚夜不是忙的大汗淋漓,而是对于内心的恐惧担忧。
恐惧来自周围坟冢的一些阴森气氛,担忧则是这位洗月老祖,可千万别来找自己的麻烦,要找也是找武烽和大爷,自己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武烽和林弋游,就地推敲。
“看来是和那位灭月大人有关,蚀月宗灭月大人作为洗月老祖的嫡传,他的流月剑术,早就大成,那日问剑,他有意藏拙,骗过了我们!”
林弋游分析道。
楚夜凑了过来,不忘擦拭自己紧张的汗珠,好奇问:“他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呢?”
武烽一脸肃然,开口道:“原因很简单,他是想将矛头指向御风门,那位风之剑豪!先前若是藏拙,那么他可能是为了等待今后的出手!”
大爷接话:“那么这么说来,整个蚀月宗,真正害怕的不是这位躺着棺木的洗月老祖,而是那位活着灭月大人?”
武烽点了点头,表示如果自己的推测不错的话,就是如此。
楚夜听得云里雾里,提议赶快离开这东岛东部的坟冢即可。
正当三人起身,一道黑影在三人面前掠去,楚夜直接吓了倒地装死。
武烽和林弋游对视,默契点头,揪起楚夜,“再不跑,真的就是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