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洞庭

张孝祥

洞庭青草，过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1]，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表经年[2]，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3]，稳泛沧溟空阔。尽吸西江[4]，细斟北斗[5]，万象为宾客[6]。扣舷独笑，不知今夕何夕？

［注释］

[1]玉鉴琼田：玉鉴乃玉镜，琼田乃玉田。玉鉴琼田在这里形容洞庭湖水如美玉一般光洁明净。

[2]岭：这里指五岭以外的两广一带，词人曾任广南西路经略安抚使。表：即外表。

[3]萧骚：即萧疏。

[4]西江：长江从此西来洞庭湖，故称。

[5]北斗：暗用《九歌·东君》中“援北斗兮酌桂浆”之意。

[6]万象：自然万物。

［点评］

这首词之所以著名，是因为作者通过对洞庭湖中秋佳节“素月分辉，明河共影”“妙处难与君说”景色出神入化的精彩描写，充分表现了他自己“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悠然心会”“表里俱澄澈”的内心世界；是因为作者“尽吸西江，细斟北斗”的奇思妙想、“万象为宾客”的宏大气魄和“扣舷独笑，不知今夕何夕”的哲理性思考，给读者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全词将情与景进行了妙不可言的水乳交融，给人以物我两忘的阅读愉悦，使人获得了一次纯净心灵、体验崇高的精神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