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任性邪医 元柔 3630 字 2个月前

唐高宗显庆三年。

馒小知看著马车外流逝的景色,心里泛起惆悵。才多久?离开不到半天的时间而已,她居然就开始想念成都的一切了。

「小不点,妳摆这什么脸色?」马车内另一个人挑眉问道。

她回头看向冰若旭。眼前这个男子,他有一张可以说是十分桃花的俊逸脸庞,斜飞的剑眉下镶嵌著一双凤眼,睫羽又捲又长,搭上那双眼,简直是无时无刻都在勾引人一样,直挺的鼻梁下有张薄又好看的唇,嘴角噙著抹带邪气的笑,整个人看上去,除了邪还是只有邪这个字能形容。

孤男寡女的本来不应该同车而行,原本冰若旭是要骑马的,但临上马前,不巧让他看到馒小知如释重负的解脱表情,觉得很刺眼,当下使起性子,硬是要跟她一起坐马车,不然就不肯走。

当时僵持了好一会儿,馒小知不忍姐姐一脸为难的样子,忍著气,主动开口说没有关系。幸好这马车空间颇大,多了一个人也不会觉得挤,只是一想到日夜都得看到他那张脸,她心里就觉得压力颇大。

冰若旭跟姐姐不对盘,对她当然也不会好到哪去。

说起来,两人不对盘也是因她而起,从出生她就带有心疾,家里的人为了她的病寻遍名医、散尽家财,最后是靠著裙带关系,找到这位江湖人称邪玉神医的冰若旭。

姐姐的丈夫—楚和谦,正好是他的表哥,但是,就算有这层关系在,冰若旭还是不想接手她这个麻烦,所以姐姐用了点小计谋,让他跟她打赌,若是赢了,冰若旭就要负责医好她的病。

由现在她跟他两人一同处在马车里的情况,不用想也知道,当然是姐姐赢了那场赌局。

「你管我……」虽然冰若旭长得好看,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她实在很难对这个邪玉神医有好感,不光是因为他讨人厌的个性,更因为他对自己姐姐无礼至极的态度。

扬眉,他一手突然抓住眼前尖削的下頷,不顾她的反抗,硬是抬起她的小脸。

「小不点,妳最好搞清楚一点,妳上了马车,就是我的人了,以后最好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馒小知气愤地瞪他,「什么你的人?你不要乱说话啦!」

下巴被捏得有点疼,她胸口顿生一股怒气,而后胸口一痛—

「唔……」捂著胸口,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冰若旭眉一拧,鬆开了手,反手从怀里掏出一罐药瓶,取出一颗药打开她的嘴塞进去,再伸手把脉。

药入了喉,遇水则溶,没一会工夫药效发挥了,她胸口的剧痛也缓和下来,有些无力的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喘息,嘴里满满都是一种苦到可怕的药味。

冰若旭微讶地看著她。没想到小不点病得这么严重,先前几次见面,他仅是凭她的气色去判断病状,这还是第一次为她把脉,小不点从出生就带著心疾,加上后天并没有好好调养,身子损伤衰败,若是没他帮忙医病,再撑也撑不了半年。

这么病弱的身子,难得她还能不吭一声,他对她真有点另眼相看。

等到气力恢復之后,馒小知又坐回去先前的位子,看著窗外,「我的病……很难治吗?」她小小声的问著。

这样生病的日子,她过得已经太久,年復一年的,从本来的痛苦而后变成了麻木,然后再转变为绝望,没有寻短,是凭著一丝丝的希望想活下去,这种日子,她过得有点怕了。

若是没有好转的希望,她寧可回到家里,想要用剩下的时间好好陪家里的人。

冰若旭看见她眼底浮起的苦涩,心一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伸向前揉揉她的头了,等他回过神,忍不住看著自己的手。

馒小知也让他吓了一跳,错愕地看著他。方才那么温柔的举动,是这讨厌鬼做出来的吗?

她那样子,让冰若旭心底生起股怒气,微微一笑,更用力的揉著她的头,「小不点,想死还得看阎王收不收人呢!」

头被揉来揉去,馒小知整张脸都皱起来,拍开他的手,「会痛!」才想他怎么那么好而已,马上又流露出本性,果然是讨厌鬼!

得意的抿唇笑开,他慵懒地躺在马车里,「小不点,妳今年是几岁了?怎么像个发育不良的小豆苗一样?」他上下打量窗旁的馒小知,除了一张清秀的小脸尚能见人之外,那前胸跟后背都分不出的身材,看了真是伤眼啊。

双颊微微发红,她不理他,专注地看著窗外,「我们现在要去哪?」满脑子坏东西的家伙!真搞不懂温文儒雅的姐夫怎么会有这种……坏到骨子里的表弟!

「我家。妳还没说妳几岁。」她越这个样子,他越想逗,看她想发怒又不敢发怒的样子,真好玩。

「你家在哪?」别理他,馒小知,他就是想惹妳生气,别理他、别理他。

「长安。妳到底几岁?」再生气啊,越生气他越高兴。

馒小知深吸口气,「十六岁啦!十六、十六、十六!」气极了,张嘴靠到他耳边大叫,不过叫完之后,脸色马上又白了,一手捂著胸。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用小指挖挖耳朵,「听到了,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这么爱生气,小不点,这样不太好喔。」

怒瞪那张桃花十足又欠打的脸,馒小知气得只差头顶没冒烟了,眼一翻,昏了过去。

冰若旭得意的笑著。这次算他赢了,小不点想跟他斗?太嫩了吧。

一路奔波,三人一车,往济南的方向而去。

馒小知是铁了心不跟冰若旭讲话,自从三天前被他活活气晕之后,她就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跟他说话。

但他觉得更好玩了,她越不想开口,他就越故意在她耳边讲话,看到这小不点气呼呼瞪他的模样,心里更乐了,玩得很开心。

此刻,原本窝在软垫上睡觉的馒小知动了动身子,秀气的眉轻蹙著,睡梦中一直断断续续听到吵杂的声音,扰得她睡不安稳。

忍不住张开眼眸,眨眨还有些矇矓的眼儿,发现有点不对劲。奇怪,那个讨厌鬼怎么不在马车里?

马车也没在动了,怎么回事?

馒小知掀开跟前面驾驶隔离的布帘,也没看到驾车的人,纳闷了一下,起身自己下了马车。

一下车之后,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很像马厩的地方,马车停在马厩旁边,还是没看到半个人影,而且她好像在人家的府邸里?

看向左边,是一大片的花园小径,不远处有好几栋屋宇,雕樑画栋十分美丽,让她更肯定,自己一定在别人的家里面,不过讨厌鬼上哪去了?

纳闷了好一会儿,决定去前厅好了,如果讨厌鬼来这里当客人,现在应该还在前厅才是,不过……也太过份了吧?怎么把她一个人丢在马车里?

拎著裙襬,馒小知踏著怨懟脚步往小径走去,走了好一会儿,走得她都喘了,居然还没走出这个花园。

额上微微冒出汗珠子,「这里到底多大?」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擦擦汗,她没气力走了。

虽然讨厌鬼每天塞给她吃的药让她shen体舒服多了,但体力还是一样差。

「怎么都没半个人?」看看四周,馒小知都囔著。

没想到才刚说完而已,小径上就传来交谈声,心底一喜,她连忙努力再往前迈去,心想著她又饿又累的,再走下去,应该会晕死在这里。

走没几步,她就瞧见眼前小径分成了三边,左手边正有两个女孩子在交谈著,连忙追上去,「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两名女孩子同时转身看向她,眼中都有著疑惑。

看到她们身上的衣服,馒小知可以肯定她们是这里的丫鬟,因为两人身上穿的衣物款式是相同的,连颜色也很相近。

「这位姑娘,请问妳是怎么进来的?」左边的丫鬟提防地打量她,莫名其妙出现在府里,就算是个瘦弱的姑娘也不能掉以轻心。

馒小知瞧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连忙扯开嘴角,「我是跟著一位冰若旭公子来的,他应该是在此作客,我想麻烦妳们带我过去找他可否?」

两个丫鬟对看一眼,更加仔细看一下眼前人,「妳是说,妳认识我们少爷?」不可能吧?眼前这小女孩看上去才没几岁,认识少爷?

少爷?馒小知也愣了下。莫非这里是讨厌鬼的家?「是的,我是冰公子的……亲戚,我姐夫是楚和谦。」本来想讲病人,但想想好像不太适合;说是朋友?仇人还差不多。

提到楚和谦两个丫鬟就同时点头,「喔,我知道了,方才少爷进府的时候有说过,如果有个小不点找他的话,就带过去找他。」左边的丫鬟想起来少爷刚进府的时候的确有交代过。

馒小知脸色一僵。冰若旭果然是故意不叫醒她的,真的是很恶劣的一个人!

「是的,那麻烦妳们了。」缩在袖里的小手紧握成拳,恨不得那冰若旭现在就在眼前,让她搥几下出气。

两个丫鬟笑著点头,「小姐,请跟我们来。」转身领著她往前走去。

弯弯曲曲的小径走了又走,九曲桥、小湖泊……越走她脸色越难看,终於忍不住身子摇晃了一下,一个颠簸跌在地上。

「小姐!」听到摔倒的声音,两个丫鬟才回头,急忙衝到她身边扶起她,「小姐,妳没事吧?」

馒小知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一张脸雪白,就连唇色也染上了淡淡的黑紫色,两个丫鬟被吓坏了。

「我……我没事。」纵使头晕目眩,心跳得像是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她仍漾著笑脸安抚她们。

「我去找少爷过来。」其中一个对另一个点个头之后,飞快的跑走了。

虚弱的倚在另一个丫鬟怀里,缓缓闭上眼,馒小知整个心里涨满委屈跟痛恨。她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为什么她没有一个正常的shen体?委屈则是觉得冰若旭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就因为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输给姐姐吗?他怎么不想想,她又何尝是心甘情愿给他医治?

没一会儿,离去的丫鬟就回来了,身后当然是跟著冰若旭。

一张眼就看到他,馒小知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挣扎的爬起身子,走到他面前用力的搥打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欺负我?」哽咽地低吼。

冰若旭顿了一下,皱眉看著她,「妳在说什么啊?」敲在他身上的力量根本就不痛不痒,他比较在意的是,她像鬼一样难看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她泪眼矇矓,「我不要给你医了,我要回家……」与其让他这样欺负,她寧可回家等死,也不想要过这种看人脸色的日子!越想心越痛,捂著胸口,她痛得喘不过气。

「妳是怎么回事?」他抓住她的手,不是因为被打疼,而是看她脸色已经开始泛青了。

不停摇头,摇下一串又一串的泪水,「我讨厌你……我要回家……我……」剧痛袭来,馒小知张唇喘气,气息却进不了她的胸口。

冰若旭见情况不对劲,一伸手点了她的晕穴,一手抱住她,另一手拿起不知从哪抽出来的银针,往她胸前的穴道刺进去,看著她的脸色渐渐从青色转成常见的白色,才打横抱起她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两个丫鬟妳看我、我看妳的,同时挑挑眉道:「我们快去跟夫人说这个好消息吧。」没想到那么傲气的少爷,居然会看上弱不禁风的姑娘,真稀奇。

「走吧!夫人已经等这种消息很久了……」

两个丫鬟一边说著一边往另一个院落走去。

「小旭,你怎么认识人家的啊?」一个美妇人一双眼眸直盯著**的人瞧,她的容貌跟冰若旭十分神似,不同的是脸上没有半丝邪魅之气,她正是他那闻讯前来的娘亲。

佈置得高雅的房里,他正忙著救**的人,还得要回答后面娘亲的话,「五哥的小姨子。」动手脱掉馒小知的外衣,他认準了穴位,快速在她胸口下针。

「你怎么脱人家的衣服?小旭啊,这样不好喔。」冰夫人摇头说道,只不过漂亮的脸蛋上是开心的笑容。

冰若旭睨了她一眼,「如果妳还记得妳儿子是大夫的话,那妳就该知道我正在为她治病。」她存的是什么样的心态,他不是不懂。

冰夫人笑著点头,「娘当然记得啊,可是你不随便救人的,还说你对人家丫头没有半点意思。」儿子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个性,会答应帮人家治病,肯定有文章在里头嘛。

他冷笑,「妳想太多了,要是急著想要孙子,叫若隐生给妳玩,我没兴趣。」伸手为**的馒小知把脉,一会儿之后才鬆开手。

伸手打了他一记,「你这死孩子!这样跟你娘讲话?什么急著想要?你这把年岁了,不成亲对得起我吗?」就算是,也不要这样讲出来嘛!真不可爱。

「对得起。」冷冷回她一句,走到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文房四宝,快速写下药单。

冰夫人没好气地瞪著他的背影。哼!嘴里都都囔囔的,「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唉……说到这,她真不知道自己是算苦命还是好命?大儿子从小就被拐去学医术,留下个乖巧的二儿子接掌家业,只不过太乖巧了,一点都不好玩,比较好玩的大儿子,出门就像丢掉、回来就像捡到,真是的。

「过两天就走了。」冰若旭走到房外,将药单交给守在门口的奴仆之后,才又走回来床前,估算了一下时间,将银针照顺序一一收回。

「什么?再几个月就过年了,你不打算在家里待到过年?」当娘的不高兴了。

他没有回娘的话,只是拉著她一起走到床前,「妳看看她怎样?」他伸手指著躺在**的人。

冰夫人看他一眼,再将视线转回**的人,「说实话,跟你搭是差了点,不过人家也长得清清秀秀的,算不错了,就是身子骨瘦了点,吃胖点比较好。」她将仔细打量过后的感觉跟儿子说。

冰若旭扯开嘴角笑了笑,「娘,我要妳看的是她的脸色。」

「喔!」她撇撇嘴。也不说清楚!再次将目光调回小姑娘的脸上,「嗯……长相清秀,脸色好像差了点,那个唇色好像也白了些,是生了什么病啊?」

「心病。」讲得太复杂娘也听不懂,他用最简单明瞭的答案回她,伸手将馒小知敞开的外衣穿好。

冰夫人疑惑地转头看著儿子,「喔。」就算不懂也要装懂。「那跟你不在家过年有什么关系吗?」她生病跟这个有关?

冰若旭用一脸「妳是白痴」的模样看著娘亲,「她的病再不治,过几个月就不用治了,要治她的药都在我的医庐。」他发现顺路绕回来看这个女人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意思是,儿子现在要带人回去治病,所以没空在家过年?冰夫人一顿,想到了什么,一拍掌,兴匆匆的抬首才想对儿子说些什么,他已经先一步开口 —

「不准。」小不点怎么还没醒过来?

冰夫人愣愣地看著他,「我什么都还没说。」儿子怎么知道她想去医庐陪他?

冰若旭思量了一会儿,抱起还在昏睡中的馒小知,「不准到医庐来。」她的情况不能久拖,还是尽早回到济南比较好。

「等等,你要去哪?」冰夫人连忙跟在他屁股后头跑。

「回济南。」

第二章

经过了上次马车的事情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陷入一种僵凝的状态中。

馒小知当然是气他的举动让自己又躺在马车上半个多月才能坐起来,而冰若旭也是满肚子火。

他明明有吩咐府里的丫鬟在马车旁等著,但吩咐谁他忘了,一年才回一次家的人,哪记得是哪个死丫头,可说了两次,这小不点就是打死不信,还要他找出证人来,气得他牙痒痒的。

气归气,他多少有点心虚,不能否认他是有那么一丁点想整她,但没料到会把她气成这样,整整病了半个多月,连他做的护心丸吃了也没用。半个多月下来,就看小不点摆著一张臭脸看他。

冰若旭撇撇嘴角。不给好脸色看谁希罕?这小不点从见面的第一次就是这模样了,他也会!像个赌气的孩子似的,他撇过头去看著窗户。

马车仍旧缓慢移动著,躺了好久,她忍不住动动身子,全身僵硬得有些难受。

下腹突然隐隐传来疼痛,馒小知撑起还有些无力的身子,敲敲与前面马伕相隔的木板,「陈大哥。」

「小姐,有事吗?」马伕的声音透过门板传送过来。

「陈大哥,停一下好吗?我想……」脸色微红,不太好意思接下去说。

马伕并没有那么细心的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而且行驶中,木板后的声音也传来得断断续续,「小姐!待会儿就到城镇了,有什么事到城镇再说行吗?」

馒小知想了一会儿,「嗯!好吧。」她应该还能再忍一下。

秀眸在马车里晃了下,一眼就看见左边倚在窗旁睡著的人。

冰若旭正倚在窗户旁闭著眼,呼吸沉稳,彷彿已经沉睡般,窗外的冷风将他鬢边的长发吹起,也吹得他身上的衣衫飘动。

醒著的他,态度表情都十分张狂,活像十大恶人之首,睡著的他,一向散发著邪气的眸子不再做怪,表情也柔和许多,这么看起来,还有点像个大男孩,有些稚气。

馒小知嘆了口气,终究还是做不成绝情人。瞧冷风这样吹,就算身子骨再强健的人也会头疼!看了看四周,找到属於冰若旭的毯子,她轻轻抖开覆在他身上,而后再转身将窗户给关上。

虚弱的身子晃了下,她小心翼翼不发出声响地躺回马车上,困顿的眸子缓缓闔起,不一会儿又睡沉了。

等到她一熟睡,冰若旭一双凤眼随即张开,俊颜上没什么表情,看著披在身上的毯子好一会儿之后,才又转眸看著睡著的馒小知。

这么点冷风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小不点不是还在气他吗?又为什么怕他著凉做这些事?果然是个心软的笨蛋!

冰若旭脸上那张唇悄悄划开笑弧,一向含著轻讽目光的凤眼,也透露出一丝丝暖意,抚著身上的毯子,暗忖:多久了?上一次是谁怕他冷,帮他盖被子的?

从小他就被带到山上去与世隔绝,病了自己医、饿了自己煮饭吃,师父绝对不会帮忙他什么,更别说怕他冷,帮他盖被子。

长大了尤其不用说,人人惧怕他这又邪又冷的性子,谁敢为他覆被?

记忆中,只有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很小的时候,娘温柔的为他盖被子,但,那是很久远的事了。

覆在身上的毯子传来的暖意,缓缓让他四肢热起来,连带著长年冰冷的心,似乎……也变暖和了。

原本看著馒小知冰冷的目光,渐渐的有些不同。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终於来到马伕口中的小城镇,这也是自他们离开长安之后停留的第一个城。

小小的城镇虽不繁华,但有间供人住宿的客栈,冰若旭一行人住了进来,而他们住进来后,不知为何小客栈突然爆满。

吃晚膳时间,馒小知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端起的碗筷轻轻放回桌上,心里嘆口气。这种情况,她怎么吃得下东西!

「吃。」冰若旭蹙眉。病了大半个月,原本已经够瘦弱的身子,变得更加单薄,彷彿风一吹就会飘似的,不趁现在多吃点东西怎么成?

她也很想吃啊,只是……瞄了下四周,忍不住问:「我可不可以到房里吃?」从他们一进客栈开始,四周人的眼睛就像镶上了会发光的珠子般,每双闪亮亮的眼眸就直盯著他们的一举一动,她觉得很不舒服,再瞧瞧身边的人,还真服了他吃得下去。

冰若旭没回答,知道她如坐针毡的原因是什么,眼眸一瞇,原本有些冷漠的表情渐渐变了,眼神越见冰冷,嘴角微微斜勾,散发出一种令人战慄的邪魅和狠戾。

本来还盯著他们瞧的人全都倒抽了口气,不由得开始手脚发抖,然后不约而同的缩回自己的目光。

馒小知自然也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杀气,忍不住吞口口水,突然觉得她算幸运的了,因为他从没摆出这种脸色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