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满心都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她过马路也没看两边，闷头地跑。突然近距离地响起急剧的喇叭声，她扭头去看，被刺眼的车灯晃得睁不开眼睛，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竟然忘了避开。
吾命休矣……麻凡凡在最后的时刻只浮现出这个念头，接着就是猛烈的撞击……
等麻凡凡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时间到底是过了多久，就听到有人似乎在骂骂咧咧，接着是车开走的声音。她还没死，好像还躺在路边，就是不知道是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爸爸，你女儿出车祸了，可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云凌卓，你要自己努力了……
“躺得还挺舒服，都不舍得起来了。”
蓝曜讨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听到这声音麻凡凡就火大，手一撑地就坐了起来，正想骂几句扫把星又害人，就见他也是才站起来，名牌衣服上沾了点灰，**在外的手肘处也擦伤了。
麻凡凡赶紧检查自己的身上，除了开始撞得她有点疼外，似乎一切安好。难不成……是这个扫把星救了她？
“嗯……谢，谢谢你啦。”竟然欠下了蓝曜的人情，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从来不管别人死活的蓝曜竟然会在紧要关头出来救她。无论如何她的脸也硬不起来了。
“我没兴趣做你的救命恩人，喝的呢？买点喝的也做不好，废物。”
“我也没兴趣向你报恩！就算你再救我一百次，东西还是要还我！”
麻凡凡一看蓝曜那嘴脸自然地愧疚不下去了，看看原本该在她手里的袋子，已经在路中间散落一地，大半被车轮碾过，不是流出来就是碎成渣渣。她看了一下，还有一罐饮料虽然扁得不像样子，但还没破，就跑过去捡了回来，拉开拉环递给蓝曜。“呐！喝吧！”
“你叫我喝这个扁扁的东西？去重买。”
“不要挑三捡四不要浪费啊，有多少人想喝水都没得喝呢。而且我去买一次已经搞成这样了，再买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来啦，喝啦。”
麻凡凡将易拉罐硬塞到蓝曜的手里，蓝曜像是被她催眠了一样，不知不觉真的放到唇边喝了一口。倒是麻凡凡看到他本来那么华丽的一个贵公子，又是灰又是伤，现在还在街边站着，手里拿着一罐不成形的饮料喝起来，自己先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凉凉的夜风吹过。蓝曜脸上还是不爽，可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却随那声笑变得有点开心。他斜眼看麻凡凡：“想要信封里的东西吗？跟我做个交易。”
“交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市侩，不知道无偿付出吗？只是把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还给我还要什么好处，先说好我可没钱。”
“没钱，有人不就好了。”
“你，你想干什么？！”麻凡凡立马用双手护住上身，“色狼！跟你那个没钱就要跟人家结婚的爸爸一样！”
“不准提到他！”
蓝曜突然猛地将罐子砸到地上，汁水四溅，吓了麻凡凡一跳，看他的表情竟然又变成了冰冷可怕的样子。麻凡凡不知道他又抽的是什么风，只想快点拿回信封。“不提就不提，凶什么，哼。”
蓝曜的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才冷笑开口：“我的交易就是，你想要拿回东西，就必须做我的助理和粉丝，贴身跟着我，随传随到，我叫你做什么，你就要照办，不许再跟云凌卓说话。”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麻凡凡跳了起来，脸也被气得发白，“刚刚还觉得你这人没这么糟糕，真是荒谬！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你是有钱有势，可以买通媒体，买通制作单位，还可以买无数无数的假粉丝，既然这么有钱怎么不把整个地球买下来啊！竟然费了半天的劲就是让我做你的粉丝，你有缺粉丝缺到连一个都要计较的份儿了吗？”
蓝曜默默地听完，也跟着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路灯的光芒下无限拉长，“你说，我买通媒体和制作单位，还买假粉？”
“得了吧，你以为自己一直做得很不露痕迹吗？我忍了你多久啊？！你骗骗别人还行，也想骗星音死忠观众我吗？历来的选手哪一个会在PK赛就能累积到那么多粉丝，别的选手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你的多。还做官方网站，还做会服，之前都不知道在哪里的粉丝像是一夜之间全冒出来了，笑死人！你没买通媒体，就你那臭屁光会得罪人的个性，哪个媒体会鸟你，还专门花大篇幅来夸奖你，暗示你是历届最好的选手，没有好处这些势利的家伙凭什么要这么追捧你啊？”
麻凡凡越骂越急，越骂越气，恨不得当场撕了蓝曜。蓝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从不当一回事，到困惑，到疑惑，到最后就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了，只是沉着张脸，像一潭幽深的死水。
“我没做过这些事，你这个女人真是放肆惯了，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蓝曜难得出声辩解，他的自尊心极强，自信心又爆棚，根本没有想过粉丝都可以用买的。但麻凡凡说得有理有据，听着不像是凭空瞎说，他也意识到了似乎有一些不大对劲。
“稍微用脑子想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一边做出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样子，一边私下就做这种勾当，你现在还好意思公然抢别的选手的助理？”
“少爷！”张君树突然从他们原先过来的街道快步跑来，“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一会儿。”
蓝曜冷着脸等张君树跑到他跟前，问：“什么事？”
“比赛已经结束好一会儿了，制作人要集合说一下下次节目流程，你的手机刚比赛时关机一直忘了开吧？”
张君树说完看看麻凡凡，不解她怎么会跟蓝曜在一块儿，但没有出声发问。麻凡凡现在也不好继续质问蓝曜，只能憋着气站在一旁。
蓝曜低头掏出手机，慢慢地打开，看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老头子本来一直阻挠我来比赛，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叫你过来了。”
张君树不知道蓝曜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不过马上回答：“董事长拗不过少爷的脾气，派这么多人都架不回你，停了信用卡都没用，终于明白了少爷的决心，说就让你再野两年，玩得尽兴再说吧。”
“所以你来帮我尽兴？”
“嗯？”
“这次比赛，你有没有在背地里做什么动作？”
张君树一惊，又去看麻凡凡，她还是自顾自地臭着一张脸，看似完全不想听他们在说什么，其实耳朵竖得老高。张君树沉默片刻：“我没有跟制作单位有过这方面的接触。”
“那就是有向制作单位以外的媒体、网络、假粉们有接触喽？”麻凡凡立马就接下话茬。
张君树不客气地答非所问：“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
“如果我也是问这些问题呢？”蓝曜出声。
“少爷……”
“回答。”
“有。不过董事长没有吩咐这些，是我……”
张君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蓝曜抬起一脚，狠狠地正中腹部，一下子翻倒在地上，猛咳起来。
“哇，你干什么，又用暴力！”
麻凡凡吃了一惊，想也没想习惯性地冲上去要扶起张君树，他并不领情，挥开她的手继续咳嗽。蓝曜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君树，觉得自己的实力不被认同，尊严扫地的同时，那些人在台下为自己尖叫的场景竟然全是一派假象……这个想法让他脸色铁青，十分骇人。
“我做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世界不存在公平，每个选手都在作假，程度不同而已。我只是用自己的办法尽量替少爷取得公平。”张君树一边咳一边坦然说道。
麻凡凡一听这话七窍生烟，谁说每个选手都在作假，她就没有！好吧，她只是替云凌卓撒了一点小谎编个假身世炒作，只是在网上注册多些账号冒充粉丝捧云凌卓黑蓝曜，只是有时会用一些小伎俩，要是有钱的话也可以考虑买个假粉搞下疏通，问题就是她没钱，所以她没有！
蓝曜的表情又更难看了一点，走向张君树抬腿又想踹下去，麻凡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圣母心，花吃奶的力气将他推开。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地演苦肉计了，还一唱一和的，现在就在为将来做准备训练演技吗？我才不会相信你呢。要打把东西还我，等我走了你们俩打个够！”
说来说去她就是要拿回对云凌卓不利的证据，真是一心为他。蓝曜就是不想遂了她的心，也懒得再去辩解什么，索性说道：“我需要你相信什么吗？记住我刚才的话，你就是要做我的粉丝和助理，随传随到。我是这么卑鄙的男人，完全可以做出比把资料给记者更无耻的事，你要想试试，尽管试。”
刚才还坐在一起吹着凉凉的夜风，喝着一罐扁扁的饮料逗得麻凡凡哈哈大笑的人，忽而凉风骤然变强，化作狂风刮过，蓝曜的发丝被吹得凌乱，满身煞气。她不该因为一瞬间产生了他其实没那么难接近的错觉，这个人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冰冷最捉摸不透的怪人。麻凡凡有些无力，被这么难缠的人盯上，她头次尝到什么叫做心乱如麻的滋味。
蓝曜只等了不到三秒，就抬腿要走，根本不准备给麻凡凡慢慢整理心情的时间，任她在后面追着叫也不回头。
“我……我答应行了吧！无耻卑鄙下流！”
“现在你可是我的助理兼粉丝，再说一些我不喜欢听到的话，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他看麻凡凡巴不得没有机会的表情，补充道，“你可以预料到后果。”
果然麻凡凡马上规矩了。
“你还应该懂得怎么讨你上司的欢心。”
麻凡凡闻言没好气地一嗤，见蓝曜像是要发作才堆起假笑：“是，是。唉呀老板你真是帅得死去活来，为你服务是我三生修到的福气，开心得我今天晚上都要睡不着啦。”
蓝曜终于至少在表面初步驯服了麻凡凡这个彪悍的女人，可他心里却没什么快意，她做的这一切妥协，不过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已，想到这个就莫名烦躁起来。
张君树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满脸不忿：“少爷，你怎么会想要跟这种平民混在一起。”
“你的全部职务被革除，滚出我的视线，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蓝曜大步离去，后面跟着非要小跑才能勉强追上的麻凡凡，张君树一动不动，站着看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明明已经被拆穿了，还要坚持演下去，演技比想象中的还要有深度，还一脚踹掉了给自己背黑锅的手下……麻凡凡在心里鄙视。
“凡凡，你先回家了？我在外面找了你很久，怎么不说一声。”
云凌卓满头是汗地打开门进来，见麻凡凡和衣睡在**就松了口气。
“嗯……嗯。”
“干吗支支吾吾的……身体不舒服？”
麻凡凡用被子蒙住头，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没有，别管我。”
云凌卓看她不大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也不准备勉强，就说：“这么大热天的你也不怕闷死……那我去洗澡了。”
“卓卓……”
麻凡凡还是躲在被子里，唤了一声，云凌卓停下了脚步，“嗯？”
“以后你都睡外面的沙发吧……”
“现在可总算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云凌卓笑着调侃一句，可半天麻凡凡也没有回应，这样的安静让云凌卓有点陌生，他想了想还是说，“好。我睡沙发。”
麻凡凡连突然欠下六百万债务的打击都能飞快地接受并面对，云凌卓实在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变得这么奇怪。希望她是像那晚刚跑到这个宿舍借宿一样，只是暂时的没有精神，睡一觉起来又是百打不死的麻凡凡。
隔天大亮，云凌卓一大早去拍麻凡凡的门，昨天制作人留下选手们就是为了通知综艺节目邀约的事，让她跟自己一起去彩排。麻凡凡磨蹭许久才开了门，却跟云凌卓说她等一会儿才会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真的生病了吗？”云凌卓伸手去探麻凡凡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反而还略有点凉。
麻凡凡郁闷了一夜，被这么一关心，心里更加委屈，嘴扁了扁，还是拉开云凌卓的手，小声说：“真的没事，别婆妈了，你快去吧。”
“苦命啊，偶尔想扮下好男人让你开心一下，没想到被嫌婆妈……”云凌卓懒洋洋地往门外走，临出门前不忘回头说声，“那我就在那儿等你了。”
后来云凌卓等到麻凡凡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她是跟着蓝曜一块儿来的，身上还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活像个小苦力，只是脸上的表情狰狞了点。蓝曜无事一身轻，怡然自得地走在前面。
这画面实在太诡异了，就像看到葫芦娃跟伏地魔共同奋战，山下智久和赵本山合作新片，水和油互相融合。云凌卓本来正在跟人排演着搞笑短剧，分了下神，被同伴提醒，只好三心二意地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