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儿便到了地方,进门看到公孙庄主脸色发黑的坐在那里,楚湘然则是面色复杂的站在旁边,手足无措,房里竟没有其他人照料着。
钟子扬看了公孙庄主一会儿,提着的心放了下去,没有了方才的着急,语气颇为戏虐:“老头儿,中了跟三年前一模一样的毒,有没有很怀念的感觉啊?”
公孙庄主甚是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却是说不出话来反驳,脸上的黑气也是愈发浓郁了。清儿蹙眉,看他的状况似乎很不好。
钟子扬看着站在房里的另一个人,目光很是不善,轻笑一声开口:“楚家的小子倒当真是好本事!老头明知道你的身份还养你三年,教你一身本领,如今也是到了他好心遭报应的时候了,爷还真是好运,这等好戏也让我赶上。”
听了钟子扬的话,楚湘然身子猛然一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中毒之人,目光中满是震惊之色,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自己隐瞒的那么好!一直未曾表露一点出来!还一直以为,他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
许久,楚湘然收回自己的情绪,低头不再看公孙庄主,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似是被抽干全身力气一般,满是颓然的开口:“我以为,当初你是信了我编造的话才收留我,却是我天真了。”
顿了顿,似乎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抬头看向看着公孙庄主,目光甚是复杂:“知道了身份还那般尽心待我,难道师父是想在我身上弥补自己以前犯下的过错吗?”
公孙庄主满脸悲伤,看着楚湘然说不出话,一双眼睛里满是痛苦之色。钟子扬看着两人,轻哼了一声说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有时间记恨一个根本不该恨的无辜之人,却没时间去调查当年的真像。”
楚湘然心里募的一阵,握紧了拳头,抬头看着钟子扬,原本清亮的眸子此时竟是一片通红,清儿有些吓到的退后一步,只听得他哑着嗓子问出那一句“什么真像?真像不是他害我楚家灭门吗?”
语气有愤恨,却又有几分小心翼翼的不确定,似乎,在怕些什么。
钟子扬并不理他,看着公孙庄主的样子,眉头皱起,对着一旁的人说道:“清儿,你扶着他去那边的软塌。”
嗯?清儿疑惑,她吗?看了看软塌,不过几步距离,便没有想那么多,走过去准备扶着公孙庄主。
楚湘然看着她走上前,有些急切的说道:“你们最好是不要乱动,这种毒越是动毒发的越快,而且连……”
“不劳你费心。”钟子扬出口打断他的话,示意清儿继续,清儿扶着公孙庄主过去,正准备让庄主躺在软塌上,钟子扬端着茶水过来,看着她说道:“清儿,帮忙扶他一会儿。”
清儿点头,手继续扶着,钟子扬目光似是扫过那双洁白如玉的手,随后把水慢慢喂到公孙庄主嘴里,冷哼一声说着:“有什么事一次性跟那小子说清楚,省的平白的背负那莫须有的罪名,爷可不保证每次都救的了你。”
清儿看着庄主脸上的黑气
一点一点的散去,精神也似乎是好了许多,不敢相信的看着钟子扬,当真是厉害!
一直站着的楚湘然也是满脸的不相信,他清楚这药性,虽说这次只用了一点,可也足以致命了,此时看着公孙庄主的情况,心里满是震惊,失声尖叫道:“不可能,这药明明就无解的!”
钟子扬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不予解释,接着庄主还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湘然,你楚家灭门之事,跟我没有关系……”
楚湘然情绪有些失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无关!明明他们都是死在你的手下,当日,我亲眼看到了遗落在尸体旁的剑!上面的花纹,与御剑山庄的剑不差分毫!怎么能说没有关系!”
他似是咆哮出这些话,心里一时闪过无数可能性,却不敢细细去琢磨,生怕,自己是真的……错了……
清儿看着楚湘然的样子有些愣住,先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同华卿一般性子温顺的,却不曾想也有这般失控的时候。
公孙庄主苦笑“湘然,三年前我中的也是你楚家独门研制的毒,人人都以为是我灭门时被偷袭了去,事实并非如此。那日我只是在御剑山庄待着,几乎是你楚家出事的同时,我被人下毒暗算,当时只知道自己中的是金蚕盅,正纳闷什么时候和楚家结仇了,忙着解毒,想等之后问清楚再算账,可不曾想等我痊愈后,江湖上却开始传楚家被御剑山庄灭门之事。”
公孙庄主紧皱眉头,似是及其不愿回忆起这段过往。
楚湘然双拳攥的发白,看着公孙庄主说道:“我如何信你?若真是冤枉的,为何这么久都不出来澄清,偏偏现在才和我说!”
“只是嫌麻烦罢了。”公孙庄主似是累极了的说道。
楚湘然满脸茫然的看着他。
“湘然仔细想想,继你楚家出事之后,江湖上还传言被我御剑山庄灭门的有哪个?”
楚湘然皱着眉头,仅是片刻,便说出一个名字“江州韩家。”
“不错。”公孙庄主点头,“这个才是我真正出手灭掉的,你不会不知道韩家家主与你父亲的过节吧?同样是毒门世家,却因为金蚕盅数次争斗,当日出手的正是韩家,也是为了彻底灭掉楚家,再来打击风头正旺的御剑山庄,他这步棋,倒是走的好!我御剑山庄能存在这么久,自然不是平庸的,很快查出真相,我当时气不过,亲自去灭门,却在回来时遇到正被韩家追杀的你……”
说到这,公孙庄主目光甚是慈爱的看着楚湘然:“你倒是个实在孩子,知道我的身份却还是说出你叫什么,连姓氏都不曾更改,若你不说你叫楚湘然,我怕是想不到楚家还有你这么个存活的,本不想管,可你那双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我,像极了妙舞的父亲,虽说眼睛里的恨意极其明显,我却改了主意,带你回来,本希望可以化解你的恨意,至于别的,既已报仇,便也就不想再理会传言,只是不曾想,你的执念竟如此之深……”
楚湘然似是受了什么打击,只重复着“不可能,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他处心积虑的待在这里这么久,隐了心性,日日用心练武,不敢有丝毫懈怠,为的是有朝一日手刃灭他满门之人,现在却告诉他一切都是他误会了!自己亲手伤害的竟是竟是这世间真心疼爱的自己的!这让他如何经受的了?
钟子扬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看着楚湘然说道:“你以为凭你师父的性子手段,若当真是仇人会放在身边?”
楚湘然思索了许久,突然重重的跪下,对着公孙庄主叩头,语气说不出的悲痛:“师父,徒儿错了!未能为父母报仇,实为不孝,如今却干这弑师之事,实为不忠!我想着成为有情有义之人,却被仇恨蒙蔽心智,湘然今日以死谢罪……”
他快手抽出剑,放在脖子,清儿怔怔的看着,忘了反应,钟子扬皱眉,把手中的杯子旋过去,挡了那要划下的剑。
剑器同杯子掉落在地的声音格外清脆,清儿不禁舒了口气,还好……
公孙庄主挣扎着起身,语气颇为凌烈:“湘然!我带你回来教你本事,不是为了看你今日在我面前自裁谢罪的!”
“师父……”楚湘然很是哽咽,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
公孙庄主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满是心疼,当日他就是看中了这孩子才将他带回来,明知道可能会养虎为患,却还是不留私心的教他……叹了口气,心里着实是不忍,说道:“起来吧,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楚湘然抬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公孙庄主,清儿也是疑惑,中毒这么大的事,消息怎么可能传不出去?
似是看出了两人所想,庄主笑道:“方才去找子扬小子过来的是跟我许久的管家,我已交代过他事情不要泄露,除此便只有我们几个,想瞒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钟子扬挑眉“老头,你是笃定爷救的了你?”
公孙庄主看着钟子扬笑笑“救不救的了都成,我是不在乎,只是想着你来了可以拖延会时间让我解了这孩子的心结。”
钟子扬翻白眼。
楚湘然止不住的悲痛之情:“师父,为什么?”
公孙庄主笑着“我是活够了,只是想妙舞有个好归宿。”
楚湘然突然红了脸。
“行了,起来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大事,你就不要在跪着了。”
“没有什么大事?老头,你是傻了不成?要不是爷,你现在已经找阎王下棋去了!说的倒是轻巧。”钟子扬恨恨的说道。
公孙庄主看着钟子扬,笑的很是灿烂“子扬小子啊,你也是舍不得我啊,我就知道,你还是很想和我下棋的。”
钟子扬嘴角抽了几下,手放在公孙庄主手上查了脉象,说道:“已经没事了,清儿,我们走,让他在这躺着吧,死不了!”
清儿好笑的应了一声,刚刚是谁那么担心的?跟在钟子扬身后准备回去,门打开,钟子扬却站在那,清儿抬头,看着门口满脸泪水的人,有些吃惊的唤了一声“妙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