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冷到令人感觉麻木,冷到让人充满绝望。
冷到就连脊髓都会感到一阵阵的刺痛,冷到就连血液都会在这瞬间被冰封禁锢。
这种冷直击人的灵魂深处,然后将一切的认知都给冻住,将一切的思想都给凝结。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这里为何会这般的寒冷……
好想睁开双眼……
好想看清这个世界……
我好想……
我好想……
耳边不再会传来任何的声音,只能听到虚无的死寂。
人就好似浮在水中,可指尖所传回的触觉却又是这般的干燥,并没有丝毫的湿润感觉。
冥冥之中,刘熠被这忽如其来的刺骨寒意所惊醒,不免的打了一个激灵。
虽说此时的他感觉到自己方才是的的确确的打了一个激灵,可是实际上他却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不曾有过丝毫的动作,甚至不曾有过丝毫的呼吸。
此刻的他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态,让自己孤独的悬浮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让自己独自沉浸在这无尽的虚无之内。
沉重的眼皮此刻就好似那陈旧的大门般,是死死的闭合着,任凭刘熠如何地想去尝试,如何卖力地想要睁开自己的双眼,但是此时双眼所能给予他的,只余下那一次次地失败,只余下那一遍遍的尝试。
不管刘熠怎么去努力,他就是没有丝毫的办法去令自己睁开眼睛,去让他看清眼前的这片黑暗。
他的眼皮就好似一道无法逾越的结界,就这般无情的将他与整个世界分割开来,任凭他如何的痛苦也无济于事。
我是谁……
我在那里……
我究竟怎么了……
黑暗之中,刘熠就仿佛那大海之中的一叶浮萍,任凭着自己漂浮在此,任凭此时的自己神魂脱离,然后让自己距离这个他本应十分熟悉的世界是越来越远。
看似飘忽不定,看似无力阻拦。
忽然,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刘熠听到了一丝异响,那貌似是水滴砸在水面所泛起的涟漪之音,滴答滴答的,断断续续的,却又连绵不绝的,就这般一点一点地凭空出现,然后开始在这无尽的混沌之内循环作响。
身处黑暗的刘熠曾无数次地想要去试图探寻这股声音的源头,可是此刻的他却连他的双眼都无法睁开,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去控制,哪怕他在努力,换回来的却只有失败,那种令人绝望的无力感,迫使着他一次次地想要放弃掉那充斥在脑海之中的疯狂想法。
但是刘熠的命运就好似一个天大的玩笑,除了可以肆意的嘲弄于他之外,一无是处。
无数次的失败令刘熠心灰意冷,无数次的尝试令他信心丧失,每当他为此心落谷底的时候,却会一次又一次地被那股水滴所击中在自己的额头。
一滴……
又一滴……
终于,当这一滴七彩绚烂的水滴滴入刘熠的额头,然后顺着他的血管开始游曳全身的时候,一丝清凉之意霎时间传遍了他得全身,而在他的脚下,原本那充斥着无尽黑暗的世界,竟然突生变化,自他的脚下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亮点,而又在一下个瞬间,这个白色的亮点便以一种极为疯狂的速度,开始快速的蚕食着他此时所身处着的这个黑暗世界。
终于刘熠感受到了一丝的力气在自己的体内不停流窜,终于当他再次鼓起被自己所遗失掉的勇气,试图再一次的尝试着睁开双眼看清这里的时候,那双沉重的眼皮,终于被抬起了一丝的缝隙。
眼前除了黑与白的交织,便什么都没有。
低下头来,伸出双手,这才看清了方才滴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水滴究竟是些什么。
血……
为什么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看着自己眼下的这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刘熠竟有些迟疑了,他开始怀疑起眼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是否真实,开始怀疑其当下自己所感受到的这一切是否真实,因为此时的他,记忆依旧还停留在秦煜无力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停留在蓉月无助的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停留在尉迟琉璃忽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的那一刻,他丝毫就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般令此时的他感到极为不舒服的地方,而为何他的双手又会在这般诡异的地方里沾满鲜血,他更是不清楚。
但是他清楚一点,那就是眼下的这里,一定不是真实的现实。
而就在刘熠发愣般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的时候,一滴血却顺着他的指尖,看似无意的滴落在这一切皆已被蚕食的仅余白色的新世界之中。
当指尖的鲜血滴落在刘熠的脚下,顿时间将他脚下的空间泛出阵阵的涟漪。
一切都是这般的悄无声息,一切却又是这般的非比寻常,就这样随着这滴鲜血隐没在了他的脚下之后,随着那层层的涟漪泛满整个世界的时候,从刘熠脚下所踩着的地方开始,无数的黑色藤蔓突然从他脚下的位置疯狂涌现,然后快速地在他的身边形成荆棘。
当这些莫名出现的藤蔓开始快速的生长,当这些巨大的藤蔓开始与这个世界相连的时候,无数的哀嚎同样在这一瞬间,在这原本充满了死寂的世界里突然响起。
好吵啊……
好吵啊……
一时间,那一声声听起来极为凄惨的哀嚎声,是肆意的充斥着这原本无声的世界中,顿时便显得眼前的这个世界充满苦难和折磨。
在这一阵阵听起来是极为尖锐的哀嚎声中,刘熠逐渐地开始失去理智,开始失去毅力,他开始蜷缩的蹲在地上,他面色出现痛苦,他也不管那双被鲜血所染红的双手,就这般的双手抱头的蹲在那里,让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好似一名还未长大的孩子。
随着鲜血滴入脚下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眼前的藤蔓生长的越来越密,随着四周的哀嚎声越来越吵,刘熠即将要被眼前的这些异象所逼疯。
或许,这便是死亡吧。
极为痛苦的保住脑袋,然后看似极为用力地无声呐喊。
可整个空间里,却只能看到刘熠一个人蹲在那里,看到他摆出呐喊的模样,却没有办法听到那本应被他吼出嗓门的最终抵抗。
除了不停地颤抖,就只余下那满眼的惊恐。
而就在刘熠因为濒临崩溃的边缘,在他压根就无法承受当下的折磨而近乎疯狂的时候,一双看似极为干净的脚,却又凭空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