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请客也许你买单(1 / 1)

雀追 为猫不抽烟 2079 字 3个月前

坐定之后,我问她,“你怎么称呼?”

她掏出镜子拨弄头发,边心不在焉地说,“芳芳。”

我调侃道,“真名还是艺名?”

她一愣,看了我一眼,“什么艺名?”

我先估量了一下把她惹毛是什么结果,然后冷笑,这声冷笑由于蓄谋已久,突然得到释放,没控制力度,笑得阴阳怪气,连我自己也有点起鸡皮疙瘩。

“最近的挂着学生证的工作者特别热衷于叫芳芳嘛。”我说。

“你!”她嗔怒道,学赫鲁晓夫拍桌子增加言论的气势,然后又学希特勒挥舞双手,但终究只说出一个“你”字。

面终于上来了。

我打量一眼,发现碗里的面都面黄肌瘦,像店主一样昼夜不分打不起精神,而且烧得像一滩浆糊,粘稠到几乎毁容,牛肉也只闻名不见影。

再看对面那碗,估计半斤八两,好在是上面懒洋洋地卧了几片牛肉,可也像一洗缩水的地摊衣服一样。

“啪”一声对面一摔筷子,大骂道,“这算什么?”

老板想生面做成了熟面,而且已经下了牛肉,应该没什么问题,便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个镇子就我一间店营业,你们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她也阴阳怪气地冷笑,“你信不信我让你和你的店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老板一愣,“太阳照常升起,你想怎么样?”

我这时想,一般女人的表现是这样的,站起来就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通常五步之内就会被挽留,老板嬉皮笑脸地搓着手,你看,今晚月亮特别好,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

这时她不紧不慢的接话,嘴角耷拉着,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给我重新做一碗,不然我喂你。”

老板大吃一惊,没想到今天遇到一个更黑的,露出一脸“这可使不得”的表情来,马上低声下气,像他的面条一样软下来了,“这我难办了,我生意没法做。”

“做你个球!”她拍案而起,几只调料瓶应声脱离地心引力限制在桌面上舞蹈起来。她冷冷地说,“躲开!不然我现在就掀桌子。”

老板心疼桌子和调料瓶,连忙说,“大家退一步说话。”说完连忙退一步,生怕遇到不测,“我给你们加两个蛋,不算浇头的钱,怎么样?”

她挑眼看我,“你说怎么样?”

我应付说,“好。”

老板如获大赦,立刻下厨。

她摆正调料瓶,故意把瓶子撞的碰碰直响,一边骂骂咧咧老板欺软怕硬是个软蛋,一边往面里加辣椒,然后摆开架势准备吃面。

我说,“你吃面可真豪放。”

她说,“别管,你吃你的。”

我应了一声,刚点头要吃,无数滚烫的油点扑面飞来,其势如疾风,令我躲闪不及。我只好说,“你能注意一点吃相吗?你这样子太豪放了。”

她挑眼看看我,嘴里拖着面,没答话。

我突然间觉得一切是那么诡异,我明明是在网吧好端端的上网的,怎么轻而易举就被一个女人带到这里来看她拖泥带水如猛虎下山青龙出海地吃面呢?

我心里琢磨着自己不是一个容易受**的人,但答案是也许吧,因为我难以过美女佳宴这关。正如自古至今的万千英豪们一般。

但目前看来我是极为失望的,我一脸茫然地盯着面汤,面里没有一片牛肉,我只是对着一碗泛着油花的菜叶子发呆。

每一个女人都有清纯和豪放的一面,而我看到的往往总是豪放的,这就证明假如一个女孩喜欢你,她就极力做出一副清纯的样子,这也反证了我从没有让谁装出清纯来。

当我进入这个学校第一天,我在校园里看到那些彪悍的女同学

和肾亏的男同学,我顿时觉得人生黯淡无光。那些女童鞋一脸横肉,彪悍得一跺脚整幢教学楼都要为之倾倒,但往往在某些场合表现懦弱无比,通常是在有一个高大威猛又帅气的男生在身边且出现了一些可怜的被她们惊声尖叫狂跺大地时躲闪不及遇难的小生命,她们可以借势寻求保护。而我一般在这时总是忍不住说,甭怕,就是活的你也能吓死。她们这时一脸懦弱立扫而光,出手快狠准,简直可以把我拍成植物人和遇难小强一起合葬。

她们经常在人群里大吼一声让所有男人回头来看她,借机得以将所有脑袋观察一遍,如果发现帅哥,她们就娇滴滴地说,你看我的新鞋。如果没有发现,就再大吼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一群色狼!

迫于一群如狼似虎的女同学的压力,男同胞们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他们抽烟喝酒打牌做梦幻想渴望爱情,试图对她们视而不见,也像我一样渴望逃离这个地方。

我开始揣测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我猜想她是个风尘女子,我和她一见面时就有一种“二八芳龄巧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装成一身娇体态,扮做一副假心肠。迎来送往知多少,惯做相思泪两行。”的感觉。但是深思后又觉得不像,因为在我的想象里,似乎只有古代的风尘女子才会这样打扮和举止。

那就是女侠。

我下决心要问问她,尽管我怕到时候不明就里地被扒光扔在街上,那真是衰到家了。于是观察了一会,发现她已经在用调羹捞碗里的牛肉了,就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个,刚才你们怎么了?”

姑娘抬头看了我一眼,“哦,那女人想抢我男人。”

“那男人就是你说的老大是吗?”我说。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有点怒,“我刚才就发现你这人有点问题,又是撞护栏又是问傻叉问题?你不是残疾吧?如果是的话,那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侮辱残疾人。”

我说,“不是,只是好奇而已。我就想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看起来不像我们学校的。”

她没有回答,静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仍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我盯着氤氲中的面馆,两只苍蝇在雾气里如战机在空中翱翔一般快速划过,相互碰撞然后又马上分开,然后相互缠绕着,最后背在一起飞行,就如空中加油的飞机。

它们划过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真是很安静的一对,我心想,在如此静默的空气里,我又看了看飘着菜叶的面汤,想起了很多年前相同的情景。

那是一年的寒假,我在一家小铺子里吃了整整两个月的牛肉面,那是一家生意不景气的面铺,但是老板手艺还行,人也不错,虽然天天唉声叹气说要倒闭了回家抱孩子养猪去,但对待每碗面还是做足功夫的,对待每位顾客都像亲爸爸一样热情,而亲爸爸只有一个,我本着正确的伦理道德观,没有带其他的爸爸到他的店里,我自私的沉浸在一种天伦之乐当中。小铺子坐落在马路边上,马路边上开满了店铺,因此马路极为拥挤,交通事故不断,我喜欢透过腾腾的雾气看电瓶车连人带车被一滩东西滑出去老远,骑车人起来后像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找不到北,或者一辆出租车刚靠边打开车门,从后面就有一个人从车门上飞出去。老师教导我们幸灾乐祸是不对的,但我用违反交通规则的正义眼光来看,我就顺理成章地站在群众一边,因为他们是喜闻乐见这种骂街打架的事情的。我每次都会笑的被面噎死,然后面条从鼻子里和嘴里喷射出来,老板再热心担心恶心地帮我捡到碗里。

到底是不是每天都这么快乐呢?我记不清了,因为人的记忆里,只会留下快乐和痛苦,忘记的最快的就是无聊。

这时她吃完了张开嘴巴往浑浊热气腾腾的空气里呼出一口气,热气

随即腾空而起,她又点燃了一支烟,在缭绕翻腾的雾气里,她露出了一种迷离的神情。

她缓缓地说,“我有一个姐妹,家里条件差,17岁出来卖,一直攒钱想供她妹妹上大学,她妹妹也争气,考上了,她妹妹不知道她做什么,她告诉妹妹她在一个公司了上班,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所以钱多,她妹妹后来告诉她,说自己恋爱了,和自己的老师,老师主动约她吃饭,她问老师我能带姐姐来吗?我第一次约会。老师同意了。我那姐妹说这又不是相亲,用不着家属,但还是去了,去之前她打扮了半天,她知道做这个的难免会露出本色来,还偷偷地模拟了几遍,原本以为知识分子看不出来的,后来你猜怎么着?一见面她傻了。”

我打趣说,“难道是当年她高中时暗恋的学长?”

她白了我一眼,“你以为是那种矫情的言情小说啊。那是点过她的客人,那个禽兽上她时还告诉她,你真像我一个学生,我那学生还是个处,下次尝个新鲜。我那姐妹当场翻了脸,她冲上去甩了那禽兽一耳光,厉声问他,你还认得老娘吗?”

那禽兽却给打懵了,不解地说,“你,你似谁?”

我那姐妹说,“你是真禽兽啊,自己上过的女人都不记得了?妈的还想姐妹花共侍啊?”

我说,“哈哈,还真是什么事都会发生。”

她说,“哈哈哈,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说,“谁?”

她指着自己,然后说,“就是刚才和我对抽的女人。”

我说,“啊。”我脑子里的字符组成了一句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女人啊,翻脸就像翻书的女人,真是他妈是无情无义。

然后我说,“你们真贱啊。”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可以说我贱,我讨厌明明心里厌恶的要死还要强装欢颜,还要说‘老板你好帅啊’。”她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不像你们这群小屁孩,学校教你们的只有建立虚假的人际关系。”

我想称赞说“你说的真他妈对”,但是这话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默不作声。

她说,“我觉得学校真是没什么存在的理由,不是一个学习的好地方不说,连最起码的少管所的功能都没有,你这么晚怎么出来的?”

我老实回答,“爬南墙。”

她说,“哈哈哈,你们每一届男生都爬那墙,有一届特逗,一家伙有恐高症,千辛万苦爬到墙头,不管下面人怎么帮他,那傻叉就是不敢下来,愣是在墙上挂了一晚上。”

我老实地告诉她,“我爬出来是要去流浪。”

她说,“什么?流浪?你什么都没带。”

我说,“这不是旅游,是流浪让心灵去旅行。”

她挥手打断我,“受不了高雅的东西,别来这一套,你准备怎么弄?”

我说,“现在还不知道,只是有这个想法。”

她切了一声,说,“幼稚。”

我说,“切,肤浅。”

我并没有看到她脸上有任何怒意,她脸上挂着微笑,然而没有显得轻佻,而是带有一种青春的朝气透过微笑传递出来。她笑,眼神也随之笑。不仅给人印象良好,同时也有成熟的摄人心魄的魅力。

我觉得在这点上,她还是没有让我失望的,虽然她的品味不怎么样,也尽管她的吃相如此鬼斧神工,也尽管她的出身不是很好,但只是与一个美女共进这样的夜宵我想我还是很乐意的。

她掐灭烟,把手从桌子上拿下,放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她身体微抬起,从桌子的另一边慢慢接近我,眼神散漫并且充满**,这个动作大概持续了5秒,她将那只手从裤子的口袋里抽了出来,并且带出了空空如也的口袋,朱唇微启,“看来要麻烦你买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