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春感

张炎

接叶巢莺，平波卷絮，断桥斜日归船。能几番游？看花又是明年。东风且伴蔷薇住，到蔷薇、春已堪怜。更凄然，万绿西泠[1]，一抹荒烟。

当年燕子知何处？但苔深韦曲[2]，草暗斜川。见说新愁，如今也到鸥边。无心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闲眠。莫开帘，怕见飞花，怕听啼鹃。

［注释］

[1]西泠：杭州地名，接近孤山名胜风景区。

[2]韦曲：古镇，因唐代时的诸韦居此而得名，即今天陕西省的西安市长安区。这里前临潏水，风景秀丽。杜甫有诗云：“韦曲花无赖，家家恼杀人。”此处代指杭州。

［点评］

与一般描写西湖诗作的轻快笔调不同，本词虽然遣词婉丽，情感强烈，但色彩暗淡，情调凄凉。纯粹是为南宋王朝所唱的一首凄婉的悲歌。

上阕开篇，即以一幅暮春的画面暗喻出一种亡国的哀伤。“能几番游”一问，语气虽淡，却透出作者内心深深的叹息。以下至“到蔷薇、春已堪怜”处，更表现出词人面对春色爱恨交加、五味俱全的复杂心理感受。过片的“当年燕子”一句与上阕的“斜日归船”一句，呼应出“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刘禹锡《乌衣巷》）的感慨与惆怅。而煞拍的“莫开帘”三句，更委婉地表现了词人不堪春色、悲从中来的凄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