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当天下午,月茹在家里打了一下午的电话,从三级甲等的医院到街道的小诊所一个个的问过来,都说没有这种药,因为这种药太过于便宜,大医院根本不会进,患者来挂一次水,加上人工和针头等的,根本没有利润。最后月茹是在一个退休老院长开的私人医院里找到了这种药的,静江不同意,说这家医院从外表看上去不太正规,但是只有那里有药,且月茹在那里看过好几次,要说服务态度很好那谈不上,但起码也不是假医院,便执意叫了车把方妍送过去。
当针头刚插*(进方妍手背上的血管没五分钟,方妍就捂着心脏说:“妈,我突然觉得热乎乎的心脏好像冷了下来,舒服多了。”接着就坐在躺椅上歪着脑袋睡着了。
月茹眼眶湿湿的,方妍心跳的那么快,从发病以来到现在就没有睡着过,试问谁心跳超过120的能躺的下去?现在药一上去,心脏冷静下来,她立刻觉得浑身疲惫,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坐着就直接睡着了。
月茹坐在旁边看着,问护士小姐借来了一只手表,在挂水之后的三十分钟为方妍把了一次脉,心率一下子跌到了86,月茹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值班的医生过来询问,由于是周末,方妍又去的晚,护士要下班,方妍的药水没法滴完,护士就给调的快了些,月茹道:“心脏不好的人,不能滴太快吧?”
护士振振有词道:“可她吊不完呀,吊不完我们就不能下班,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我们是想早点来,这不是一直在找这种药嘛!”月茹解释道。
护士长乜了她一眼:“那明天来也是一样啊。”
月茹忍气吞声:“心脏病这种事能拖的吗?既然今天找到药了,谁还拖延到明天来治。”说完,就闷不吭声了。
护士长面无表情的穿好衣服直接下班,只留下一个年轻的护士和月茹掰扯,“不行的,不能给你们开这个先河,否则以后个个都不准时来挂水,我们工作还怎么做。”
月茹道:“最多也就延迟个十五分钟,至于吗?”
“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小护士高声道,“是规矩。”
声音太大,把方妍给吵醒了,方妍吃力道:“那我能挂多少挂多少行了吧?挂不完我也走人,不耽误你下班,这总归可以了吧?”
护士被说的讪讪的,甩手走了。
到了时间点,没待月茹来叫,就过来帮她把针头给拔了,把母女俩赶走,方妍直摇头叹气,问月茹:“妈,我不在国内这些年,都这个样子?难怪电视里天天都播医患关系紧张,本来病人生病就很难受了,还要受气。”
“是啊。”月茹道,“每次给你外婆开药都和打仗一样,要是住院,为了一个床位那就更别提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什么本领都使出来。我们也理解他们当医生护士的辛苦,可这世上谁不辛苦?环卫工人不辛苦?公车司机,出租车司机不辛苦?他们不止奋斗在一线,而且还生活在底层。”
方妍点头,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真是……我就记得我走之前有一年牙疼,智齿,去医院看,结果医生说我发炎给我挂头孢,一次就200多,那是10年前了吧,看的还是专家门诊那次,你记得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月茹接口道,“结果每个月都发炎,每次都让你挂水,想想这样实在不是办法,有一次没挂到专家门诊就去看了普通门诊,倒是那个医生在你的牙齿上喷了一点药,统共只要八块钱。”
方妍喘着气道,“是啊,实在是记忆深刻,这次也是,就一个心肌炎,也不算什么特别复杂的疑难杂症吧?跑了多少医院?验了多少次血?手指都快被戳烂了,才确定是心肌炎。改天等我状况好一点,还是去你说的那个医生那里看一下。”
月茹‘嗯’了一声答应:“吴医生虽然脾气高傲了一点,不过技术是很好的,要不然年纪轻轻的,能是他们的一把刀嘛?他临床经验丰富,一看你的病历就知道,不像那个内科的小医生,还开头孢给你吃,气死我了,再吃下去,心脏真的要跳出来了,这还不如不看呢。”
方妍脸色凝重道:“是,漏诊和误诊结果都很严重,但却是两码事。”
“现在看来,吴医生是正确的,你看你,才吊了半包水下去,就能开口跟我说话了,你前两天,气若游丝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吓死妈妈了。”月茹后怕道,“你爸还说不要紧不要紧!”
方妍道:“他就那个德性,昨天桂英姑姑来的时候还嘀咕呢,说她当年生心肌炎的时候,我爸让她出去跑步,说她是缺乏运动,后来医生跟她说绝对不能跑步,是要静养的。”
月茹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当天晚上回去,方妍的脸色好了很多,霭芬和静江都很高兴,几次量了心跳,都低于100,只是几天挂水之后,大约是第6天,出现了反复,月茹去问了吴医生,吴医生说没那么快的,要有耐心,静养三个月是必须的,她有工作的话就不能工作,没工作是最好的了。
方妍每天只能躺在**,本来还可以跟程睿言打电话解闷,但是眼睛也在角膜炎刚刚恢复的阶段,手机自然被爹妈收走了,她只能躺在**发呆,干脆连般若波罗蜜心经都背出来了!后来霭芬有一点上呼吸道感染,把静江找去道:“我有话和你说。”神情很是严肃。
静江道:“妈,有什么事,你说。”
霭芬沉吟了一会儿说:“你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给小妍找一个住的地方,让她和我隔离开,你要知道,她是我从小一手一脚带大的,我不是不要她在身边,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日子,我是巴不得天天都看到她,可是我病成这个样子,她又不是普通的毛病,她和我住在一起,要是再感染上就麻烦了,你说呢?我估计孩子她妈也是这么想的,她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静江道:“月茹没有嫌弃您的意思。”
霭芬点头:“我知道,她对我的心意我也不是不明白的,到了这个时候,没想到媳妇其实也比的上女儿,以前我总觉得她叫她母亲给领了岔路,对她很是防备,现在一想,这人和人的关系啊,有了误会,那绝对也不是单方面的,我对她肯定也有不周到的地方。”
“妈,您别这么说,她听见了要难受的。”静江代月茹道,“她现在也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就说前些日子吧,她家那个老不死的——!”
霭芬打住静江的话头道:“嗳,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岳母,你的长辈,你不能这样说她。”
静江撇了撇嘴,“您就是脾气好,都这样了还不让我骂两句?我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她妈也太不讲道理,太坏了,月茹服侍她多少年了?八年了吧!这八年我们夫妻就跟分居两地似的,结婚像离婚,我也没说什么,他们家的凳子椅子电灯煤气,哪样东西坏了不是我过去修?她儿子是全死光了吗?”
霭芬叹了口气:“我常告诉你们,多做点好事不碍事的,比没事到处烧香强。”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不服。”静江气道,“她还有两个儿子呢,都活的好好的,结果呢,月茹也没巴望能从老太婆手里拿到什么财产,只求她别再出幺蛾子了,她倒好,又来帮着那个逃在外面的儿子骗月茹,说是将来要把白家的房子都给她,我说行啊,这事得公证,要不然她说了不算,老太婆立马不肯了,说公证费要六千块,多贵啊!不如把六千块给她,她说了话就是算数的,可把我和月茹气死了,这不就是骗钱去贴给他们家那个诈骗犯老大嘛!”
霭芬道:“他们家老太其实也可怜,为了老大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妈,您就别为别人操心了,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静江道,“整天让我做好事,好事我们都做了,临到了,谁来为你做好事?谁肯为你说句公道话没有?”
霭芬淡淡道:“大概这就是命吧。命中有这个劫,千方百计也是躲不过的,再说我有你呢,你是我儿子,有你在,我怕什么。”
静江握着霭芬的手道:“是,我不会丢下您的。绝不!”
谈话结束后,本来想找月茹商量的,孰料还没开口,月茹就说:“我把孩子接到我家里去住吧,家里就我和我妈两个人,地方虽然小,住倒也是住的下的。你在家里要照顾妈,已经很累了,现在还要带上一个孩子,岂不是要累死?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这个身体,得了心肌炎,抵抗力全没有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要病,我怕……”
静江‘嗯’了一声道:“妈也是这个意思,说让她走的好,只是她在家住了几十年,你让她跟你去白家,她乐意吗?要知道,她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是——”
月茹知道丈夫要说什么,眉头深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