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殿的偏殿里,昭穆对着燕皇的画像看了好久。殿外传来脚步声,清澄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慢慢走了进来。一进殿门,就看见儿子看着画像在发呆,她回头挥手让下人们出去。
“母皇听说你把燕皇劝好了?”清澄开口问道。
“是,母皇。不过是些奴才不懂礼数,冒犯了燕皇,惩戒了那些奴才便无事了。”
这番说辞颇有些牵强,清澄心知昭穆不会再多说,便也不多问。昭穆看着画像,声音有些沉重地说道:“明日派出去的两队禁卫军回来,燕皇想必就要离开雨燕了吧。”
“昭穆。”“是,母皇。”
“唉,”清澄叹了口气,说道,“自从肖姑娘回去之后,你经常往母皇这儿跑,却不是来看望母皇,而是在这儿盯着这画像看。昭穆,你是母皇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在想什么,母皇很清楚。可是燕皇既已明确告诉你肖姑娘已死,你就放下吧。”
“母皇,画中女子脸上的傲气和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与青祁的温柔友善是截然不同的。而如今,我再也看不见那个无意间闯入皇宫的姑娘了,我只能天天对着燕皇、对着这画像,看一看这一模一样的脸。”昭穆苍白一笑。
“昭穆!”
“母皇要儿臣放下?母皇可知,儿臣天天看着燕皇却只能毕恭毕敬地跟她说话,有多辛苦?她看着儿臣,眼里再也没有当初的友善,儿臣心里有多难过?母皇,你不知,你都不知啊!”昭穆的情绪突然像爆发了一样。
“穆儿!”清澄上前,轻轻抚着已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的背,说道:“母皇知道。肖姑娘善良纯真,待人友好,你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姑娘,当然会喜欢上她。可是昭穆,我们生在帝王之家,肩负家国重担,很多时候很多事,由不得自己。你是雨燕的储君,莫要为了儿女之情,而做出令祖宗蒙羞之事!她是燕皇,是你的祖上!”
昭穆绝望地闭上眼睛,苦笑着说道
:“母皇放心吧,昭穆自有分寸。”
第二天,巢阳兴冲冲地起了个大早,像往常一样穿戴整齐,坐在正殿上等着清澄给她送东西来。她坐了一会儿,左顾右盼的等啊等,清澄还没到,心下有些不高兴,转念一想,今天实在起得太早了。巢阳嘟了嘟嘴,把玩着手腕上清澄昨夜特地派人送来的翡翠玉镯。
玩着玩着,她忽然想起这次雪狐这么生气,就是以为她喜欢过这种富贵的生活。心下一急,忙吩咐人去取了自己以前的旧衣裳换上,把身上戴的各种昂贵的饰物都取了下来,一个都不留。她又回到正殿坐着,这时,有人来通报,说清澄过来了。
清澄带着昭穆进殿,行礼之后抬头看见巢阳穿着素净,大惊问道:“燕皇今日为何如此打扮?是不是宫里的饰物不讨燕皇喜欢?如此的话,请燕皇明示,清澄再命工匠去为燕皇打造。”
“不用啦!”巢阳忙摆摆手,说道,“孤觉得这样挺好的,那些东西戴着太重了。对了,孤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清澄点头,命人将草药抬进来。巢阳一看,满满的四大箩筐,不由得开心地笑起来。昭穆傻眼了,眼前的巢阳没有了华贵的装扮,脸色露出纯真的笑容,同当初的青祁无异。清澄见状,咳了一声,对巢阳说道:“东西暂时就找了这么多,燕皇先用着,日后需要,清澄再派人去寻。”
“不用了,这些已经够了。既然孤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孤也就不再这里多作停留了。”
“如此,这些东西燕皇一个人恐怕不好拿,清澄派人送燕皇一程吧!”
“也好!”
巢阳收拾好东西,在清澄等人的护送下,正准备出宫门。这是,从宫外急速跑进一匹马,马上的士兵右臂上绑着一条红绸。“八百里加急!”巢阳惊道,与清澄对视一眼,清澄也是一脸茫然。士兵骑至清澄跟前,跳马跪在地上,递上一封奏折。
“罢了,八百里加急也与我无关!”巢
阳说着,带着人往宫外走去。
“燕皇留步!”清澄看完奏折,急忙喊道。她快步追上巢阳,递上奏折,还有一封信函,信函上书“燕皇亲启”。
巢阳看完奏折和信函,不由得怒火中烧。奏折上说白寇在雨燕边境制造战乱,一夜之间已攻下雨燕两座城池。而信函确实白寇亲笔手书,心中白寇指责巢阳不遵守他们一千年前的约定,现如今要她的国家沦陷。巢阳恨恨地将信函死得粉碎,怒吼道:“可恶!白寇这是欺我雨燕无人么?这个连祖宗都不认了的畜生,就他那两万兵马能耐我何?”
“连祖宗都不认?莫非燕皇认识这白寇?”清澄问道。
“何止认识啊!孤熟悉得很呢!今日的白寇,就是千年前的陈柏!”
清澄一惊,问道:“燕皇怎知陈柏只有两万兵马?”
“孤当然知道,没有人比孤更清楚他的底细。”巢阳脸色铁青,右手背在身后,紧握拳头,“他既是冲着孤来的,孤还怕他不成!清澄,你迅速派人去通知其他四国的国君,请他们立刻派兵相助。”
“是。”清澄颔首答应,复又问道:“燕皇既知那陈柏只有两万兵马,而我雨燕有十万兵马,为何还要四国相助呢?”
巢阳摇摇头,说道:“哪有这么简单。一千年前陈柏也只有两万兵马,可是六国战了六年,才将他逼入绝境。你没接触过她,所以不了解陈柏。陈柏此人为人阴暗狡诈,虽文治武功一般,却善摆邪阵,而且还习得一些伤天害理的邪术。他手上的这两万兵马个个是精锐,能以一敌十。我们的十万兵马,根本不够。”
清澄闻言,大惊失色,忙说道:“是,清澄这就去写信函给四国国君。还请燕皇暂且留下,助雨燕度过难关。”
“你放心吧,这祸端既是因孤而起,孤就不会置百姓于不顾。该了结的,始终要有个了结。一千年前让他逃脱,这一次,孤一定要灭了这逆贼!”巢阳豪迈的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