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哨站往北去,道路条件就变得相当恶劣,满是烂泥的地上,布满了深深的车辙印。
加上前几天还下了一场秋雨,烂泥就变成了泥浆,越是湿滑难行。
才走了不到十几里路,拉车的牛就口喷白气,宁愿挨鞭子,也不愿意往前走了。
“这懒惰的畜生~”洛坎迪怒气冲冲地骂道。
眼看他又要挥鞭子,坐他身边的老法师梅森‘叭吱~叭吱~’抽了口烟枪,笑道:“老哥,反正我们已经安全离开了都灵城,走慢点也无所谓,就让这可怜的畜生休息一下嘛。”
洛坎迪收起鞭子,眉间却凝成了一个川字:“话是这么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心慌,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们这一行6人,包括洛坎迪在内,有两个法师,且都是高阶法师。其余四个,都是退伍的老战士,别看现在形容邋遢,当年在碧蓝要塞,可都是让夜魔胆寒的杀神。
对于他们这些经常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来说,谨慎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对于直觉这玩意,尤其是高阶法师的直觉,没人敢轻视。
第二辆车的一个老战士一猫腰,从座位底下掏出一把锋利的钢剑:“咱们现在离都灵还不算远,小心总没错的。依我看,我们得耍些小花招,以防万一了。”
众人都是点头赞同,而后立即开始行动。
他们这一行人北上,毛料不过是掩护,真正要携带的,是一批非常珍贵的术法物资,都是都灵城各个老家伙手里珍藏的宝贝,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比如芙瑞尔夫人,听说了这件事后,虽然没有亲自跟随北上,但却悄悄将一块200克重的星辰铁交给了洛坎迪。
那么这些星辰铁是干什么用的呢?
这玩意是破法神器!
战士的武器中,只要掺杂了一丝丝星辰铁,就能打造成为破法武器,星辰铁纯度越高,破法能力越强。
纯度百分百的星辰铁武器,甚至能击破超凡法术。
总之,这批术法物资的价值,无法估量,它们还代表着都灵城内主流法师界的支持。
这些法师,原本和洛坎迪一样,在石工兄弟会和光灵的争端中处于中立的态度,但随着光灵对格伦麦的控制力度的加大,甚至搞起了白色恐怖,这就让所有法师们都感到了窒息。
法师们的态度逐渐出现了倾斜,希望格伦麦能摆脱光灵的控制,获得独立。
虽然真正北上的人只有洛坎迪和他的几个老战友,但格伦麦术法界对红鹰军的态度,已经从之前的冷眼旁观,变成了正视。
只要红鹰军后续还能有卓越的表现,那么这股潜藏的暗流,就会浮出水面,汇聚入红鹰军,飞速壮大他们的力量。
一群老家伙们,从牛车底板的暗格里拿出背包和提箱,将东西都带在了身上,至于这三辆牛车,也不是单纯的抛弃,它们也属于计划的一部分。
洛坎迪走到牛旁边,看着大大的牛眼睛,低声道:“牛儿~牛儿~一直沿着道路走,在第一个岔路口的地方,往左边去,一路都选择左边的岔路。”
说完,这牛眼神迷茫,口中发出‘哞’地一声响,迈开脚步就往前走去,浑然不顾之前的疲惫。
对之后的两头牛,洛坎迪依法炮制。
等三辆牛车再次启动后,六个老头却往道路左边的荒原赶去,其中2个老者拿着盾牌走在前面,洛坎迪其次,后面又跟着一个高阶法师,最后又是两个战士拿着剑垫后。
正是当年在碧蓝要塞中惯常使用的侦察阵型。
从这条道路往北,遇到岔路就一路往左去,翻阅红龙岭,穿过苍青平原,再通过萤火森林,就是巴沙尔城,总共大约1000多公里。
若是年轻时候,这点路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和野外旅游一样的轻松,但到了60出头的暮年,却是一段相当艰巨的旅程。
这一路上,每一分法力,每一丝力量,甚至每一份精力,都要节省着使用,以免在半途中精力不济,又或者生了病,那基本就是半条腿踏进坟墓了。
走了一会儿,洛坎迪就有些扛不住,对前面开路的老战士道:“弗洛尔,别这么赶,省着点力气,现在不比当年啦~呼~呼~”
盾战士弗洛尔回头看了眼洛坎迪,讥笑道:“老哥,你这也太虚啦~这些年去妓院消遣的很频繁吧,哈哈。”
虽然这么说,但他自己其实也快要开始大喘气了,额头上已经浸出了汗。要换当年,他这会儿才刚热身呢。
接下来,老战士们的脚步都放慢了不少。
当然,就算他们老了,身体素质比起一般人还是要强上许多的,等到下午五点,天色擦黑的时候,这群白发苍苍的老伙计们,硬是往北边赶了60多里路,到了红龙岭西侧的密林深处。
眼看天色飞快地变暗,一群老伙计便在树林里找了一处避风的凹陷处,有的捡柴升火,有的处理路上随手打来的胖兔子,还有的则用现成的枯叶和树枝,快速搭建起简易的保暖帐篷。
一通忙碌后,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一群老伙计已经窝在暖洋洋的帐篷里,一边吃着烤兔肉,一边缅怀当年的战场时光了。
“哎~一转眼,我竟然就这么老了。”战士弗洛尔叹口气,不得不将兔子骨头吐在地上,想当年,他吃肉可从来没吐过骨头。
“是啊,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你看,我的牙都掉了3颗了。”另一个战士满脸苦笑。
“哎~弗洛尔,你当年那相好的,怎么就分啦?”洛坎迪嚼着兔肉问。
弗洛尔狠狠啃了口兔肉:“嫌我长得吓人呗。”
他脸上有一条又长又深的伤疤,从左边眉骨,一路延伸到右下的嘴角,几乎将脸分成两半,加上他凶悍的气质,眼睛一瞪,就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似的,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
另一个高阶法师叫梅森,他笑道:“洛坎迪,你的相好,又是怎么没掉的?”
洛坎迪撕了口兔肉,嘿笑道:“梅森你个娘炮,你想知道啊?”
“对啊,我们都想知道,你就说说呗。”其他战士纷纷附和。
洛坎迪却不上当:“你先说你自己,我再说。”
法师梅森尴尬一笑:“我这人怕女人,见到女人说不出话,哪有什么相好,一辈子都单着呢。”
他这辈子基本全扑在法术上,偶尔看到一个顺眼的,人家都嫌他呆头呆脑的。
战士弗洛尔立即指着他哈哈大笑:“梅森,你别告诉我们,你还是个雏吧?”
梅森手一挥,扔过去一块骨头:“我去你的。老子没相好,不会去妓院花钱啊?”
说完,他看向洛坎迪:“我说了,现在轮到你了。”
洛坎迪耸了耸肩:“我看过了,你今晚就是特意来揭我伤疤的?”
“说说嘛~说说嘛~”梅森嘿嘿笑着。
其他战士也都笑嘻嘻地看着洛坎迪,脸上带着一丝好奇。
洛坎迪叹了口气:“我嘛,年轻时是个人见人爱的帅哥.......”
众人顿时一阵起哄。
“还要不要我说了?”洛坎迪佯装发怒。
梅森立即道:“大家都别说话,认真听。”
洛坎迪便继续道:“那时候,我相好还挺多,前后有3个。第一个相好.......上战场前,信誓旦旦地说要等我回来,结果没等到我从战场上回来就嫁人啦。老子兴冲冲去他家提亲,迎接我的是她的两个儿子,真特娘扫兴。”
“扫兴~真扫兴!”梅森连连点头。
另一个战士摸出一个酒瓶递给洛坎迪:“来,喝一口缓缓心情。”
洛坎迪接过酒瓶抿了口,继续道:“第二个嘛,你们应该都知道,是战场上那个女医师,被夜魔一刀劈成了两半。有天晚上我不是喊大家一起违规喝酒嘛,就是为了她。”
梅森嘿笑道:“我说呢,喝酒就喝酒,怎么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原来是相好死了。”
战士弗洛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叹口气:“哎,死得真惨。”
洛坎迪再抿了口酒,将酒瓶递了回去:“第三个嘛........第三个嘛.......啧~啧~不大好说。”
他越是这般表现,众人越是好奇。
梅森怂恿道:“老哥啊,我们几个都豁出命跟你干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坦诚的?这么点小秘密,你难道准备带进棺材啊?”
洛坎迪一想也对,到他这个年纪,心里藏着秘密也憋得慌,便嘿嘿一笑:“这第三个相好,其实是我嫂子。这事,我对不起我大哥!”
战士弗洛尔拍腿大笑起来:“哈哈~那莉莉,不会是你亲生女儿吧?”
他只是开玩笑,没想,洛坎迪却认真点头:“难说。”
“啧~~洛坎迪,我今天才发现,你这家伙是真的不要脸,连亲哥的老婆都偷!”梅森法师咧着嘴笑。
“哎呀,主要是我嫂子对我很好,人又漂亮,我一下没忍住,我总共也就偷了......不说这个了,我大哥大嫂都已经走了快10年了,来来来,咱们干一杯。”
一群老伙计,就在这人际罕至的山林里,胡天海地地侃起来。
说着说着,洛坎迪忽然动作一顿,迅速抬手止住众人说话,他侧耳倾听,体内法力也微微鼓**着,脸上写满了警惕。
数秒后,他迅速站起身,背上背包,左手提上提箱,右手拿起法杖:“我沿途设下的警戒阵被人踩了!咱们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