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怀

鲁逸仲

风悲画角，听单于三弄落谯门[1]。投宿骎骎征骑[2]，飞雪满孤村。酒市渐阑灯火，正敲窗乱叶舞纷纷。送数声惊雁，下离烟水，嘹唳度寒云[3]。

好在半胧溪月，到如今、无处不销魂。故国梅花归梦，愁损绿罗裙[4]。为问暗香闲艳，也相思万点付啼痕。算翠屏应是，两眉馀恨倚黄昏。

［注释］

[1]谯门：指古代城门上的瞭望楼。

[2]骎（qīn）骎：形容马跑得飞快的样子。

[3]嘹唳（liáo lì）：指雁、鹤等飞禽嘹亮的鸣叫声。

[4]五代牛希济《生查子》云：“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点评］

本词意境清远，用语婉丽，在历代抒写“旅怀”的作品中当属佼佼者。

上阕即景生情，写自己在一个特殊环境之下的特殊情感：起句“风悲画角”先入为主，既为作品内容定下一个十分悲壮的基调，也为作品人物设下一个活动的场景——一个边远的异域小城。时间已晚，雪飞孤村，使骑马投宿的作者不禁顿生“独在异乡为异客”之感。而“酒市”句以下有关的“渐阑灯火”“敲窗乱叶”“惊雁”“寒云”等意象，无不带有一种凄凉的主观情绪。自过片的“好在”句开始，作者先以“半胧溪月”代指所思念的家乡，说无论自己身处何方，都会为之而“销魂”的。“故国”句再从对方写起，具体地描写“梅花梦”中的“绿罗裙”因自己而“愁损”，感情自然更进一层。这还不够，作者继续写道：尽管有“暗香闲艳”可供“绿罗裙”观赏、消遣，但她也仍然无法不为相思而暗泣生悲。结拍以虚拟语气“算……应是”句式，推出一个想象中的特写镜头：正是在此时的黄昏时分，“她”倚门而望，脸上啼痕点点，不用说其双眼更是充满了哀怨之情——真的好可怜、好可怜啊！

本词紧扣题目《旅怀》，上阕写身边之景处处凄清，下阕写思念之人句句含情。无论何时捧读，都不免令人为之同起故国之情、美人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