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章德茂大卿使虏[1]

陈亮

不见南师久，谩说北群空[2]。当场只手，毕竟还我万夫雄。自笑堂堂汉使，得似洋洋河水，依旧只流东。且复穹庐拜，会向藁街逢[3]。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4]。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注释］

[1]南宋淳熙十二年（1185年）十二月，户部尚书章德茂（章森，字德茂）奉旨出使金国，陈亮写下这首词为之送行。

[2]语出韩愈《送温处士赴河阳军序》：“伯乐一过冀北之野，而群马遂空。”

[3]穹（qióng）庐：即北国游牧民族所居的圆形帐篷。这里代指金国。藁（gǎo）街：西汉时期国都城内的外国使臣居住区。

[4]“尧之都”三句：此三句从古到今地说明中原大地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疆土。

［点评］

当自己的朋友不愿为而不得不为地前往敌国通好请和之时，朋友该是一种什么心情，自己又是一种什么心情？当为朋友送行之时，该为朋友说些什么呢？本词以议论胜，并以一种非常得体的方式，在对祖国悠久历史的自豪之中，将自己的满腔悲愤化为一种堂堂的英雄气概；在对朋友的真正劝慰中，客观地分析了当前国家“一个半个耻臣戎”和“万里腥膻如许”的情况，从而给了朋友一个“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的鼓励性告白。这样既使朋友的屈辱使命获得了一种精神上的慰藉，也为自己找到了继续生存与奋斗的希望，表现了词人非凡的胆识与高超的艺术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