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2]，乾坤日夜浮[3]。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4]，凭轩涕泗流[5]。

[注释]

[1]此诗作于大历三年（768）冬十二月。时杜甫由公安漂泊到岳阳。岳阳楼，湖南岳阳城西门楼，西临洞庭湖。

[2]吴楚：春秋二国名，地处长江中下游。坼：分开。

[3]“乾坤”句：《水经·湘水注》：“洞庭湖水，广圆五百余里，日月若出没其中。”此写湖面之广阔。

[4]戎马：指战争。时北方有抗击吐蕃的战争。

[5]凭轩：倚靠楼窗。涕泗：眼泪和鼻涕。

[点评]

诗以颔联最为警策。写洞庭湖之地势境界，沉雄阔大，气象万千，可敌范仲淹一篇《岳阳楼记》，乃千古之绝唱。腹联作情语，索寞幽渺，诗境由阔大一变而为狭小，强烈反差，情景相得而益彰，即所谓“不阔则狭处不苦，能狭则阔境愈空”（《读杜心解》）。结联大小合一，国仇家恨集于一身，化为涕泗，流入洞庭，亦善于作结者也。此前，杜甫所爱之孟夫子浩然亦有《望洞庭湖赠张丞相》诗写道：“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杜甫或即由此生发。然孟诗后半截势弱，终不如此篇结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