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被命运所诅咒,既已被生者所舍弃,那生而为人的我们就更加应该报以勇气和决心,势要与这个不公的命运抗争到底,势要将这个浑噩的世界还以清平。
要记住,掌控命运的,永远都不是所谓的苍天,永远都不是所谓的时局,真正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永远都只有自己而已。
所以,此时,俞江所给出地回答,便没有那般花里胡哨的虚假,便没有那般杂七杂八的废话,有的只是心里那句想说的话,有的只是脑中那段想要倾诉的段落罢了。
就这样,在俞江说完之后,李耳随之是愣了一下,之后便是久久看着他,看着他那坚定不移的眼神,感受他那绝不儿戏的态度。
良久之后,李耳这才是缓缓地从自己的内衣兜内是掏出来了一个物件,然后当着俞江的面,是缓慢的将其递送到了俞江的面前。
手中所托之物,竟是一块小小的玉牌,仔细看去,竟是当时赵璇委托俞北塘要带给曾浩轩的信物。
“你母亲的房子,我一直都没有让人进去过,我想,你在离开之前,应该去一趟才好。”
将手中的这块小玉牌是放在俞江的手中,李耳继续说道:
“俞江我希望你能记住,八界门还没有亡,卫道者亦没有亡,所以今后无论你要做什么,我李耳都会无条件的去帮你,因为这是我李耳欠你的。”
李耳说罢,便只将俞江一人留在屋内,而自己则是缓缓地站起身来,是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其实作为李耳来讲,他还有很多的事儿要去讲给俞江听,还有很多的秘密要去告诉俞江,可是眼下的时间已不允许他这么做了,因为算一算俩人彼时相互交谈过的时间,少说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而就这大半个时辰,便足以让苏庆广是冲到天机谷内了。
而此时的李耳坚信,若是自己不给苏庆广一个合理地解释,相信苏庆广一定不会对此善罢甘休的,毕竟从自己所获得的传承之中他也片面地了解到,赵璇对于苏庆广的重要性,那是多么的重要。
所以李耳还是选择先行离开,毕竟他已经给俞江说了不少的事了,相信以俞江的智慧,也需要时间去将其好好吸收掉,否则他今日所做的努力和说服,不就真成无用功了。
这显然不是李耳所要见到的,正所谓欲速则不达,相信以他的智慧,他一定是深知这个道理的,所以他选择留给俞江去消化知识的时间,而让自己去解决苏庆广这个变数。
李耳离开了,就这样拖着孱弱的身子,是逐渐地消失在了俞江的眼中,而当李耳这才刚一走,**的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方才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于悲愤之中失声痛哭。
用力地握紧手中的这块小小玉牌,俞江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泣,死咬着牙关,好让自己能够在沉默之中独享这份悲伤,好让自己此时的软弱不被他人发现,好让自己这会儿的痛苦不发出声来,可是他能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去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去控制住自己的声带,可是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想,无法控制住自己心底的这份煎熬,即便紧闭着双眼,可是那些晶莹的泪珠,依旧是一颗接着一颗的是顺着他的下巴滑落**。
毕竟这会儿的俞江还只是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即便他的心智再是成熟,可是在面对失去双亲的痛楚面前,他还是脆弱到不堪一击。
可是人活着,就应该不断地成长,就应该不断地让自己趋于成熟,就应该在不断地磨炼中成就自我,这是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的事,是每个人都必须要面对的坎,只要生而为人,那么谁都避不开这种事的,只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时间早晚的区别罢了。
但是对于俞江来讲,他所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是赵璇和俞北塘二人,他失去的,乃是自己的未来,是自己本以规划好的以后,是自己毕生所有的喜好和习惯,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从此刻开始,他的未来便已经不再由他说了算了,他彻底的失去了自己的梦想,失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愿望。
从今以后,在俞江的心中,只余下两个目标,一个是接过赵璇的衣钵,成为守护残破天下的卫道者,一个是杀了李耳,已报自己心中之仇。
至此,无它!
五日后……
天机崖边……
“苏叔叔……我意已决……您……不用再劝我了……”
轻抚了一下自己肩头的这件狐皮大袄,俞江的声音空洞的令人心痛。
“哎,我真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该安慰你,不过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就不做那无用之功了,你还有哪些事是需要叔叔帮你的,你就说出来吧。”
面对此般状态下的俞江,苏庆广当真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因为他只等,无论此时他说什么,做什么,相信俞江也都听不进心里去,毕竟赵璇和俞北塘的死,当真是带给这个孩子最致命地打击,若不是因为俞江这个孩子心性足够坚强,相信单就这一件事,就足以彻底击垮俞江的内心世界,是让俞江这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痛苦和悔恨当中,无法自拔,无法自省,无法自知,无法自救。
“我想,应该已经没了吧,苏叔叔,一周后我便会离开天机谷,我希望你不要派人来寻我,如果我真如李耳所讲的那般是被命运所眷顾的人,那么我相信,我一定会活得比现在要好,如果我并不是那位被命运所眷顾的人,那么你前来寻我的这般行为又会变得彻底没了意义,所以苏叔叔,让我离开这里,放过我吧!”
俞江依旧没有回头,他依旧是看着身下那正在重建的天机谷,看着脚下那些忙忙碌碌的士兵们,借由清风,淡淡倾诉。
“可你还只是个孩子,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
面对俞江的请求,苏庆广是想都不想的就开口拒绝了。
“孩子?谁还不是由一个孩子成长起来的,在这个世界上,最缺的是人,而最不缺的,恰巧还是人,所以苏叔叔,试问在这个天下里,有多少孩子,有多少孩子会面临着和我此时一般的困境,而您又有多大的本事,去拯救这些孩子呢?我的未来是未来,难道这些孩子们的未来,就不配称其为未来吗?苏叔叔,如果您真的爱我的母亲,如果您真的心系这个世界,那么您就更应该明白,让我离开,才是最正确的事,才是唯一能够将这个世界从崩坏的边缘拉回正轨的办法,而且我的离去,不是永远的,迟早有一天,我会带着我的愤怒重回这里,毕竟逝母之仇,不共戴天,杀父之仇,决不能忘。”
说到此处,俞江这才是缓缓地转过身子,好让自己可以当着苏庆广的面,是将自己心中的那股气势给表现出来。
而苏庆广亦是在俞江方一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就发现了那股藏于他眼底的复仇之火。
“我可以不去寻找人,我也可以不去左右你,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是苏庆广是你目前唯一的监护人,所以在你还未成年之前,保护你是我的义务,更是我的责任,这份责任和担子,你摆脱不了,我同样也摆脱不了,这是我们俩人之间的羁绊,谁都没有办法去改变,不过既然此时的你态度如此坚决,那么我也会遵从你的意志和想法,如今你也快十四岁了,我想有些道理你也应该能听得懂,所以你想让我放手,可以,告诉我你心中的计划,告诉我你脑里的安排,妥当了,我就放了你,让你自由翱翔,若是不妥当,我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会带你回到河下,最少保证你在安国侯府之中待到成年为止,俞江,这是我苏庆广的底线,我希望你能明白。”
快速的半蹲在俞江的面前,然后好让自己的目光可以直视着对方,苏庆广此时的口吻,异常坚决。
“苏叔叔,我很抱歉,此时的我还不能告诉你我的想法,不过我相信,一周之后,你便不会再这般劝我了,等我一周,给我一周,我给你答案,你想要的那份答案!”
俞江说罢,便极为小心地从自己的怀中,是双手捧出了一个黑黝黝的青铜疙瘩,这个疙瘩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扬,说它是个正方体吧,可是在它的表面,是浮现着无数个大大小小规则不一样的隆起疙瘩,可若是要将它说成是一个球体吧,可是它却当真是存在着数个夹角。
而更为奇特的是,若是观察的仔细的话,便能发现,俞江手中的这个黑黝黝的疙瘩,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物件,从它的材质上来看,是能猜出它的原身肯定是一种不为人知的金属,只不过它究竟是由什么样的金属打造而出的,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猜不出来,而唯一能知道的事,苏庆广能时不时地看到数根并不怎么明显银线,是快速的穿梭于这块黑黝黝的疙瘩表面,瞬间的浮现,又于瞬间的消散,当真神奇。
总之就是一句话,俞江此时所捧在手心之中的这个物件,当真给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这是?”
看着俞江那坚定是眼神,又瞅着他手心中的这个物件,苏庆广不免的流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眼神。
“母盒,万机神宫的母盒!”
而当俞江在轻声的唤出它的名字的时候,他眼底的光,愈发强盛起来。
“母盒!!!”
可是同样的话落在苏庆广的口中,却是那般的震惊。
竟然是母盒,是这个传说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