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段 读经[815](1 / 1)

枕草子 清少纳言 3558 字 4个月前

读经是,〔宜于〕傍晚。

第一七九段 奏乐

奏乐是在夜里,人的颜面看不见的时节。

第一八〇段 游戏

游戏是,虽然样子不大好看,蹴鞠[816]是很好玩的。小弓。掩韵。[817]围棋。

第一八一段 舞

舞是,骏河舞。“求子”。[818]太平乐样子虽是不好看,[819]可是很有意思。带了腰刀什么,有点讨厌,但是也非常的有意思,而且听说在中国,原来是和敌人一起对舞的。

鸟舞[820]〔,也是很有意思的〕。拔头[821],披散了头发,鼓着眼睛的神气虽是有点可怕,可是〔不但舞态很好,〕就是音乐也是有意思的。落蹲[822]是两个人屈膝而舞。狛桙[823]〔,也是有意思的〕。

第一八二段 弹的乐器

弹的乐器是,琵琶。筝。[824]

第一八三段 曲调

曲调是,风香调。黄钟调。苏合香的急。[825]春莺啭的曲调。想夫怜。[826]

第一八四段 吹的乐器

吹的乐器是,横笛很有意思。远远的听着,听他渐渐的近来,很是有趣。但由近处走远了,听着很是幽微,也极是有意思的事。在车子上边,徒步走着,或是马上,其他一切状况之下,或是收在怀中,无论怎样都看不见。这样好玩的乐器,是再也没有了。特别是所吹奏的,是自己所知道的一种调子,那时更是觉得佳妙。在黎明的时候,〔男子所〕忘记的留在枕头边的笛子,忽而看见了,也是很有意思的。等他后来差人来取,包了给他,简直是同普通的一封信[827]一个样子。

笙在月亮很明亮的晚上,在车上什么地方听见吹着,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是个子很是庞大,似乎是不便携带。吹的时候又是怎么样脸相〔,似乎不大好看〕。其实这在横笛也是一样,也有它的吹法的吧。[828]

筚篥实在很是吵聒,用秋虫来做比喻,可以说是像络纬[829]吧,有点讨厌,不想在近处听它。况且更是吹的很拙,那尤其很叫人听了生气了。但是在贺茂临时祭的日子里,乐人们还未齐集御前,只在什么后台里吹奏着横笛,听着很是漂亮,心想:“啊呀,这真是有趣。”那时节筚篥从中间合奏起来,渐渐的提长了调子,这时候只觉得是非常的漂亮,就是平常头发怎样整齐的人,也会觉得毛发都要耸立起来[830]的吧。还有徐徐合奏着琴与笛子,从御前的院子走出去的那时,实〔在说不尽的〕有意思。

第一八五段 可看的东西

可看的东西是,贺茂的临时祭。[831]行幸。祭后归还的行列。〔关白的〕贺茂参拜。[832]

其二 贺茂的临时祭

贺茂的临时祭那天,天色阴沉,很有点冷,雪片略见飘下,落在舞人和陪从的插头[833]的绢花和蓝色印花[834]的袍子上面,说不出的觉得有意思。〔舞人〕佩刀的鞘很明显的可以看见,半臂的带子垂了下来,仿佛磨过似的都有光辉,在白地蓝花的裤子中间,打衣的衣褶笔挺,望过去像是冰一样的有光泽,实在都很漂亮。[835]

本来也希望这个行列能够更多一点也好,但是祭礼的使者未必是什么了不得的人。若是什么国司的类,那尤其不值得看,觉得讨厌了,可是那插头的藤花,把侧面遮住了,也不是没有一种风趣,在走过去的时候自然引人注目。那些陪从的身份稍为低下的人,在柳色下袭[836]和插头的棣棠花之下,虽似有点不相称,很响的用扇打着拍子,高唱着“贺茂社的木棉手襁”的歌词,[837]也是很有意思的事。

其三 行幸

说到行幸,哪里还有〔更是盛大的事,〕可以和它相比呢?看见主上坐在御舆的那副神情,就是朝夕在御前供职的人,也觉得似乎忘记了一切,只是非常威严庄重,还有那些平常不大看得起的〔身份很低的〕官员和〔骑马先驱的〕姬太夫[838],也似乎另眼相看,特别可以珍重了。执着御舆〔四角〕的纤的大舍人次官,[839]以及警卫的近卫府的中将少将,也是很漂亮的。

其四 祭后归还的行列[840]

祭后归还的行列是非常有意思的。在前一天,万事都是整然,一条大路上扫的很是干净,日光很热的晒进车里来,很有点儿眩目,用桧扇遮着脸,屡次挪动坐位,长久的等待着,很难看的流着汗,到了今天早上出去,在云林院知足院[841]的前面停着的车子上,挂着的葵枝[842]也已显很枯萎了。太阳虽然已经出来,天空却还是阴沉。平常总是等着,夜里也不睡觉,想听它叫一声的子规,却似乎有许多在那里的样子,很响亮的叫着,煞是很漂亮,这中间还夹杂着莺的老声,[843]在学着它叫,虽然有点觉得可憎,但也是很有意思的。

心想行列什么时候来呢,这样的等候着,从上贺茂神社,有穿着红衣的人们[844]走了过来。问他们道:

“怎么样,归还的准备完成了么?”回答道:

“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哩!”说着,便拿了御舆和腰舆过去了。[845]想〔那斋院〕就乘坐这个的了,觉得很可尊贵,但是为什么在身边使用这些卑微的人们呢,又很是惶恐的事了。

虽是人们说是还时间遥远,但是归还的行列却是不久就来了。行列中从桧扇[846]起首,随后是青朽叶色[847]的服装,看去似有意思,加之藏人所的杂色穿着青色的袍和白的下袭,随便的披着,觉得似乎像是水晶花开着的篱笆,或者子规鸟就会躲在这树荫里的吧。

昨日〔出来游览的时节,〕在一辆车子上坐着许多人,穿着二蓝的直衣,或者是狩衣,[848]乱七八糟的,打开了帘子,不疯不癫闹着的贵公子们,今天却因为作为斋院宴飨的陪客,[849]俨然正式的装束,车子上一个人端然的坐着,后边又陪乘着殿上童[850],这样子也是很有意思。

行列过去了之后,不晓得大家为什么这样着忙的呢。都各自争先恐后的,急忙想要前去,简直是近于可怕的危险。自己伸出扇去,〔对了赶车的人〕说道:

“不要这样着急,慢慢的走好了。”也并不肯听,没有办法在稍为广阔的地方,硬叫停住了等着,赶车的很是焦急,心里一定觉得主人很是可恨吧。但是这样的看许多车子很有威势的跑过去,实在是很有趣的事情。适当的让别的车子都过去了,前面的路有点像山村了,甚有风趣,什么水晶花篱笆上,枝干茂生,看去很是荒野,伸长到路上的树枝也很不少,花还没有十分开齐,有许多是蓓蕾,便叫折了些来,插在车子的各个地方,昨日所插的枫枝[851]已经枯萎了,觉得很是遗憾,似乎这个更是有意思。远远看去仿佛是走不过去[852]的道路,及至渐渐走近了,却也并不这样,这是很好玩的。男人的车子也不知道主人是谁,跟在后面来了,这似乎与平常普通的有点不同,[853]觉得有意思,到了分路的地方,朗诵着“在峰头分别”[854]的歌词,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第一八六段 五月的山村

五月时节,在山村里走路,是非常有意思的。洼地里的水只见得是青青的一片,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光是长着青草,可是车子如笔直的走过去,进到里边,却见底下是无可比喻的清澈的水,虽然是并不深,赶车的男子走在里边,飞沫四溅,实在很是有趣。路旁两侧编成活篱笆的树枝,都挂到车上面,有时还伸进车里边来,急忙的把它抓住,想拗折一枝下来,却被滑出去了,车子空自走过,觉得很是懊恨。有蒿艾给车子所压了,随着车轮的回转,闻到一股香气,这也是很有意思的。

第一八七段 晚凉

天气非常的热,正是乘晚凉的时候,四周的事物已经不大看得清楚,看见有男车带着前驱走过,〔很有风趣〕是不用多说的了。就只是普通的〔殿上〕人,车子后的车帘卷上了,两个人或是独自坐着,跑了过来,似乎很是凉爽的样子。特别是〔对面走过来的车里,〕弹着琵琶,吹着笛子,径自过去了,仿佛有点儿惋惜,但是莫名其妙的在这一忽儿,闻着不曾嗅到过的牛的鞦带[855]的皮革的气息,觉得很有兴趣,似乎这是颇奇怪的事。在很暗黑的,月亮全然没有的晚上,前面走着的〔男车〕所点着的火把的烟气,飘浮到车子里边来,也是有意思的。

第一八八段 菖蒲的香气

端午节的菖蒲,过了秋冬还是存在,都变得很是枯槁而且白色了,甚是难看,便去拿了起来,〔预备扔掉,〕那时节的香气却还是剩余着,觉得很有意思的。

第一八九段 余香

衣服上薰得很好的香,经过了昨日,前日和今日好些时候,有些淡薄了几乎忘记。〔夜里〕将这件衣服盖上,觉得在那里边还有薰过的余香,比现今薰的还要漂亮。

第一九〇段 月夜渡河

在月光很亮的晚上,渡过河去,牛行走着,每一举步,像水晶敲碎了似的,水飞散开去,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第一九一段 大得好的东西

大得好的东西是,法师。水果。家。饭袋[856]。砚箱[857]里的墨。男人的眼睛,太细小了便像是女人的,但是,大得像是汤碗[858]相似,也是可怕的。火盆。酸浆。[859]松树。棣棠花的花瓣。马同牛,也是好的个儿大。

第一九二段 短得好的东西

短得好的东西是,赶忙缝纫时的针线。灯台〔,也是矮的明亮〕。身份低下的女人的头发,这是整齐而且短的好。人家的闺女的讲话。

第一九三段 人家里相宜的东西

人家里相宜的东西是,厨房。从人的休憩所。扫帚的新的。食案。女僮。使女。屏障。三尺的几帐。装饰很好的饭袋[860]。雨伞[861]。粉板[862]。橱柜。提壶。酒注子。中型食桌。[863]坐墩[864]。曲廊。地火炉。画着花的火盆。

第一九四段 各样的使者

在出外的路上,看见有漂亮的男子,拿着折叠得很细的立封[865],急忙的行走,这是往哪里去的呢,不禁想问一声。又有很整齐的童女,穿的汗衫并不很新,但是穿惯了有点柔软了,屐子却是色泽很好,屐齿上沾着许多泥,拿着白纸包着的东西,或是盒子盖上装着几册的书本,向那里走去,我真想叫了来,问她一番呢。在她从门前走过的时节,想要叫她进来,可是不客气的走去了,也不答应,那使用的主人〔毫不知情趣,〕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一九五段 拜观行幸

拜观行幸,极是漂亮的事,但是公卿们和贵公子,〔却是徒步,〕没有车子供奉,略为觉得有点寂寞。

第一九六段 观览的车子

比什么事情最叫人觉得讨厌的,是坐着寒蠢的车子,装饰也很是简陋,却出来观览的人了。假如去听讲经,那倒是很好,因为本是希望罪障消灭的嘛。但是即便如此,太是这样,也总是难看的吧。这种人,其实是贺茂祭什么的,便是不看也罢了。车上也没有帘帷[866],只用白布单挂着。在祭礼的当日,这才准备了车子和车帷,以为是这样差不多过得去了,但是出来看到更好的车子,便会相形见绌,觉得为什么坐着这种寒蠢相的车子出来的吧。

在街路上往来的贵公子的车,分开了人丛,走近自己的车边停住了,这时直觉得心里震动。想在好的地方停车,从人们也是催促,早上很早就出来了,等待得很长久,车子里却很宽敞,有时坐下,有时站起来,很是闷热,正在等得不耐烦,这时候有作为斋院的陪客的殿上人,和藏人所的员司,弁官,少纳言等人,坐在七八辆车子上,陆续的从斋院那边过来了,那末这是时候到来了,心里觉得紧张,很是高兴。

殿上人差人过来,〔对了看台的主人〕来打招呼,这时给前驱的诸人请吃水饭[867],把马都牵到看台下边来,有些名家子弟〔做那前驱的人〕,〔看台的〕杂色就下来,替他拿住辔头什么,这是很有意思的。但是对于那些不够身份的人,却就置之不理,实在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斋院的御舆走过来了,所有车子的车帘都全部放了下来,〔表示惶恐之意,〕等到过去之后,再急忙的卷上,这样子也是很好玩的。

到自己的车子前面,想要停住的车,用力去制止它,但是车夫说道:

“为什么在这里不能停的呢?”很是强辩,觉得对于从人不好再说,便只得去告诉主人,这也是有意思的事。已经没有停车的余地了,但是阔人家的车子以及副车[868],都还陆续到来,看它停在什么地方呢,只见前驱的人们都纷然下马来,把在那里停着的车子,全都拉开了,留出地位来,让副车也给歇着,实在是很大的威势。那些被驱逐的无聊的车子,只好再把牛驾上,摇摆着往有空当的地方去,这模样实在是够寒蠢的。有些华美的车子,却不至于这样无理的被逐。有的也还整齐,却很有土气,不断的把下人叫到车边来,拿出乳儿来叫抱着〔,那些也是很难看〕。

第一九七段 湿衣

〔有女官〕传说这话出去道:

“有个不应当的人,清早从后殿里,[869]叫人打着雨伞出去斗了。”仔细的一打听,这事情乃是关系着我的。其实那人虽是地下人[870],也并不怎么寒蠢,而且也并没有为人家所非难的事情,觉得这是好奇怪的事。正在这样想着,中宫差人送信来了,并且说道:

“赶快要回信。”心想这是什么事呢,打开看时,信上画着一把大伞,不见有人,但是画着撑伞的手,底下题句道:

三笠山[871]的山边,

天色微明的时节。

中宫对于什么琐屑的事情都极为敏感,很可佩服。觉得有些无聊可厌的事,都不愿意让她知道,现在又有这样的谣言出现,很是遗憾。可是看见那信也觉得有趣,就拿了一张纸,画出正落着大雨,在底下写道:

并不是下雨,

却给浮名落在身上了。[872]

这样的情形,那么正是所谓湿衣[873]了吧。

这样的启奏上去,后来中宫说给右近内侍等人听,并且笑了。

第一九八段 青麦条

住在三条宫中的时候,[874]到了五月节,〔从六卫府〕送到菖蒲的车子,[875]〔缝殿寮〕进呈香球。年轻的女官们和御匣殿[876]都做了香球,给公主和皇子挂上了。[877]有很是好看的香球从别的地方也献了上来,我却只把人家送了来的叫作青麦条[878]的东西,用青色的薄纸,铺在很好看的砚箱盖[879]上,盛了进上去,说道:

“这是隔着马栅[880]的东西。”中宫便从那薄纸撕下一角来,写一首和歌作答道:

人家都忙着,

说花呀蝶呀的时节,[881]

只有你是我知心的人。

这是十分的可以纪念的。

第一九九段 背箭筒的佐官

十月里过了初十的一个月色很是明亮的晚上,大家说在那里走走看吧,有十五六个女官,都穿着浓紫的衣服在上边,把头发藏在衣内,[882]只有中纳言君[883]穿着红色的笔挺的衣服,披散的头发移在颈子的前面。大家都说道:

“这真是很可惜。”又说道:

“倒是很像呢,是背箭筒的佐官[884]哩!”年轻的人给她起了这样一个别号。大家在她背后,立着说笑,她本人还不知道。

第二〇〇段 善能辨别声音的人

成信中将[885]善能辨别人的声音。同在一处的人,如不是平常听惯了,谁也不能分别出这是谁来。特别是在男人,对于人的面貌和声音,是不容易看得清楚或听得清楚的。中将却连非常微细的说话,都能够分别得很清楚〔,实在是很可惊异的〕。

第二〇一段 耳朵顶灵的人

像大藏卿[886]那样耳朵灵的人,是再也没有了。真是连蚊子的睫毛落下地,也可以听得出来吧。[887]我住中宫职官署的西厢[888]的时候,同关白家的新中将[889]说着话,其时有在旁边的一个女官说道:

“请你把那中将的扇子的画的事情,说给我听吧。”她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回答她道:

“现在那位就要走了,等那时候〔告诉你吧〕。”幽幽的在她耳边说了,她还没有听见,只是说道:

“什么,什么?”侧着耳朵问。大藏卿远远的却听到了,拍手说道:

“真可恨呢。既然那么说,我今天就不走了。”这是怎么听见的呢,想起来真是吃惊。

第二〇二段 笔砚

砚台很脏的,弄得满是尘土,墨只是偏着一头磨,笔头蓬松的套在笔帽里,这样的情形真是觉得讨厌。所有的应用器具都是如此。但在女人,这是镜和砚台上面,最显得出主人的性格来。在砚箱的盖口边沿上积着尘土,却丢着不加打扫,这种事情很是难看,在男子尤其如此。总要书桌收拾得很是干净,如不是几层的,也总是两重的砚箱,样子很是相调和的,漆画的花样并不很大,却是很有趣的,笔和墨也安放得很好,叫人家看了佩服,这才很有意思。说是反正都是一样的,便把缺了一块的砚台,装在黑漆的盖都裂开了的砚箱里,砚上只有磨过墨的地方才有点黑,此外砚瓦[890]的瓦纹里都积着灰尘,在这一世里也扫除不清,[891]——在这样的砚台上,水尽淌着,青瓷水滴的乌龟[892]的嘴也缺了,只看见颈子里一个窟窿,也不怕人家觉得难看,坦然的径自拿到别人面前去,这样的人也是有的。

拉过人家的砚台来,想要随便写字,或是写信的时候,人家就说道:

“请你别用那笔吧。”这样的给人说了的时候,实在觉得无聊吧。就此放下,似乎不大好意思,若是还要使用,那更是有点可憎了。对方的人是这样的感觉,这边也是知道,所以有人来用笔的时候,便什么也不说的看着。可是不大能写字的人,却是老想写什么似的,所以把自己好容易才用熟了的笔,弄得不成样子,湿淋淋的饱含了墨,用了假名在细柜[893]的盖上,乱写什么“此中藏何物”[894],写完了把笔横七竖八的乱抛,笔头浸在墨池倒了,真是可气的事情。虽是如此,却不能说出来。又在〔写字的〕人前面坐着,人家说道:

“呀,好黑暗,请你靠里边一点。”这也是很无聊的。在写字的时候前去窥探,给人家发见了,说些闲话〔,也是很无聊的〕。但是这在相爱的人,却是也无妨。

第二〇三段 书信

这虽然不是特别值得说的事,但是书信实在是很可感谢的。遥远的住在外地的人,很是挂念,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偶然得到那人的来信,便觉得有如现今见了面的样子,非常的觉得高兴。又把自己所想的事情,写了寄去,就是还未到着了那地方,可是仿佛自己已经满足了。若是没有书信的话,那就会多么忧郁,心里没有痛快的时候呵。在种种思虑之后,把这些写了送给那人,这至少对那人的挂念总已经消除了,况且若是更能见到回信,那简直同延长了寿命一样了。这话实在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