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就能全身而退(1 / 1)

拒绝嫁给权臣后 沉欢 3671 字 2个月前

顾夭夭倒不觉得,华夫人会特意为了自己,去摆架子,想来在府内也会是这般规矩。

起身,做了个万福,“见过夫人。”

华夫人恩了一声,待坐定后,抬手示意顾夭夭免礼。

就这个动作,便有丫头跪在华夫人的脚边,为华夫人整理衣服。

不过是寻常的见客,愣是端起了画小相的感觉。

春日宴上,敢与靖王正面刚的女子,自不会一般。

“叶大人新婚,我原不该冒昧的请夫人过来,只是事有急缓,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待整理妥当,华夫人才看向顾夭夭。

可却也只是微微的侧着身子,让顾夭夭感觉,是在与她说话便是。

“夫人言重了。”顾夭夭微微额首,自是要端着谦逊的感觉。

将小辈的姿态,做的足足的。

华夫人收回视线,思量片刻,才又说道,“叶侍郎出了这般事情,当真让人惋惜。”

说出这话,顾夭夭才明白,华夫人刚才思量,不过是要做的同情的感觉。

顾夭夭倒想说,其实也大可不必。

一顿,华夫人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晓,在你与叶侍郎成亲之前,文候曾与叶侍郎提过,要将小女嫁与他的事。”

这个,顾夭夭自然知道,当时叶卓华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替他传话,不过在华夫人跟前,总是要装作恪守规矩模样,回上一句,“这,我,倒是没有听说。”

对于这个答案,自是同华夫人心里想的一样,轻嗯了一声,便才说道,“我今日是提起来,倒不是要与你论旧事的是非,只是想让你明白,文候的心有多向靖王。”

听得这话,顾夭夭自是要点头的,莫说是她了,就是全大佑的人也知晓,文候向着靖王。

靖王偷制龙袍,人人得而诛之,文候却在这个时候,担负起教导靖王的责任,态度已然清晰明了。

看着顾夭夭对自己所言,皆都信服,华夫人才又继续说道,“你可知道,皇上今日唤叶尚书去了御书房,开出条件,若想叶侍郎安然无恙,兵部必为要为圣上所用。”

原本,兵部便是圣上的兵部,特意说出来,无非是要逼叶尚书倒戈相向效忠靖王罢了。

届时,顾将军如何自处?

且,华夫人又说道,“皇上已经下了密旨,准备征兵。”

这事,原是冯将军的事,需要下密旨怕就是为了防冯将军。

只要冯将军不反,被夺权已是早晚的事,待大成后一代新人换旧人,谁又会记得,太子才是正经的皇储?

大局以下,不反抗便是灭亡。

若真如此,那么细想下来,叶卓华必然是冤枉的。

“刑部尚书府,血流成河,数百条人命不过为了帝王的一己私欲,如何不让人寒心?”华夫人声音抬高,便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说着帝王的不是。

“不知,夫人想让我如何?”顾夭夭仰头,定定的看着华夫人。

华夫人说的这般激愤,想来定不是单纯来发泄自己心头的愤怒。

“没想到,你却也是个聪慧的。”华夫人轻笑一声,“听闻你敢火烧靖王别苑,想来对靖王也恨之入骨,所以你我的目的,该是一般。”

顾夭夭含笑不语,就等着华夫人继续说下去。

“你夫君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这些太子殿下自会记在心里,只不过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为了万里江山,为了太子殿下,想来你夫君必然会懂该如何取舍?”华夫人双手交叠放置身前,目光坚定的直视前方。

叶尚书自来就效忠太子,叶卓华进了刑部,虽说办的案子也动了太子的人,可到底没出什么大事,且他于太子是有功的,便就自动的算在太子阵营。

现在叶卓华的案子虽然还没有最后处置,可是对方太狡猾,却是一点证据都没有,想要全身而退怕也是不可能的。

“妾愚钝,还请夫人明示。”顾夭夭手慢慢的抬起来,放在椅子上。

比起华夫人的端庄,却又显得,漫不经心。

或者是,心已乱了,坏了仪态。

端就看,所看之人该如何理解了。

“待你夫君大去,一切便迎刃而解。”华夫人说的理所当然,叶卓华若是去了,叶顾两家必然恨毒了靖王。

小冯将军与顾明慧情深,感天动地,顾家的事冯家自不会袖手旁观。

武将站在太子殿下跟前,华夫人再召孟相旧人,以号令文臣,文武都站于太子身后,便是皇帝也该无可奈何。

华夫人想的自然是好的,顾夭夭起身向华夫人见礼,“我,自当以夫人马首是瞻。只是,想问您一句,若我夫君就此离开,是否可有证据证明这案子与靖王殿下有关?”

“不能。”华夫人的话,说的倒是干脆,坦荡。

顾夭夭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这便也是说,华夫人想要叶卓华白死了?

看顾夭夭脸色难看,华夫人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抬手示意顾夭夭先坐下,“待太子殿下登基,我自会为你请封,位置必然再你长姐之上。”

这般,对于女子而言,确实是高的。

顾夭夭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没想到叶卓华的命还挺值钱,能为自己挣来诰命。

可就算比顾明慧高又如何,前世她已然做到一品诰命,比华夫人现在还要风光,可那又如何?

华夫人将自己唤来,无非是想让自己顺服,届时叶卓华出事,才不会被人怀疑。

顾夭夭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这上等的龙井,入口甘甜,却有一丝浅涩,回味无穷,当真是好的很。

看顾夭夭不吱声,华夫人的沉着脸,眼微微的眯起来,带着几分审视,“怎么,你不愿意?”

华夫人位居高位,身上带着肃穆的杀意,单就这气势,寻常的人也不敢直视。

可顾夭夭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管品着自己的茶。

身后的夏柳已经开始发抖,好似一不留神便会从什么地方,串出一把刀来,架在顾夭夭的脖子上。

良久,顾夭夭将茶杯放下,“夫人差矣,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怀疑您是否真的能,号令群臣?”

听的这般问话,华夫人猛地将茶杯扔在地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相在位多年,有多少官员都是经孟相提拔而上,这天下又有多少人,当初为了入孟相门下,而争破头颅。

她相信,只要她出马,必然能,有万人追随。

看华夫人失了仪态,顾夭夭微微摇头,“夫人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您不定会是侯爷的对手。”

文候以一压百,当初皇帝斩杀孟相,难道就单单的因为文候一句话,文臣们便消停了?

纵是形势所迫,可却也是文候有本事。

她从叶卓华的嘴里虽没问出什么来,可刚刚让周生守在外头的时候,周生的脸上明明的为难。

纵然华夫人自傲,如韵郡主骄纵,可她们既然寻自己上门,必然会让自己周全。

除非,有一个不确定的人在。

华夫人敢在府内,高谈论阔,想是觉得整个侯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她更信周生。

听的顾夭夭提起文候,华夫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你且放心。”

对此,顾夭夭不置一词,若是华夫人这么厉害,怎么闹了这么久的和离也没离开侯府?

她相信,女子不是真的失望,绝对不会将和离闹的这么大。

“夫人若是能让我今日安全离开,我便信夫人所言。”顾夭夭说完,便整理了衣裙,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有何难?”华夫人抬手,示意下头的人带顾夭夭离开。

只是听人说,顾家人各个厉害,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什么敢烧靖王别苑,不过是空有脾气的,莽撞之人罢了。如今竟寻的这般法子,想要离开,简直可笑,以为离开了,便就能高枕无忧了?

顾夭夭跟着下头的婢女,朝外头走去。

只是这院子到底没出去,刚到门口便被人拦住。

“放肆!”华夫人的婢女,怒斥了一句。

可那些人却不为所动,“侯爷有令,不许任何人离开。”

“你说什么?”原本在正厅里坐着的华夫人,此刻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将你刚才的话,重新说一遍!”

失态的,在这院中,吵闹了起来。

直到,再次从对方的嘴里,听见了侯爷二字。

华夫人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怎,怎么会?”

她与文候少年夫妻,也曾锦瑟和鸣,也曾举案齐眉,也曾以为他会是那个共度白首的人,可从孟相出事后,心全凉了。

甚至,自己的丈夫还参与其中?

一代名相,算是死于女婿之手,着实可笑!

若是靖王乃是良君也就算了,可他残暴任性,如何胜任一国之君?

着实不明白,为何皇帝,为何文候就非靖王不可?

看着靖王被禁足,被降级,自己的丈夫还至死不渝,一趟趟往郡王府跑,华夫人便再无奢望。

只是提出和离,却被文候屡次三番的拒绝,却用手段还压下去了。

成了,夫妻之间小打小闹的情趣了?

这次,叶卓华出事,她偶尔间听见文候与下头的人商量,如何夺权,便觉得如今局势,反抗刻不容缓。

虽然,没人担得起弑君的百年骂名,可除了文候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明明,那杯断肠酒,是她亲眼看见文候喝下去。

怎么现在没事?

回过神来,华夫人突然起身,便要往外走。

“夫人恕罪,莫要小的为难。”下头的人,再次将华夫人挡了下来。

这一次的人更多,这般架势,华夫人却也是相信,这世上除了文候,没人能在侯府下这样的命令。

华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竟是我,一个人在唱戏。”

什么毒酒,什么解脱,都是假的。

就如同和离一般,不过是一介妇人在这四方院子中胡闹罢了。

一代名相之女,不过是被玩弄与股掌之中的,傻子罢了!

“那我的信,是不是一封都没有传出去?”华夫人有些不甘心的问了句。

下头的人却是沉默不言,或是不知,或者就如同华夫人所说的一般,并没有送出去。

华夫人像是一下子失了力气,颓然的往屋子里走去。

夏柳扶着顾夭夭,有些无措的望着拦在眼前的侍卫。

“走吧。”顾夭夭倒是平静,领着夏柳往屋里走去,重新坐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许是秋日天寒,这会儿功夫茶水都已经有些凉了,许是知晓两位主子出事,下头的婢女也都慌了,没人为顾夭夭添茶。

顾夭夭只得将茶水放下,左右这无趣的很,总的要寻个事做,只能将视线放在了华夫人身上。

看着她默默的落泪,顾夭夭起身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华夫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会有机会翻身的。”

华夫人看着顾夭夭平和,不屑的哼了一声,“不知深浅。”

文候这般举动,必然是有所目的,怕是一步错步步错,想要翻身哪有那般容易。

顾夭夭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夫人送我帖子,叶家自然证明,今日我要是回不去叶顾两家只能寻夫人要人,若是我猜的没错,现在已经有夫人的马车,从侯府往太子府走去。”

这样,人,便转到太子府内。

无论,华夫人领着顾夭夭过去是什么目的,只要顾夭夭最后出事,太子都难辞其咎。

只是,若是顾夭夭想的没错,她这事出的要巧妙,既不能言语说出真相,也不能死了。

活着便是顾父的牵绊,顾父便就不能抛却一切。

若是顾夭夭想的没错,这定然是他们的第一步,温水煮青蛙。

先让武将与太子慢慢离心,而后便是文候领着文臣,与太子渐行渐远。

皇后在宫里名存实亡,太子在朝中势力凋零,到时候靖王必然名正言顺的上位,冯妃虽然现在不能封后,可却占着皇贵妃的名分,待靖王登基,她这太后做的名正言顺。

为了靖王母子,皇帝可真是,煞费苦心。

“你既然猜到了,如何还敢来?”华夫人自然清楚朝堂纷争,顾夭夭说话句句在理。

顾夭夭无奈的摇头,“因为,这是我刚猜到的。”

她知晓这趟过来会有蹊跷,却不知晓文候夫妻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听的顾夭夭这话,华夫人却缓缓的冷静下来,“你不怕死?”

顾夭夭摇头,“如何不怕?”

她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并不太想,这么着急的去奔赴黄泉。

看着顾夭夭从容应对,华夫人的心也慢慢的镇定下来,不管如何,活着才会有希望。

华夫人慢慢的直起腰来,此刻已然掌灯,外头的火把晦暗不明。

华夫人屏退左右,“我下药的事,做的隐蔽,他能知道必然是因为我跟前有他的人,所以我现在谁都不能信。”

一顿继续说道,“但我请你信我,我会护你周全。”

顾夭夭浅笑点头,“我自然信夫人。”

华夫人没再多言,打开里屋的门,从门下面的门槛上按动机关,下面出现了个地窖,华夫人取了烛火,递给顾夭夭,“下去有一个有一片青石雕刻的方形纹理,按下第十三个,便可离开。”

当年华夫人与文候成亲,侯府重新休憩,却是孟相监工,在华夫人的内屋修了一处地道,便是文候也都不知晓。

华夫人当时还笑孟相,多此一举。

可孟相说,“这世上最可信的是人心,最不可信的也是人心。”

人心,善变啊。

那时华夫人不懂,可因为相信父亲,还是按照父亲说的,无论多么情深,都未将这一方天地告诉文候。

以为,不过是安孟相心的地方,竟有打开的一日。

这打开第一重机关,看上去不过是放冰块的地窖,等下去了也不会轻易的看出端倪。

待顾夭夭进去后,华夫人将这地面,恢复了正常。

她坐在塌上,没有任何动静,只看着烛火跳动。

而顾夭夭这边,夏柳在一下来的时候,心跳就加速了,“姑娘,就这般信华夫人?”

“自然,我死了于她没有任何好处。”若是文候不出手,她或许还有危险,可文候出手,她反而一定会,安然无虞。

这地道多年未修,有一个浓浓的霉,呛的夏柳咳嗽了几声。

看夏柳手抖的,将那灯笼都打不住,顾夭夭顺势接了过来,让夏柳跟在自己的身后,自个在前头探路。

看着顾夭夭的背影,夏柳忍不住笑了一声,从顾夭夭进这侯府,便一身的淡然,好像就笃定了自己不会出事。“姑娘怎就能确定,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顾夭夭看着前头,还不见头的路,只暗道也不知道是谁修的这地道,也太过谨慎了,莫不是要修到城郊了。

靠在墙上歇息片刻,顾夭夭又继续往外走,“因为,文候夫妇离心,又因为文候心中有爱。”

这话,倒是将夏柳给闹糊涂了,既然离心,还如何相爱?

顾夭夭轻叹一声,这便是人之复杂,他们政见不合,各为其主。华夫人有魄力给文候下药,自能担上一句,女中豪杰。

可正因为如此,或许才对文候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才会,恋恋不舍。

若论手段,华夫人自然不会是文候的对手,可论深情,到底是文候更甚。

他俩也只能说是,势均力敌。

既然势均力敌的战斗,便就论不出个输赢来。所以,顾夭夭一定不会出事。

听的顾夭夭这般说,夏柳突然反应过来,“所以,姑娘故意让周生守在外头,不过就是吓唬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