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兴起(1 / 1)

尼禄被称为暴君,被后世人颇多诟病,尤其对于基督徒来讲。

在尼禄的时代,基督教以惊人的速度在帝国范围内传播。

基督教脱胎于犹太教,讲基督教之前,必然要先讲一讲犹太教和犹太人。

按照犹太人自己的记载,犹太人的祖先叫作亚伯拉罕(Abrahm),亚伯拉罕出生在两河流域,后来受上帝的指引,一路来到了今天的以色列这个地方。

亚伯拉罕有个媳妇,叫作撒拉(Sarah),这个撒拉同时也是亚伯拉罕同父异母的妹妹。两个人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育,一直到亚伯拉罕八十五岁这一年,撒拉七十五岁了。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撒拉为亚伯拉罕支着,让他纳了撒拉自己的埃及使女夏甲(Hagar)做妾。夏甲很快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被起名叫作以实玛利(Ishmael)。不过,亚伯拉罕一直坚持到了一百岁。一百岁的亚伯拉罕老当益壮,又和撒拉生下了属于他们的嫡子——以撒(Isaac)。

这个庶长子以实玛利,后来就成了阿拉伯人的祖先。而这个嫡次子以撒,就是犹太人的祖先。

以撒后来又有了一个儿子,名叫雅各(Jacob),雅各一口气生了十二个儿子。以这十二个儿子为基础,后来就发展出了犹太人的十二部落(Twelve Tribes)。如果站在宗教的角度上讲,十二部落也被称为十二支派。雅各曾经号称自己是“与神角力者”(struggle with God),不仅与神角力,而且还打赢了。而“与神角力者”这个词在希伯来语中就是“以色列”(Israel),于是雅各后来被上帝赐名——以色列。

在古代,以色列也经常作为犹太民族的自称之一长期存在。时至今日,为防混淆,犹太民族将几个单词进行了一下区分,“犹太”(Jews)一般指犹太民族,以色列一般指政权,而希伯来(Hebrew)则一般对应语言。

话说雅各的十二个儿子中间,第十一个儿子叫作约瑟(Joseph),老来得子的雅各十分溺爱这个孩子。老爷子偏心,众兄弟当然感到非常不爽,于是众兄弟商量了一下,就想了个办法,把约瑟卖掉了。不承想多年以后,人家这个被卖掉的约瑟在埃及发达了,成了埃及法老身边的红人。而这个时候,十二部落的故乡则发生了大饥荒。于是这十一个兄弟就厚着脸皮来投奔约瑟。

带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犹太人在埃及,一住就是几百年。

这几百年中,没想到犹太人时运不济,最后成了古埃及奴隶。

没办法,只能想办法离开埃及。这时候,在上帝的指引下,一个叫作摩西(Moses)的犹太人站了出来,带领犹太各部落来到了今天的西奈半岛(Sinai Peninsula)这块地方。在这里,犹太奴隶们生活了四十年,逐渐融合成了一个完整的民族,并且在严苛的自然条件中,所有人都接受了“摩西十诫”(the Ten Commandments)。以这个摩西十诫为蓝本,就有了今天犹太教(Judaism)教义的雏形。

要说这个摩西十诫本是个好东西,内容多是劝人向善的。从表面上看起来,绝对是三观正确的。然而,这个带着明显的一神教特征的、有着严格教义规范的、以血缘继承为传播方式的宗教雏形,从一开始就让信奉这个教旨的人有一点点悲情色彩。

以这个摩西十诫为信条,犹太人忍饥挨饿,战天斗地,熬过了西奈半岛那段最艰苦的岁月。摩西死后,在上帝指引下,新的民族领袖约书亚(Joshua)带领犹太人重新回到了以色列这块土地。

在当时,这块土地被犹太人叫作“应许之地”(Promised Land)。所谓应许之地,意思是犹太人的先祖亚伯拉罕因为对上帝虔诚,所以精诚所至,感天动地,上帝就答应多年以后让亚伯拉罕的后代们占领一块“流着牛奶与蜂蜜的地方”(The Land of Milk and Honey)。而这块土地,实际上就是我们前文所说的,新月沃地西边靠近约旦河的这一块,广义来讲也就是南部黎凡特地区;狭义来讲是指西抵地中海,东至约旦河,北起加利利海(Sea of Galilee),南到死海(The Dead Sea)这块狭长地区。

按照我们今天的观点,这块土地应该被叫作“迦南之地”(Canaan),因为即便是犹太人自己的《旧约》(15)中,也是这样称呼的。

然而事实上,这块地方的地名,自古以来就是一笔糊涂账。

首先“迦南”这个说法,来自古代闪米特语(Semitic),是上古时期当地人的自称。这个“迦南”到了古希腊人的口中,就成了腓尼基(Phoenicia),也就是说腓尼基和迦南是一个意思。

腓尼基在我们前文中曾经出现过,“欧罗巴”这个名字的起源,就跟腓尼基公主与天王宙斯的那点事有关系。而且腓尼基这个概念,很大程度上是指代一个民族,而不是地名的概念。对当时腓尼基人的活动范围而言,在黎凡特稍微靠北的地方,大概在今天的黎巴嫩这块区域,而不是我们在狭义上所定义的“迦南之地”。所以迦南和腓尼基两个词虽然同源,但如果把迦南之地和腓尼基相对应,就难免又张冠李戴了。

况且,腓尼基人虽然没有形成过自己的国家,但这个民族擅长经商,擅长海战,擅长搞殖民地,他们的活动范围遍及整个地中海。关于腓尼基人的那些事,我们后文还会详细讲。

实际上,按照犹太人自己以及古希腊人的记录,迦南之地也并非“迦南人”(腓尼基人)说了算,而是另有其人。大概在公元前13世纪的时候,一群被古希腊人称作“腓力斯丁人”(Philistine)的非闪米特语系的民族占领了迦南之地,这块地方也就被称为是“Philistia”,意思是腓力斯丁人的土地。按照犹太人自己的说法,到了公元前10世纪左右的时候,这帮腓力斯丁人被以色列人彻底打败了。后来“Philistia”这个词在流传过程中被逐渐淘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词——“巴勒斯坦”(Palestine)。

到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时候,犹太人的民族英雄所罗门(Solomon),横扫各部落,一统以色列,并定都耶路撒冷(Jerusalem)。当然,不能免俗的是,所罗门又是遵照上帝的旨意进行统一,所以所罗门就是“天选之王”(God promises Solomon Wisdom)。因此,所罗门以及他的后世子孙就在耶路撒冷修建圣殿以告慰上帝,这个圣殿也被称为“第一圣殿”(First Temple)或者“所罗门圣殿”(Solomon's Temple)。

所罗门去世之后,他治下的王国被一分为二,变成了犹太人的南北朝。南朝是犹太王国(Kingdom of Judah,也可以翻译为犹大王国),包括了犹太人的十个支派,首都设在耶路撒冷;北朝是以色列王国(Kingdom of Israel),包括了犹太人的其他两个支派,首都设在撒马利亚(Samaria)。

事实上,自犹太人形成了南北朝分治的局面之后,犹太人的信仰以及犹太人所占地盘的重要性,都已经让犹太人有了一定风险。然而堪称奇迹的一点是,这两个南北对峙的小朝廷,居然坚挺了二百年之久。

其实并没有奇迹,之所以没被揍,是因为别人没腾出手来。

公元前10世纪到公元前8世纪末这段时间,恰好是列强争霸的空窗期。曾经叱咤风云的古埃及已经到了王朝末世,自己内乱尚且不能有效解决,根本无暇东顾;而曾经不可一世的赫梯帝国(Hittie Empire),当年就被鼎盛时期的腓力斯丁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往前看,即将称霸新月沃地的亚述帝国(Assyria Empire),还处于大爆发的前夜,当犹太人在迦南地区玩得风生水起的当口,亚述人还默默地躲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打怪升级呢。

所以,从地缘角度来讲,以色列和犹太这两个小王国,不会撑太久。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公元前722年,崛起中的亚述帝国攻陷了撒马利亚,以色列被灭国。至此,以色列王国的十个犹太支派开始了流亡生涯,被称为“失掉的十个部落”(Ten Lost Tribes)

以色列被灭国之后,犹太王国依靠耶路撒冷城墙的坚固,又存在了一百多年,这期间一直是亚述人的仆从国。

公元前586年,新巴比伦(Neo-Babylonian Empire)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Nebuchadnezzar II)征服耶路撒冷,犹太王国灭国。巴比伦人捣毁了犹太人宣扬一神教的第一圣殿,并且把绝大多数犹太居民掳掠到巴比伦做奴隶,史称“巴比伦之囚”(Babylonian Captivity)。

讽刺的是,“巴比伦之囚”们,最后还是占了异教徒的便宜。

公元前539年,新巴比伦王国被波斯帝国(Persian Empire)所灭,波斯之王居鲁士二世(Cyrus II)出于政治考量,释放了巴比伦之囚,并允许犹太人重新回到迦南,重建家园并重修圣殿。

这样,经过了六十年的囚徒生涯,犹太人居然“复国”成功。犹太人最终在耶路撒冷重修圣殿,并命名为“第二圣殿”(Second Temple)。

实际上,在波斯人统治的那段日子里,犹太人以耶路撒冷为中心,宣誓做了波斯帝国的属国。国防的事不用犹太人操心,因为波斯军队已经全权接管。信仰的事,波斯人也没有横加干涉。要说这小日子,也算过得有声有色。

不过很快,犹太人又进入了一个新的轮回中。

亚历山大帝国兴起,犹太成了古希腊人的殖民地。紧接着亚历山大离世,皇帝驾下的三位军阀将帝国一分为三。犹太人的应许之地成了夹心饼干,嵌在托勒密王朝和塞琉古王朝的夹缝中,被争来抢去,先归托勒密,又归了塞琉古。

此后就是我们前文所讲的,庞培打垮了塞琉古王朝,威震地中海,同时一举占领了地中海东岸的黎凡特地区。黎凡特北部,罗马人设置了叙利亚行省。而在南部,庞培攻陷耶路撒冷,不过仍然保留了犹太王国,条件是犹太王必须以地方自治领导人的身份,宣誓效忠罗马共和国。

到了屋大维时代,奥古斯都已经厌倦了东方战事。在和帕提亚帝国讲和的基础上,顺便把犹太这个附属国改造成了犹太行省(Province of Judea,或称朱迪亚行省)。与此同时,把犹太王室的大量金银财宝充公,上缴国库。

犹太变行省这件事情,对犹太人的民族自尊心伤害极大。

政治上,犹太人的应许之地,彻底成了罗马派遣的总督直辖区域。犹太人的希律王(Herod Antipas),仅仅在加利利海西岸保留了一块自留地,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傀儡,即便如此,公元39年的时候,这位傀儡王还是被罗马政府彻底流放了。宗教上,犹太人的第二圣殿在自己看来无比神圣,但这种明显带着一神教排他性质的信仰,在罗马军人看来几乎不值一提。早在庞培时期,就曾经对圣殿进行捣毁和劫掠。而到了行省时期,犹太人的信仰更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经济上,犹太人自古擅长经商,所以这事也就被罗马人惦记上了。除了明抢之外,罗马人隔三岔五过来薅羊毛。当年克拉苏东征帕提亚,犹太人负责掏钱劳军。外战掏钱,内战也掏,共和派的卡西乌斯冲着犹太人大嘴一张,黄金万两。羊毛随机薅也就算了,到了帝国时期,罗马人索性把薅羊毛进行了制度化,设置了专门针对犹太人的犹太税(fiscus Judaicus)。

犹太人的心在滴血。

然而,除了罗马人自身的问题之外,犹太人同样需要反思。

对于当时的罗马帝国而言,多神崇拜才是帝国能够长治久安的基本国策。

我们前面曾经讲过,罗马帝国从共和国一直上溯到王政罗马时期,宗教层面上一直以“朱庇特信仰”为基础。朱庇特信仰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多神崇拜,光最有名的就有朱庇特、玛尔斯、奎里努斯三大神祇,在民间,爱神维纳斯就好像是中国佛教中的观音菩萨,这种比较有亲和力的神更是为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况且,像恺撒、屋大维等伟大的帝王死后,成神的可能性也很大。如此一来,朱庇特信仰中的神越来越多,罗马人干脆就建起了“万神殿”(Pantheon)。

随着罗马人的仗越打越大,设置的行省也越来越多,被占领区的老百姓民族成分极其复杂,宗教信仰更是不一而足。战争初期,是国家层面上的抢钱抢粮抢奴隶。但战争不是生活的常态,前期杀人占地,后期就要坐地收税,光靠总督和罗马军团不行,还要充分运用宗教的力量,让被占领区的老百姓能够心甘情愿地刀枪入库,修身养性做顺民。于是罗马人顺应历史潮流,把被占领区的大量异族神祇,也请进了万神殿。对于被占领区而言,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你的宗教性质不是反罗马反拉丁化的,那罗马人不会干涉你的宗教信仰自由,而只是把注意力放在被占领区的军事和税收上。比如埃及人的传统信仰,就得以非常完美地保留。反过来讲,如果的你的宗教信仰足够优秀,甚至可以反哺意大利本土。比如起源于亚洲的密特拉教(Mithras)。

罗马帝国的地盘太大,民族太多,社会对立也越来越深刻。当时的上等人,金字塔最顶尖的那部分人,无非就是罗马城中的皇帝和元老院贵族那一小撮人。而罗马地方上,分为皇帝行省和元老院行省,皇帝行省的总督提名和任免,都是皇帝本人说了算;而同样的道理,元老院行省就是由元老院推选和委派总督了。所以,在这个基础上,金字塔第二层的当然就是狂捞油水的各行省总督。中央和地方的利益关联方,只要互相确认一下眼神,双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地甩开膀子往自家小金库里搂钱了。

金字塔再往下,是罗马贵族和骑士阶层,以及各行省的贵族们,活得也还比较滋润。罗马城中的贵族不须多说,而各个行省的贵族,那是罗马人以夷制夷战略设想的最佳践行者。比如犹太行省的犹太贵族们,其实这帮人过得并不差。

金字塔继续往下,是普通公民、普通自由民,还有那些毫无尊严以及人权的奴隶们,这个数量非常庞大,而且对罗马帝国朱庇特信仰的态度也非常值得玩味。因为很简单,罗马的神是贵族神,看起来高大威猛,摇曳多姿。但神身边的祭司们,永远都是贵族骑士们轮流做,小贵族做祭司,大贵族就做大祭司。普通老百姓可以感受到罗马众神的威严与霸气,但当战争和饥饿来临的时候,罗马众神的王霸之气,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这个时候的老百姓,需要的是现世回报,心灵慰藉,甚至是寄托来世。于是老百姓跟朱庇特之间,就有了巨大的心理隔阂,况且各地老百姓可能还信仰各地特色的各路神仙。

如果犹太教能够把这些下层平民甚至于广大的奴隶们发动起来,这个能量是巨大的。

于是在犹太教的基础上,抛弃民族壁垒的各路犹太教的支派出现了。其中有一个教派,影响比较大,这个教派叫作“拿撒勒派”(Nazarenes)。这个派别的创始人叫作耶稣·基督(Jesus Christ),因为耶稣出生的地方叫作拿撒勒,所以这个派别就自称为“拿撒勒派”。这个派别跟犹太教有点不一样,它以犹太教教义为基础,在不违背《圣经—旧约》基本逻辑的基础上,发展出了一些新的理论。尤其是基督教创造性地扩展了犹太教中狭义的末世论、天国论、救世主下凡论等理论,转而扩展到了更多犹太人之外的普通劳动人民。

耶稣创立拿撒勒派的原始动机,跟其他犹太人没有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为多灾多难的犹太民族找一条活路出来。往小了说,算是以犹太教为母公司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创业;往大了说,说不定就能振兴整个犹太民族。所以,对于当时的犹太教徒来讲,对耶稣的活动乐观其成。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耶稣的这一次小尝试,居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话说罗马帝国早期,具体也不知道在哪一年,犹太行省的罗马总督本丢彼拉多(Pontius Pilate)抓住了拿撒勒派的耶稣。彼拉多受罗马人民教育多年,拥有极高的政治觉悟,他觉得对于耶稣,杀一儆百的示范效应,是同样杀其他普通犹太人所完全不能比拟的。于是,思索再三,彼拉多考虑到耶稣在当时已经不是一般布衣百姓了,就给他判了一个比较符合耶稣身份的死刑——十字架刑。

十字架刑起源于腓尼基人,后来又在罗马人的手中“发扬光大”。十字架刑有其他的变种,比如“T字架刑”“X字架刑”等,反正不管是什么架,大概的行刑过程差不多。犯人一般先被毒打一顿,然后再绑在十字架上,让犯人自己背着十字架到法场上。行刑的时候,犯人的衣服要被剥光,只留下一个小纱布遮住重要部位。为了防止滑落,犯人的手上脚上要砸入钉子,有时候遇到力气大的犯人,为防挣脱,双脚上还要坠上石头之类的重物。犯人被这样立在法场上,会慢慢地痛苦地死去。十字架刑,既起到了处死犯人的功效,又能极大地震慑众人,堪称当时最有技术含量的刑罚之一。

彼拉多同志怀着对罗马革命事业的无限忠诚,让耶稣上了十字架。却不曾想他这一次的举动,彻底地改变了十字架的命运,也改变了世界历史的走向。

耶稣死的这天,是星期五。

耶稣死了,他的门徒还在。耶稣生前,曾经模仿犹太教的十二支派,为自己收了十二个门徒。让我们记住这十二个门徒的名字,如今西方世界很多人的名字,都源自这十二个人。他们是西门彼得(Simon Peter)、安得烈(Andrew)、雅各布(Jacob或James)、约翰(John)、腓力(Philip)、巴多罗买(Bartholomew)、多马(Thomas)、西门(Simon)、小雅各布(Jacob或James)、马太(Matthew)、马提亚(Matthias)、犹大(Judas)。

门徒向罗马当政者哀求,希望能够带走耶稣的尸体入土为安,彼拉多动了恻隐之心,把尸体交给了门徒。于是,耶稣的尸体被包好,送到了门徒约翰的家中。

奇迹发生了。

星期天的时候,耶稣墓中空无一人——耶稣复活了。

复活之后,耶稣向他的门徒证明他还活着,一遍又一遍地要求门徒验证他身体各个部位的健康程度。

四十天之后,耶稣升天了。

耶稣死而复生的故事,经过门徒的传播,很快引起了整个犹太世界的注意,即便在非犹太世界,也掀起了非常大的波澜。应该来讲,在两千年前那样的通信技术条件下,没有微信微博自媒体,这样的新闻能够以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播并引起巨大轰动,确实是罗马帝国媒体界的一次奇迹了。

看上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耶稣身后的那个拿撒勒派,还有耶稣的门徒。此外,对于一直乐观其成的犹太教徒来说,这并不是坏事。虽然从内心深处来讲,耶稣就是救世主这件事情,并不能让所有的犹太人相信。

自此,耶稣门徒,在帝国范围内开始传播他们的理论,并且有了耶稣复活事件作为佐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末世论、天国论。这些新发展的信徒中间,有犹太人,也有非犹太人,有穷人,也有富人。

一句话,四海之内皆兄弟。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拿撒勒派这个充满着浓郁迦南乡土气息的名字,也就显得摆不上台面了。

大概在公元52年的时候,拿撒勒派正式以耶稣的名字重新命名,最终定名为——基督教。

当然,基督教在最初的一段时期内,也像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丐帮一样,分出了“污衣派”和“净衣派”。希望能够最大可能地代表劳动人民的“污衣派”,对基督教的解读相对激进,代表人物是耶稣的大弟子彼得;同“污衣派”相反,“净衣派”则更加倾向于包容与和解,“净衣派”的代表人物是保罗。而且保罗不仅擅长政治斗争,也擅长理论升华。以保罗为代表的基督教笔杆子,创造性地重新解读了《圣经—旧约》,并把这些理论制作成了一本合集——《新约》(New Testament)。《新约》一共有二十七卷,据说其中的十四卷出自保罗之手。

多年以后,彼得被基督徒尊为“圣彼得”,而保罗也成了“圣保罗”。

有了彼得这样的实干派深入敌后和保罗这样的学院派高屋建瓴,基督教的传播渐渐成了一种历史进程。就整个地中海世界而言,这套理论不仅新颖,且符合了当时老百姓,尤其是下层老百姓的心理需求。

基督教的发展,到了罗马皇帝尼禄这个年代的时候,渐成燎原之势。甚至已经反攻进入了罗马城,犹太人正在以另外一种方式,侵袭罗马人的帝国基业。

话题重新回到我们这一节的开始部分。

公元64年的7月18日,罗马城发生了一场诡异的大火,熊熊烈火摧毁了罗马城。当时罗马一共有十四个城区,其中的三个完全化为灰烬,另有七个也受到了严重损毁。

这场大火,事后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尼禄自己放的火,目的是为了新建金宫(Domus Aurea),而且就在大火之后不久,尼禄确实也建了这么一座宫殿。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基督徒为了制造混乱而纵火。当时的皇帝尼禄,就采信了这样一种说法。

于是,一场针对基督徒的劫难开始了。

大批基督徒被逮捕,有的被点了天灯,有的被钉上了十字架,还有一些被放进了斗兽场,任凭野兽撕咬。事件发生及此后的一段时间内,无论污衣派的彼得,还是净衣派的保罗,都先后被尼禄当局处死。

罗马帝国和基督教的较量,就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了第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