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三位亲王(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发兵讨伐赵王司马伦时,担任安北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的王浚手里握着精兵,却坐山观虎斗,对时局冷眼旁观。
王浚,字彭祖,也算是西晋后期数得着的猛人了,有必要对他的身世做一介绍。他母亲姓赵,家境贫寒,所以经常到王沈(曹魏司空王昶的侄子,父母早亡,被叔叔王昶收养)家中做事。王沈名声很不好。曹魏甘露五年(260),当时的皇帝曹髦和包括王沈在内的几个人一起商量起兵讨伐司马昭的事,但王沈转身就告密给了司马昭,导致曹髦被司马昭的手下杀死,所以他遭到众人的唾弃。赵氏颇有几分姿色,经常出现在王沈面前,引起了王沈的注意。一个女人被主人看上,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曹魏嘉平四年(252),赵氏给王沈生下了私生子王浚,因为是私生子,王沈很看不上他。不过王浚也算命好,他十五岁那年王沈去世,因为没有嫡子,亲戚们张罗着让王浚继了嗣,成为驸马都尉(1)。之后他任东中郎将,镇守许昌,这时候废太子司马遹被关押在许昌,王浚按贾南风的吩咐,配合孙虑一起杀了司马遹。踏着废太子的血,他升任宁北将军、青州刺史,不久改任宁朔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持节。当时皇室内斗正酣,四周人心思变,盗贼蜂起,王浚感觉势单力薄,就把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了辽西鲜卑段部头领段务勿尘,另一个女儿嫁给了乌桓人苏恕延。有了这两门亲戚撑腰,王浚顿时信心大增。
王浚当年不帮他们打司马伦,司马颖怒火中烧,他一直想去攻击王浚,但是抽不出来时间。掌握大权后,司马颖让亲信右司马和演任幽州刺史,打入王浚的内部,密令他找机会杀掉王浚。为了杀掉手握重兵的王浚,和演也颇费了点心思,他想到了借助外力,找到了乌桓单于审登谋划。建武元年(304)七月某天的上午,和演邀请王浚出游,因为同在一地共事,王浚当然也得给和演面子,他们一起到了蓟县(今天津蓟州区)南清泉河游玩,和演已事先命审登埋伏在了那里。也是王浚命不该绝,突然天降暴雨,弓箭等武器都被浇透,无法发动攻击,审登等不得不无功而返。
审登很迷信,认为王浚是天命中人,有老天在帮助他,就把和演的阴谋告诉了王浚,王浚大惊,对审登给予厚礼感谢,两个人结成了联盟。王浚又联系了并州刺史,也就是司马越的弟弟司马腾,三个人各带兵马包围了和演的部队,和演很识趣,选择了主动投降,但王浚没有给他留活路,砍了他的头,然后独占了幽州。
司马颖一看硬的不行,就想到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传皇帝诏令召王浚回朝任职,王浚哪里肯吃这套,召集了自己的女婿段务勿尘、乌桓人羯朱以及东嬴公司马腾共同起兵讨伐司马颖,司马颖派北中郎将王斌及石超率军迎战。王浚、司马腾联军由汉人、鲜卑人、乌桓人组成,战斗力极强,把王斌打得大败。王浚又命主簿祁弘担任前锋,在平棘县(今河北赵县城南)打败了石超后,大军一路南下,直指邺城。
这时的邺城城内已经乱作一团,百官四散奔逃,将士军心离散。大智囊卢志劝司马颖侍奉惠帝赶紧返回洛阳,再做打算。当时还有一万五千士兵可以调遣,卢志连夜不停调动,准备撤退,可到了早晨要出发的时候,司马颖的亲娘程太妃有些恋家,磨磨唧唧不想离开,司马颖也开始犹豫不定了。大家一看这形势,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顿时各自逃命去了。司马颖这时候也明白不能再犹豫,带领仅剩的几十个骑兵还有卢志,侍奉着惠帝登上牛车,奔向洛阳。
王浚等人进入邺城,军中的鲜卑人、乌桓人在城中大肆掠夺,烧杀**无恶不作,邺城百姓伤亡惨重。王浚派羯朱追击司马颖,追到朝歌(今河南淇县)也没有发现司马颖等人的踪迹,就放弃返回了。王浚带大军回到蓟城,行进途中有下属汇报鲜卑人队伍里有被掠夺来的大量汉人妇女,于是王浚下令:“胆敢有私藏妇女的,斩!”鲜卑人大为惊惧,纷纷把这些女人扔到易水(位于今河北西部的一条河流)里,约有八千人被淹死,场面相当凄惨。
(1) “驸”通“副”,皇帝出行坐主车,备用的就是副车,驸马都尉也就是驾驶副车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