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隘空虚[2],他山总不如[3]。
君看道旁石[4],尽是补天余[5]。
[注释]
[1]儋耳山:一名藤山,一名松林山,为儋州主山。
[2]突兀:形容山峰拔地而起的气势。隘空虚:遮蔽天空使之变狭隘。
[3]他山:《诗·小雅·鹤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4]石: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一记此诗谓:“叔党(苏轼之子苏过)云:‘石’当作‘者’,传写之误;一字不工,遂使全篇俱病。”今案,此说似过。
[5]补天:《列子·汤问》记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天。
[点评]
绍圣四年(1097)六月末到儋州作。此诗前二句赞美儋耳山高耸入云,超越众山;后二句感慨散布道旁的岩石,都是女娲氏补天时剩余下来的无用之物。显然,此诗有象征寄托,意味深长。但到底象征什么,诗人含而不发,令人费解。纪昀说:“未喻其意。”(《纪评苏诗》卷四二)老实地承认猜不透诗意。何焯说:“末二句自谓,亦兼指器之诸人也。”(冯应榴《苏文忠公诗合注》卷四一引)器之是刘安世,亦因政争被贬岭南。何焯指出后二句是喻指诗人自己和亦因党争被贬岭南的“天涯沦落人”,却也未能揭示喻意。可见,此诗象征意蕴不易认知。据我看来,此诗是前赞后叹,点睛之笔是“补天”二字。儋耳山和道旁石,都有补天之才,却被弃置不用;儋耳山孤峰挺立,高撑天空。一赞一叹,诗人被排挤打击,无法为赵宋王朝出力立功,壮志未酬,流落天涯,仍坚强不屈,保持着刚直独立的人格气节——这些复杂、丰富、深厚而又难以言传的思想感情,便已渗透在这四句诗的字里行间。意象本体的象征性、情意传达的暗示性,以及语言叙述的新奇性,使这首小诗突破了不少古典诗歌比兴寄托比较直露明确的弱点,成为一首以最简约的语言暗示出深度意蕴的象征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