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儿辈论李杜韩柳文章偶成(1 / 1)

吏部仪曹体不同[1],拾遗供奉各家风[2]。

未言看到无同处,看到同时已有功。

[注释]

[1]吏部仪曹:指韩愈与柳宗元。韩愈,字退之,官至吏部侍郎。柳宗元,字子厚,曾任礼部员外郎,故称仪曹。

[2]拾遗供奉:指杜甫与李白。杜甫,字子美,肃宗时任左拾遗。李白,字太白,曾任供奉翰林。

[点评]

在儿辈们面前,陆游既是一位慈祥可亲的父亲,又是一位学识渊博的长者,同时更是一位平易近人、谈锋甚健的良师益友。他常常很随意地和儿孙们纵谈前人创作成就和特色,其中有许多观点,都是从自身的创作甘苦中悟得的真知卓识。这对儿辈们步入文学评论的堂奥,起到了很好的导引作用。在寂寞的晚景中,与儿辈们切磋文学上的诸多问题,成了诗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儿辈们也在父亲即兴言谈中领悟到不少读书的方法和乐趣,所以常常乐此而不疲。

这首诗成于绍熙四年(1193)一个寒冷的冬夜。年近古稀的诗人与儿孙们围炉而坐,各自畅谈诵读前代文学巨擘李白、杜甫、韩愈、柳宗元四家文章后的体会,可能儿辈们多从异处着眼分谈了四家各自不同的风格特色。前二句概述的就是父亲的对儿辈们谈资的肯定,说李杜韩柳四家的确存在着体式和风格的差异,异是客观存在的。后一句则是提出更高的标准,从高屋建瓴的角度,要求儿辈们异中求同。“未言”一联是说只看到异还没有看到他们之所以成为名家的共性。如果能从相异的风格中求得共同的成功奥妙,那么识见就非同一般了,这是更深的理解与感悟。诗人总是那么循循善诱,从儿辈现有的水平出发,作一些必要的提示与点拨,为他们铺设更上一层楼的台阶,所以听了以后常常令人心悦诚服。

诗犹如讨论过程中主持人最后的总结发言,既有对各位见解的热情肯定与鼓励,又指出了进一步攀登的目标与要求。一切从实际出发,循序渐进,言之有理,行之有效,很有启发式教育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