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方妍终于看到了来人,从对面走过来,惊讶于他现在长得怎么这么高,她走到他身边,竟然只到他的下巴,她贱贱的说:“你不是穿内增高了吧?”

叶声恻了她一眼:“无聊。”

方妍眉毛一抬:“行啊,现在有胆子说我无聊了,看来这几年把胆给养肥了。”

意思是他女人肯定经历了不少,要不然不会这样！

叶声装作听不懂,方妍撇撇嘴,没说话。

走到他家楼下,几个正聚在一起晒太阳的老婆子通通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方妍看,叶声有点尴尬,方妍说:“得！我知道了,经常带着姑娘们进进出出,我一来,人家就起疑心了,对吧！”

叶声道:“没办法,人活着总归要被人指指点点,不过就是换几个女朋友,不知道她们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们没有大惊小怪。换女朋友不奇怪,奇怪的是个个女朋友都带回家里来,我说……”方妍有点上火的回头看着叶声,“她们该不会是把我当成callgirl了吧?”

callgirl就是上门‘送外卖’的应&召女郎。

叶声就算听不懂外语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咄’了她一口道:“我犯得着嘛我,多少妹子跟着哥后头嚷嚷着要跟哥走啊,还需要哥去召女支?”

“这很难说。”方妍跟在叶声后头上楼,“章绪垠就常干这个事。人长得也不比你差吧?当年他要跟三班的唐莺莺分手,唐莺莺哭的那叫一个死去活来！”

叶声蹙眉:“你怎么知道?”

“我和他是兄弟啊。”方妍道,“他什么都跟我说,擦,这狗崽子每次找女人都要把细节给我描述一遍,有一次还特别得意的跟我说,那女的不收他的钱,说是他来的次数多了,真心把他当朋友,我说这还带买10送1的啊！真是快被他恶心死了,最重要的是,他女朋友跟我还是朋友你知道吗?我又不能跟毛丽珠说‘嗳你男朋友老喜欢召&鸡了’,我憋着难受啊！后来毛丽珠还怀孕过一次,我就想不通了,他是怎么做到在招(女支和女朋友之间自由切换的,他怎么下的去手啊,真是……太他妈！我都不敢和这厮吃饭了都,怕传染。”

“你猜他怎么的?他说不带你这么歧视性(工作者的,人家是弱势群体,我说我歧视的不是她们,人家靠自己能力挣钱,不偷不抢我看不起人家做什么,我看不起的是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都是衣冠禽兽啊,俗话不是说嘛,有需求才有市场啊,恶心不恶心啊,还冠冕堂皇的让我不要歧视性工作者,我差点抽死他我,害的我有心理阴影你知道吗,每次我想交男朋友的时候,我就想啊,不知道他有没有招过鸡啊……”

叶声听到最后差点笑出来,但是他看着方妍的眼神还是挺严肃的,说:“以后不要和这种人来往了,读书的时候也没发现你们特别要好啊。”

“还行吧。”方妍道,“读书时就还行,主要是土根这人有一点好,那就是他喜欢谁都不会喜欢我,天塌下来,世界上只剩下我这一个女人他都不要,这是他的真心话啊,他每次和我出去吃烤肉,他女朋友不知道多放心,可想而知他背地里说了我多少坏话,光是当着我的面,就说了我好多次,说我对金勋杰怎么怎么后妈,害的人家心碎欲绝,就差寻短见了,作为同学,他是最看不惯我的,巴拉巴拉,但是他又没人可以倾吐他的那些光荣历史,只能跟我说了,苦的我啊,我以后怎么交男朋友,我总不能盯着人家问,嗳,你召过女支没有?”

叶声终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然后故作镇定道:“那就是说你这么多年没交男朋友是吧?”

方妍梗着脖子道:“谁说的！嗳,我说你这人关注的重点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呢?”

“因为我也是男人。”叶声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我也是衣冠禽兽中的一员。”跟着好笑的看着她:“再说,你的脸都已经说明一切了,白痴。”

“你敢骂我白痴！”方妍怒视着叶声,同时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又忍不住拉住他的手,急切道,“嗳,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也是其中一员,你不会也真的去召&女支了吧?”

此时叶声正好用钥匙打开门,里面有个中年妇女就站在门口,摆弄着拖鞋,大约是听到了叶声开门的声音,出来迎客的,方妍没想到里面有人,她以为就是到叶声家里吃顿外卖,必胜客什么的,谁知道会有一个老阿姨啊,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叶声的妈妈啊,她一下子愣住了,果然,叶声道:“这我妈。”

方妍真是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哪有姑娘当着人家妈妈的面问人家儿子招过女支没有的！她快哭出来了,尴尬道:“呃….唔….阿姨好,哦,叶声妈妈好。”然后一改之前泼辣的样子,娇滴滴的换鞋进屋去了,一进去叶声的妈就盯着她瞧,瞧得方妍十分尴尬。她只得低声问叶声道:“呵呵呵呵呵呵呵卓文俊人呢?嗯?”

叶声若无其事道:“他不能来了,说是要陪女朋友。”

方妍在心里:#……#……#

跟着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叶声,一字一顿道:“那说好的李煜辉呢?”

叶声耸了耸肩:“他和我们很久不联系了,我找他来,还请不动他。”

方妍哭丧着脸:“那你跟我说他们都来,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她垂着脑袋,“你丫的陷我于不义,你学坏了——！”

叶声冲她‘纯良’一笑:“别这样嘛,黄刚还是来的,不过他晚点来,饭点才过来。”

方妍犹如五雷轰顶,那这一下午,还有三个小时,她和叶声两个人干什么呀?

她看着叶声,有想扑上去将他撕碎的冲动,这孙子,上了社会没几年,贼精贼精的！

后来他们两个一下午也没别的事,都东拉西扯的,方妍期间接过两次电话,是她家教的那个孩子,叫做lucy,中文名刘陆素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日本人呢,其实就是这孩子的爹妈一个都不肯让步,非要让孩子跟自己姓。刚开始方妍去给她当老师的时候还以为这是潮流,毕竟的确也有一部分的孩子是有这样的方式起名的,可人数不多,当时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家庭的母亲会那么强势,其实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母亲强势,一般都会遵照老规矩跟父亲姓,或者要么干脆跟母亲姓,但这个父母都不肯吃亏的情况,还比较少见。

方妍很喜欢lucy,又聪明,成绩又好,才读小学三年级,英语已经学到六年级预备班的水平了,lucy有一天偷偷告诉她:“爸爸要我在小学毕业就把四级考出来。”

方妍笑道:“不可能。你爸那是不懂,你又不是大学生,你就是想考,你也没那个资格呀。”

lucy回头去告诉她爸,那位先生找了方妍道:“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啊。”方妍直言不讳。

那位先生道:“哦,我们还真不知道,我和她妈妈都是医科大学毕业的,我们和普通大学生不一样,没经历过这个。”

方妍道:“其实lucy已经很努力了,把孩子逼得太紧不好。”说着,摸了摸lucy的脑袋,“我周末带你去打球好不好?”一边对孩子父亲道,“玩的时候不经意间跟她灌输知识,孩子反而记得更牢。”

但是方妍的好意被拒绝了,方妍想想也有道理,她鲁莽了,谁愿意把自家孩子没事交给一个一星期才来上两次课的家教老师啊?

之后她就不再提了。

但是lucy显然对读书有了一定的厌烦情绪,有一段时间,成绩怎么都上不去,还开始倒退,lucy的妈妈觉得她爸爸管的不好,要自己亲自来管,就给方妍打了电话,方妍接到也挺急的,还以为多大的事儿,特别是lucy妈妈说:“lucy都被老师留堂了,也找我过去谈话,我觉得这个周末你得好好给她补补,当然我会在家里陪着旁听的。”

方妍说好,旁听就旁听吧,她又不会做什么放水的事,结果就是那一天,方妍和lucy在小书房里上课的时候,她妈突然从后面冒出来,颇有股子指点江山的味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她们又不考?”

方妍耐心道:“现在不考,将来总要考的,等到时候再去背,不如现在就读好,这是打基础,基础好比什么都重要。”

lucy妈妈说:“我只要她成绩上去。”

lucy吓得不敢抬头,方妍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肯定被她妈收拾过了,且她妈是这个家里的主事,方妍说行,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话说完,等lucy妈妈出去,方妍不理她,继续上她的课,但是lucy似乎很害怕,她把书页翻到她妈指定的那个地方道:“老师,咱们还是讲这里吧。”

因为是夏天,方妍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些青,还以为是磕到哪里了,并没有往心上去。直到后来——方妍道:“我倒是想讲,问题是你前面不理通,这里跟你讲了都是死的,你只能死记硬背。”

lucy为难的垂头嗫嚅道:“可是我妈妈会不高兴的。”

方妍觉得不高兴就不高兴呗,有什么大不了,结果lucy又来一句:“我妈妈不高兴会打我的。”

方妍一个激灵,“不至于吧?”

lucy把袖子撩起来:“老师你看。”

方妍定睛一瞧,满手臂都是伤,她惊呼起来:“犯得着嘛,不就是从第一名滑到了第三名！”

隐约是lucy的妈妈一直没走,躲在门外偷听,方妍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便有些不高兴,阴着脸推门进来。

lucy忙把袖子拉了下来,刚好补课的时间也到了,lucy妈妈阴阳怪气的说:“上课时间可不是用来讨论其他事情的。”

方妍淡淡道:“您要是觉得我浪费时间我大可以多给您补个半小时,我还不至于贪污你十分钟的钱,但我就是有些事想跟你一个做家长的聊聊。”

lucy的妈妈一愣,她是横惯了的,别说在医院她管着几十个护士,就是在家里,当主刀医生的老公也得听自己的,唯独这个小家教,还敢指教起自己来了?

可以想见,她们的谈话必然不会太愉快,方妍对于这个母亲的小题大做非常反感,lucy又不是倒数第一名,不过就是第三名就打成这个样子,身上,背上,手臂上全都是青,背上是用不知道什么尺还是条抽出来的,手臂上是用手揪的,这哪是亲妈啊?

而且一个小学生,周一到周五上课已经很可怜,周六还要补数学,周日上午补英语,下午弹钢琴,一个才10岁的孩子,还让不让她活?

方妍只是下意识的要维护lucy,并且对这对家长的教育手法有很大的意见,她并没有觉得这事儿刺心也许可能跟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等到很多年以后她再想想,也许她之所以那么反感,多少和自己幼时被打那么手足无措有点关系吧,因为只有她理解身为一个孩子无力还击的痛苦。

那一天lucy的妈妈自然是理直气壮:“我管我自己的孩子轮到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没有指手画脚的意思。”方妍道,“我只是觉得您再这样下去快赶上虐待儿童了,您要是不想让我去举报你,最好还是收敛点。”

lucy的妈妈气的要死,方妍说完就走了,她也知道她有点冲动,以后这家人应该不会再要自己做家教了,她都知道,但她也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明明知道,却装作无动于衷。

也许自己走了,但撂下几句狠话,能吓唬那女的一阵。

她是真的喜欢lucy。

谁知道在叶声家的那一天,手机上的两个电话都是lucy偷偷打得,一直哭,说:“妈妈刚才又打了我,老师你救救我。”

方妍听的心里难受死了,又不能教唆小孩儿直接去打110,只能在电话里安慰lucy。

lucy说:“我也想和我们班主任说,但就是我们班主任每次都说我调皮,我妈才打的我,今天拿吸尘器丢我头上。”

方妍气的火冒三丈,后来还是被叶声给劝住了,lucy那头也被她妈妈没收了电话。

叶声道:“你还是换个工作吧,干嘛非得当家教?”

“那我干什么?”方妍反问,“我就只会干这个啊。”

“那你打算毕业当老师?”叶声饶有兴致的问。

方妍脸一红,似乎有点联想到他这么问的意图,答道:“没想好。”

“其实当老师挺好的,接触的人简单,我们这里特别缺英语老师。”叶声直白的说。

方妍好笑的看着他:“你连你们这里的师资力量都查好了啊?”

叶声摸了摸鼻子:“没,随便,不小心知道的,再说也能猜到啊,我们宝山区嘛,又不是静安区,卢湾区,我们远离市区,总归不如那里好。不过工资不低啊,就因为是紧缺人才,所以特别枪手,你要不考虑考虑?最主要是离家近。”

方妍吐槽:“我不觉得离家近,我从家里到你这里就够呛,我还来宝山区工作,我吃饱了撑的吧。”

“别啊。”叶声道,“这里挺好的,你看我们这里空气好,地方大,你看我家,说是两室一厅,还有一个储藏间,其实等于三室一厅啊,结婚绰绰有余,生孩子以后储藏间腾出来可以做婴儿房……”

方妍看他越说越起劲,托着腮,好笑的看他。

叶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打住,起立道:“我给你泡茶,你喝什么?”

方妍摇头:“我又不是老头儿,喝什么茶！”

“那汽水?”

“好。”

叶声赶忙开溜,他走去了厨房以后,方妍站起来靠在窗边看外面,小区楼下就有一个很大的操场和公园,公园里有老人在晨练,操场里有年轻男孩子在打球,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一面。

叶声悄无声息的回来,站在她身后道:“看什么呐?”

方妍笑道:“随便看看咯。”

叶声清了清喉咙,又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们这里地方不错吧?设施齐全吧?”

方妍笑道:“我说你才多大啊,就想着结婚了！”

“我不小了啊。”叶声郑重道,“金勋杰儿子都生出来了。”

方妍故作愤愤不平道:“就是！这厮小时候还说爱我爱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呢！结果呢！结果生孩子生的比谁都早！难道是我脱节了?好像你们一个个都在忙这件事,陶盈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相亲,还有小梦,她妈怕她嫁不出去似的,居然给她介绍了一个口吃,还有你,你急什么呀?你一个大男人,三十都一枝花呢,我一女的都不急,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呢,我毕业了也才24左右吧。”

“24左右吧……”叶声的声音高起来,“你以为24是14岁啊?24该结婚了！”

“是吗?”方妍觉得自己和他们的想法真的有很大的差异,“可我觉得24才刚毕业,人生刚起步,工作个4年,28结婚算是正常啊。再说搞不好我还有兴趣读个研究生什么的,或者出国呢！”

越说到后头,叶声的脸色越难看,都快哭了,他拉着方妍的手腕摇了摇,跟只大狗似的,讨好道:“别读了行吗?你还真打算当女博士啊?女博士没人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