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云燕快要踏上那阶梯的刹那，身后却忽然传来一把巨力，似乎是有人在身后猛的拖了自己一下，云燕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硬生生被人给拖了下去。

她回过头来，却看见是有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对方穿着青色长衣，眉眼倒是无比熟悉。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写满了焦灼的神情，此刻看见云燕回过神来，倒是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

倒是云燕死死看着他，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然而那少年却自己笑了笑，“小姐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已经不记得莫游了么？”

云燕的脸似乎有些僵硬，然而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笑了起来，伸手覆住了对方的额头，几乎喜极而泣，“当真是你，我还以为……你会和那些闭关修炼的妖怪一样，要好几百年才会醒过来呢。”

云燕曾经去翻找过各种古籍，甚至还曾去问过昌之。对方法力深厚见多识广，然而一听见闭关这两个字，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当时昌之所说的话，云燕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所谓闭关修炼，其实就已经是物我两忘的境界，究竟什么时候会出关，要么便是已经参透了法门，要么就是已经到了穷途绝境，再坚持闭关便只有走火入魔。但到底何时出关，谁也难以预料。

多少妖怪，一梦十年，梦醒的时候，外头的世界早已经是沧海变换了桑田。

云燕只担心恐怕莫游从闭关之中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未必都还存在这

具身体了。几百年，对寻常妖怪来说或许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然而对云燕而言，只怕仍然无法接受这样漫长的时间。

幸好，对方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莫游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怎么了小姐，是我……让你不高兴了么？”

他有如同小狗一般无辜的眼神，眸色漆黑，眨巴着眼睛看着云燕。

她原本是真的红了眼眶，就像是心里有呼啸的风，酸楚难言，然而此时此刻，终究还是忍不住破涕为笑了。她伸手出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这才小声说道：“不是，我看见你，觉得很开心才是。上次在翠屏山，你说自己要休息，我以为……我以为要很长时间你才会再醒过来。”

云燕察觉自己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哽咽了，自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照理说自己年纪明明比莫游要大得多，现在看上去倒像是个小孩子似的，反而此刻倒是要和对方撒娇似的。

“当然不会。”抬起头看着对方几乎快落泪的面容，莫游深深吸了一口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嘴角微微上扬的模样，不像是昌之的冷冽，也不想府离的沉稳，就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那样纯澈的模样。

小姐，似乎和从前比起来，真的很不一样了呢……

云燕抬起手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这才说道：“你……你好了么？”

莫游点了点头，“函空镜之中

的灵力充沛，我断绝了五蕴六识，这么长时间，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没办法说话而已，现在函空镜的禁制打开，所以我才能从里面出来。”

莫游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不知道为何，竟然隐隐有几分变得沉重了起来，“小姐，这地方不妙得很，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你刚才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让想跳到这池塘离去，幸亏我从函空镜里出来了，所以才能及时伸手拉住你，否则你都要跳下去了。”

云燕这才回过神来，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她方才看见的，并不是这口水潭，而是横贯天际的天梯。

然而此刻自己才发现，自己站在水潭边俯身，差一点就快要跌落进去了。

而水色凝重如碧玉，就连人影都倒映不出，原本清澈如水的水面，似乎也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但是那面函空镜，却是真真切切的消失了。

“你看，那些东西，全部都消失了。”云燕伸出手指向那面水潭，一时间自己都有些怔住了。那些犹如水墨画一般的山峰、空气之中传来的湿润气息、来来往往穿着精美华服的宫女……似乎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自己的幻象。

“什么？”看着那一池古怪的水潭，莫游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地方透露着说不出的古怪，只是自己法力浅薄，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而云燕口中所谓的“那些东西”，他自然也是懵懵懂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