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这是你的世界……
更是我的!
这是你的故土,更是我的家国!
曾经的我们,被迫离开了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而如今,我们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这里,回到这份故土之上。
不为别的,只为心中那份责任,只为心中那份忠诚。
用鲜血倾撒荣耀,用白骨铸造高墙。
用我们不屈的意志,收复故土!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为自己……
为家国!!!
为此,我们,决不妥协!
吐斯汗国,西华州。
待一阵吵闹逐渐消散,待原本喧嚣的朝堂变得安静,堂内所站着的文武百官们,皆在等待着一道指令,皆在等待着一道声音。
而当那下令之人刚讲心中所想给讲出来的时候,整个吐斯汗国的皇庭是顿时陷入了又一阵的哗然之中!
而能让这上百位朝廷大员于瞬间神色大变的事,当下就只余一件了。
夺回失地,夺回仓州,夺回被龙寰人抢走的土地。
“可汗,此事当真使不得啊!”
情急之余,一名看上去竟有些年迈的长者,是不顾一旁人的劝阻,就这般傲然地从百官之中出列,当着这位年轻的吐斯可汗的面,直言不讳。
“使不得?老大人,这为何使不得?仓州本就是我汗国之故土所在,如今我欲意收复故土,这有何使不得?”
尽管从自己的表情上就能够看得出来,方才这位直言不讳的老大人彼时所说的话,是让这位年轻的吐斯可汗十分不爽,可是这位可汗倒还算是有些涵养,他并未直接开口训斥,也没有出言制止,更没有因心中的气而发难于眼前的老人家,他只是让自己的眉头瞬间的紧蹙,随之又快速的舒展,所说出的言语,也都显得是那般的得体与平缓,以至于这满堂的文武,是无法从他方才所说出的这句话里,是找到任何的毛病出来。
或许,正是因为这位年轻可汗的谨慎心性,这才能让她是从诸多兄弟姐妹之中脱颖而出的原因吧。
可以说她的话音虽然稚嫩,可这话里的意思,却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和蔼了。
头顶金冠,凤凰环绕,一双英目,环视宇内!
这便是如今统治着整个吐斯汗国的女人,这便是当下吐斯汗国唯一的可汗,亦是整个汗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可汗。
“可汗啊,苍天在上,现如今的我们,已远远不是龙寰人的对手了啊,纵观整个天下时局,光龙寰一国,就已占据了十一州之地,而我汗国所占之地,如今只余三州,无论怎么看,这三州对上这十一州,都不是其对手啊,再说,光是龙寰这十一州之地,每年就能给陆家朝廷输送多少新兵?每年能给龙寰缴纳多少税银?每年能给他们上交多少战备存粮?光是这些,就远不是如今的我们能够比拟得了的啊,这打仗,其实就是在打钱,就是在打双方手里所拥有的物资,而如今的时局,无论怎么去看,我们吐斯汗国都是处在极为劣势的地步,所以老臣今日才斗胆进谏,还望可汗您能三思而行啊,切莫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撕毁了两国好不容易才修好的和平啊!”
单就从这一句话便能看出,这位老臣,当真是吐斯汗国的大忠臣,因为他甚至不惧自己的生死,不惧自己此时所说出的话是否会激怒可汗,可以说对于他来讲,他整个人的心中,就只心系汗国百姓,只心系汗国好不容易才换回的和平时局。
当然了,若是心中对于家国的忠诚之心变成了愚忠,那么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但是老大人,您有没有想过,那仓州本就是我汗国之地?那仓州的百姓,本就是我汗国之民?当年若不是先皇大意,进而导致让我们丢了仓州,试问一下,如今的陆家贼子,能有今天的这个帝国之局吗?怕不是早在那场赤精海潮的危机之中,就被那些个从深海里爬出来的怪物们给灭国了吧!”
原来,龙寰所经受的那场海潮,早已传到了这里。
“当年,若不是先皇忙着率军抵御北方永夜林的侵犯,我们还能给陆家贼子机会不成?我们怕不是早就出兵仓州了,趁着那股海潮席卷龙寰之际,伺机夺回我们的故土,可是,就因为我们错失了时机,这一等,就足足让我们等了这么多年,老大人,您知不知道,仓州,就如同扎在本汗心中的一根刺,是无时无刻的不在刺痛着本汗,在提醒着本汗,那过去的屈辱,以及不堪的记忆。”
原来,当龙寰举国被赤精海潮所席卷的时候,吐斯汗国这边也在拼死抵御着另一场风波,那场由永夜林单方面发起的一次兽潮。
原来,这才是当年吐斯汗国没有借着赤精海潮去攻打龙寰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但是可汗,虽说如今的仓州已没有秦罡的镇西军在为之把守,可是这并不代表着眼下那仓州就无人驻扎,相反地,那陆锋早在十年前,在镇西侯府还未出事之前,就早已在暗中将整个铁枪军的部署是做出了相对的调整,而与之换来的新编制,其在战力和军备上,是要更优于秦罡手头上的铁枪军的,如今,这样编制的新军,更是牢牢地占据着仓州二十七关要隘,试问一下,若是我们要一昧的与之开战,那么我们首要去面对的,便是这镇守在二十七关隘上的龙寰镇西军,再加上与之相邻的城郭中的城防部署,可以说单就在仓州一地,龙寰所坐拥的兵力,恐怕就已超三十万之数,可汗啊,那可是三十余万的敌人啊,不是三人,更不是三十人,那乃是整整三十余万之数啊,可是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自己呢?所以说可汗啊,这仗,当真是打不得啊!”
老忠臣依旧拼命反驳。
“那又如何?仓州之大,左右横向近乎万里,别说是二十七关了,就是二百七十关,其关跟关之间所需的行程,也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抵达的,所以老大人您口中所说的这数,都不足为虑,而且我坚信,这一仗,我们一定会胜,因为如今的这支镇西军,其实力恐远不及当年秦罡所统领的那支,也正因为如此,正因为镇西侯府的没落,这才是给了我们一个这般完美的机会,若是我们不能抓住这次的机遇,那才是最大的遗憾啊!”
而女可汗的意思,亦是极为明显。
“可是……”
就在老大人欲要开口辩解的时候,他的话硬生生地被女可汗给打断了。
“老大人,人活着,哪有那么多的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后怕,这一仗,是龙寰欠我们的,也该到他们需要为之偿还的时候了,您要知道,如今锦州、尤东二地频频爆发水患,这样的水患已经是让龙寰朝廷为之头疼不已了,再加上前些时候在青州和仓州二地爆发的那两场超自然事件,更是让龙寰如今的政局变得是极为不安定,而这正是老天爷所给我们的信号,是老天爷所赐给我们复兴的机会啊,若我们还是在此怕来怕去的,我们就真的没机会再收复仓州了啊,老大人呐,您当真愿意让咱们的后人去戳咱们的脊梁骨,然后一代又一代的去骂着咱们吗?”
很明显,女可汗还是想尽量的去作这位老忠臣的思想工作的。
“哎,这是两国之间沉淀已久的矛盾和仇恨,若是一昧的开战,最终受苦的,依旧还会是那些世代都生活在仓州的百姓啊,究竟何时才能摒弃彼此的仇恨,究竟这战事,何时才算是个头啊,可汗啊可汗……”
只不过,老忠臣还想再与之挣扎一二。
“老大人,这场仇恨,是陆家贼子率先挑起来的,不是我们,我们之所以要为之一战,就是因为,我们曾经失去的东西,我们一定要亲手去拿回来,当年我们怎么失去,如今我们就怎么夺回,而我们如今所夺回的,已不仅仅只是那小小的仓州一地了,如今的我们所需要夺回来的,还有我们那遗失已久的勇气,和自尊,老大人,我相信,我们吐斯汗国的将士们,没有懦夫,这群勇敢的人们心中所想的,也只不过是想通过这场战事,去将他们失去的荣耀给拿回来罢了,所以,还请给这群战士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吧,也请给咱们吐斯汗国一次复兴的机会吧,时不我待啊!”
看着身下那佝偻着腰身的老忠臣,女可汗意味深长地说着。
“微臣,老了……老了呐……”
待良久之后,老忠臣这才一声长叹。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这是你龙寰所拥有的世界,更是我吐斯汗国所拥有的世界!这是你龙寰人所生活的故土,更是我吐斯人所生活的家国!曾经的我们,被迫离开了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而如今,我们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这里,回到这份故土之上。不为别的,只为心中那份责任,只为心中那份忠诚。用鲜血倾撒荣耀,用白骨铸造高墙。用我们不屈的意志,收复故土!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为自己,为家国!为此,我们,决不妥协!夏志杰,上前听令!”
待百官再无异议,女可汗这才一声令下!
而后,便能看到,那位被龙寰人成为苍漠之鹰的男人,赫然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