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子交待陈述，意思已很清楚。
顾安安的突破是被人为压制，压制是为了保命，而其天赋太过强大压制不住，两相交攻之后，受创的只能是顾安安。
方天纵不动声色，“神医是说，其族曾经被仙界镇压……”
他再听不明白，那柳雅子肯定要怀疑他的身份了。
“成王败寇，何谈镇压，想必这女孩的族血当下也只是想好好的活着而已。”柳雅子似乎有点沉默。
“那我现在应该？”方天纵实在不敢透露什么。
他突破真武，其上为巫武。
他的巫武之境，就是别的圣武之境。
顾安安的情况，听柳雅子说来，显然比他走上那条分叉路更早。
“你可以找到真武丹，不过她若是突破真武，必然一日万里，波及大地，还有一个选择你知道的。”柳雅子没有什么表情的道。
还有一个选择当然是杀了顾安安。
方天纵陷入沉默，其实是在酝酿情绪，这种酝酿之中多多少少有点演技的成分。
他当然不会杀顾安安，他更看得出来，柳雅子与人不同。
柳雅子要是想杀顾安安，先前就会动手了，他一个大医随便找个借口就行。
治死了就说必死就行，与他无关。
“我选择找真武丹。”方天纵咬牙道。
柳雅子脸上露出了苦笑，“也是个义气人，你确定为了她活着，不惜九州动乱？”
“不是……神医，我是觉得她没有那个力量……”方天纵再度道。
这话仍然虚伪，但他知道可以轻易骗过柳雅子。
柳雅子救人，他还骗人，当然觉得不妥，但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好！”柳雅子不再多说什么。
他立即一针下去。
轰的一下，顾安安跳了起来，她一脸懵逼，“谁在扎我？”
“你刚才昏倒了。”方天纵咳嗽一声，提醒她道。
顾安安陷入沉默中，她似乎在苦苦思索什么，病情极致的痛苦，修者也好普通人也好，都会生出应激反应。
他们会把当时的痛苦短暂忘记，与麻醉剂类似。
又好比喝醉酒一般，酒醉之时发生的事情，总是容易忘记。
随后她摊了摊手，“习惯了，只是我倒没有想过，我居然没死。”
她说得太过轻松。
却只会柳雅子皱起眉头，方天纵陷入错愕。
说得如此轻松，那是不惧生死的意思，不惧生死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
顾安安一天神神道道，十七八岁，做事有时候像个小孩，谁能想像她还有这样一面。
她的性格何尝不是及时行乐的表征，极度痛苦之下只能靠这个分散注意力。
方天纵咬牙，他不再用这件事情刺顾安安的痛楚，他把柳雅子介绍了一遍，又说了一下真武丹的事情。
啪！
方天纵刚刚提出了真武丹，顾安安一巴掌拍到他的手上。
随后顾安安神秘兮兮，靠近了方天纵的耳朵，“顾长歌说，我吃了那玩意儿就是我的死期，我的血脉一下子就暴露了。”
“这……”方天纵再度吃惊。
这个说法他再没有想到。
其原因当然容易理解。
顾安安突破真武，其战力等同于真武境，但实际上与他巫武类似，正式走上了当下九州甚至是悬天域，与众不同的一条修行之路。
若是不是会轻易出手，或者没有强到让万众仰望，或许可以暂时隐匿，但此事没有办法一直隐匿。
柳雅子先前也已说了，有了真武丹顾安安必定会一日万里，岂会有不暴露的可能性。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你得快点了，我看当下这动静，你不去找我真死了。”方天纵正在纠结之时，突然顾安安靠近他，又来了这么一句。
方天纵只想吐血，此时此刻，他已闹不明白，顾安安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
真武丹，顾氏有藏药的可能性极大，却从来不给顾安安使用。
那是因为顾安安若突破暴露，整个顾氏都会出事。
现在屏兰城已空，这个前提已不复存在，这或许才是他们让顾安安跟着自己的原因。
顾安安破真武，只是顾安安一个人的事情，无人知道顾氏族人在什么地方。
内由或许有所不同，感触去让人叹息，方天纵觉得此女与他一样，都是被族人放弃的存在。
“依老夫的建议，可以找到真武丹之后，再带到柳城来就行，这位女孩可以暂时留在这里。”良久之后，柳雅子淡淡开口了。
方天纵咬了咬牙，“此事内情非同小可，神医我当然信得过，不过还是不知道神医为什么要救她？”
既然打定了主意，那无话不可说，他想知道柳雅子的底线。
柳雅子皱了皱眉，随后叹息，“天命之说无非强弱，强弱并不恒定，我一个当医生从来都是顺势而行，你们两个身上都有势的存在，我总得赌一下。”
说话的同时，他目光看向大厅之外，却在扫视天穹。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天象。
“难怪不得正是绝世名医。”方天纵感叹。
他已明白，对方在他们两人身上看到的东西，远超他的预估。
“你还不走？”顾安安扑闪着大眼睛道。
方天纵脸上一黑，他实在无奈，下一息的时候，他已离开了医馆之中。
有柳雅子在，才可以尽量保证顾安安周全。
有针无石，不能治本，那凤凰原正是炎州精英汇聚之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真武丹。
去往中州之说，实在不用去想，只能如此。
方天纵消失在了柳城外。
……
医馆内，方天纵消失不久，她的眉头又锁了起来。
她回头看向柳雅子，“老头子，你还知道什么？知道的东西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眼中冷意，只有威胁。
她伤势在身，不可能是这名医的对手，但她的目光却相当决绝。
“姑娘这时候最好不要动气。”柳雅子摇头道。
哼！
顾安安冷哼一声。
结果刚刚表达怒意，她就摸着额头有点摇摇欲坠。
突然之间，她扑通倒了下去。
柳雅子招呼外面的侍女进来，却是要将顾安安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