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过去了。
我没有动。
王翦撑着伞,掏出一张纸擦了擦汗。
两分钟过去了。
我还是没动。
王翦掏出一张吸油纸擦着脸。
三分钟过去了。
我仍旧没动,被火热的太阳烤得大汗直流。
王翦开始拿出美容喷雾往脸上喷。
四分钟过去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冲过去就是一个回旋踢:“我让你擦,让你喷……”咦,没踢着?怎么会?我再踢!还是没踢着?我踢我踢我踢踢踢!
最后,只听见王翦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小子,你是不是机器猫啊?腿怎么这么短?”
“扑通——”
我被凌空的一脚给踢出圈外,血溅三尺。
好痛!
痛得我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我越想越觉得窝囊,从小被老爸逼着那么辛苦地练习跆拳道,虽然我经常偷懒,但好歹也是个黑道二段,几乎没遇到过敌手。
现在竟被一个自恋的家伙给打败了!
“呜呜……呜呜呜……”
我干脆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非非——”
“非非,你怎么样了?不哭不哭哦!”
春花、秋月关心地跑过来看我,还对王翦凶巴巴地骂道:“你干吗出脚那么重,打坏了我们的小非非你怎么赔我们?”
“喂!是男人就不要哭!打输了就哭,你是不是男子汉啊?”
王翦被春花、秋月一闹,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又不是男子汉,我就要哭就要哭,呜呜……噗……”我哭着哭着又吐出一口鲜血来。胸口好痛!我的心脏是不是被这个自恋男踢碎了?
“对,我们非非又不是男子汉!他是小帅哥、小正太,不准你欺负他!”春花、秋月看我在吐血,着急起来,附和着我,咄咄逼人地把王翦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突然,一个阴影盖住了我。
“咻”一声,我被人腾空抱起,落进一个凉凉的怀抱,跟被太阳烤得炙热的地面相比,这个怀抱就像个空调,一下变得好舒服!
“白起老师,我带他去医务室,让扁鹊老师看一下。”“冷空调”嬴政抱着我,对大胡子说道。
“扁鹊?”
我猛地清醒过来,拼命想从嬴政怀里挣扎出来,“不要!我不要去馒头老头那里,我本来还有半条命在,被他一扎,我那半条命就没了。”
两根手指往我脖子上一点,我的声音消失在喉咙里。
点穴!
传说中,武侠电影、小说中才有的点穴!嬴政冷面男竟然会!
一股力量钳住我,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绑架到校医务室。
扁鹊老头亮出他招牌式的“笑眯眯”,慈祥地看着我。
我则是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场面很和谐,很悲伤……
我把眼珠子转到右边,求救地看着嬴政!
我以后再也不在心里叫你冷面或者面瘫了,快点给我解开穴道啊,解开穴道啊,不然待会儿我就会想死都死不了了!
一根针扎在我头上,我翻了翻眼皮,昏死过去。
天花板。
我醒了?猛地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往我身上看去,还好,衣服都整整齐齐的,没有被脱过的迹象。
“放心吧,他不知道你是女生。”
扁鹊老头笑眯眯的脸放大在我眼前。
刚才还松了一口气的我马上警觉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生?你是不是脱我衣服了?”
“没有,没有,我才没那样的嗜好。”
扁鹊老头摇了摇手,依然笑眯眯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用“别狡辩了”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是通过你的脉象知道的,你上午自告奋勇地上来示范扎针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女生了。”
这么厉害?
我还以为他跟那些医院的医生没什么两样,是那种总是一开口就问“你有什么病”的庸医。
没想到他是这么厉害的中医!只靠把脉就知道我是女生了。
如果多一些像扁鹊这样的中医该多好!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
“因为我想拿这个威胁你。”
“什么?”
他说得也太直白了吧?
“我给你把过脉,你的脉象跟别人的不一样,你是练武的好材料!跟着嬴政,帮他完成梦想吧。”
扁鹊老头眼睛里有一抹算计的精光闪现,看得我很心寒。
“好材料?你是不是把错了脉啊?你也看到了,我可是被王翦一脚踢得吐血哦!”我瑟瑟地缩了一下身子,对他说的话表示出怀疑。
“我一向看得很准。”
“那为什么要我帮助嬴政?”
“你也知道,战国学园分为齐、楚、燕、韩、赵、魏、秦七个班级,每个年级都有七个字号的班级,各个字号的班级都在暗中较劲,想要成为最强的那个,从而拿到学生会的权力。这一切都得从学校的内阁说起。”
扁鹊老头这次没有笑眯眯的,反而表情很凝重,让我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件事很严重,比上厕所没带厕纸、要考试了还没复习都还要严重!
“学校内阁,也就是董事会一共有七名董事,当初他们年轻又有一腔热血,为开拓一所不同于外面世界的学校,创建了战国学园,他们各占学校七分之一的股份。学校创建以后他们才发现在一些想法上存在着严重的分歧,于是就干脆将学园一分为七,强者就有机会当上学生会主席,掌握学生会!”
“那现在是秦班最强吧?”
“是的。”
“那我还要帮他什么?而且我是韩班的学生哦!”
今天早上班长还说了,这次一年一度的辩论比赛我们班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其他班打败!
“吕不韦很不喜欢嬴政,所以嬴政一直都只是代理学生会会长!不过嬴政的志向不在此,他的志向是一统战国学园的天下,统一七班,不再让恶性竞争在七个班出现,让每个学生都享有平等的权利。对,我再也不想看到有同学因为恶性竞争,被抬进我的医务室了!”
扁鹊越说越激动,苍老的手握成一个拳头,很萌很天真地散发着梦想的磁场,把我也深深地吸了进去。
“一统天下……”
虽然我才刚进来,还不知道恶性竞争有多可怕,但是这几个字却让我热血沸腾起来。
【3】
不过没过多久我就见识到了他们竞争手段的阴暗和卑鄙。
班长通过几轮的筛选,从报名的几个人中选中了韩蒙作为我们班的代表去参加辩论比赛,韩蒙口若悬河,能说会道,听说初中时还拿过辩论赛大奖,这次辩论赛的评委孟子老师也很喜欢他。
但在名单选定的这一天,他在回宿舍的途中,竟然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给砸了个头破血流,被送到扁鹊老师那里急救。
我和韩班的同学们焦急地等在医务室外面。
医务室门口挂着“手术中”的牌子,里面不时传来扁鹊老头风急火燎的叫喊声。
“这把剪刀怎么这么钝?我不是重新买了一把吗?在哪里?在哪里?”
“头发缠住了!同学,你等一等,我先帮你把头发剪了!”
“这伤口太畸形了,拍个照作个记录。”
……
我和等在外面的韩班同学都满脸黑线。
谁要是再跟我说扁鹊老头是个好医生我就跟他急!
“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扁鹊老师行不行啊?”
“呜呜呜,韩蒙不会就这样去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这时,嬴政也风尘仆仆地赶来,他问的第一句话是:“是意外事故还是人为事故?”
我听到他不问韩蒙有没有事,反而最关心花盆是自己掉下来的,还是有人故意丢下去的,就黑着脸瞪他:“谁知道啊,冷血男。”
嬴政皱着眉头看我:“你这是什么态度?”
旁边的春花、秋月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我,一左一右地吹耳边风:“你不要跟他呛声啦,听说他是史上最暴戾的学生会长,有一次有一个同学就因为不小心撞了他,结果被他‘咔嚓’一声把人家的手折断了。”
“是啊是啊,还有他小时啊,有个叫嫪毐的家伙老是去骚扰他妈妈,他知道后把那个人狠狠地打了一顿,住了一个月才出院!”
不会吧?
听完春花、秋月的耳边风,我顿时感觉脊背发凉,全身**,原来嬴政他那么暴力吗?还好我每次都只跟王翦吵架。
我马上见风使舵,狗腿地满脸堆笑看着他:“报告会长,小人我脸部肌肉比较僵硬,刚才不是有意得罪的,呵呵呵,你有什么话就问,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好了,不要拍马屁,你们都到我办公室来说明一下事情经过。”嬴政嘴角抽搐,对着焦急的同学们说道。
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对我们说:“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扁鹊的医术当今世上恐怕无人能及。”
嬴政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虽然大家还是能听见扁鹊那老头不靠谱的各种叫声,但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不像之前那样紧张了。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折腾,韩蒙总算没事了,他头上裹着纱布,躺在病**,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一个星期后的辩论会我可能参加不了了。”
“你都这样了,还想什么辩论会啊!”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是啊,你好好休养吧,我会找其他人代替你的。”班长安慰着韩蒙,然后偷偷转过身去擦眼泪。
可是事态越来越严重,一天之内,本来还很有实力的另外两人也纷纷出现问题,表示无缘参加辩论会。
班长无奈,竟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来,只见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亮光一闪:“韩非同学,你初中时是不是参加过辩论比赛?”
“有是有啦,可我拿了倒数第二哦。”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退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退无可退,才干笑着说。
“那你总算是有经验吧,况且你还赢了一个人!”
班长对我寄予了殷切的希望,那眼神,仿若我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你们班没有了韩蒙,还找一个这样的白痴,这次输定了!”一个小正太从我和班长身边飘过,冷冷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