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夫差在北上中原之前,收服了鲁国与陈国一帮小弟。为了方便日后更好地进军与粮草补给,吴王夫差开始挖运河,这条运河叫“邗沟”,它的意义非同凡响。这条运河要连接起淮河与长江,这样吴国的水师便可直入淮河。后世隋炀帝修建南北大运河时,其中段就是用了邗沟。
公元前484年夏天,吴王夫差亲率大军攻打齐国。鲁国、越国也派兵随同吴国,其中越国出动了三千精锐士兵。
齐国举全国之兵与吴国联军在艾陵(今山东泰安东南)相遇。虽然史书没有详细地记载此次战争过程,可以预料的是,战斗经过是一边倒,因为齐军输得太惨了。
齐军将领国书、公孙夏、闾丘明、陈书、东郭书全部被俘。吴国联军缴获齐军战车八百乘,铠甲三千副。要知道春秋时规模最大的城濮之战,晋军总计才出动了七百乘战车。按照这个推算,吴军相当于全歼齐军主力达六七万人。
艾陵之战让中原诸侯真正见识到吴军恐怖的战斗力。之前听说三万多吴军在楚国境内横扫二十万楚军,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不太敢相信。没想到四大国之一的齐国,现在竟被打成这个惨样,看来传说是真的。一时间,中原诸侯们不得不对吴国刮目相看。
大胜归来的吴王夫差,根本看不上缴获来的八百乘战车,咱们吴国可是步兵为王。于是夫差大手一挥,把八百乘战车送给了鲁国。
报销了所有国防实力的齐国,已无力再战,主动向吴国媾和,愿意当小弟。
楚国对于吴国而言,早已不算是威胁,齐国又臣服于吴国,秦国隔得太远,因此只要搞定晋国,就可以完成称霸天下的梦想了。
此时的吴王夫差已经四十岁出头了。他的前半生一直顺风顺水,让他一直有着青年人的**与梦想。实际上,人顺风顺水的时间越长,他后面栽的跟头也就越大。
伍子胥作为辅国老臣,见证过吴国的崛起,也知晓吴国的软肋,看似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下面暗藏着巨大危机。伍子胥预料,吴王夫差称霸中原之日,就是越王勾践灭吴之时。为了让自己的子孙不颠沛流离,伍子胥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齐国贵族,自己则留在吴国当裸官。
伯嚭得知此事后,想扳倒伍子胥,好自己上位,于是他向吴王夫差告发了这件事。吴王夫差听说后暴跳如雷,赐给伍子胥属镂剑,令他自尽。
伍子胥自刎死了。有人说伍子胥的死是因为奸臣伯嚭的谗言,也有人说是吴王夫差故意诛杀老臣,还有人说是因为伍子胥的暴脾气。其实,伍子胥与吴王夫差真正的矛盾,是争霸与灭国两条国家发展路线之争。
后来的事实证明伍子胥是正确的。
伍子胥死了,他的好搭档孙武心灰意冷,辞去官职,隐居了起来,从此杳无音讯。
两个将吴国推上历史顶峰的外国人消失了,盲目自信的吴王夫差即将亲手打开通往地狱的大门。
公元前482年春天,吴王夫差率领吴军主力北上前往宋、卫、郑、晋四国交界的黄池,他要在那里举行会盟,正式成为天下霸主。对此次会盟,吴王夫差格外重视,花了巨额出场费,让周王室派遣单平公作为周天子代表,来见证霸主夫差诞生的伟大时刻。
周历五月,与会诸侯都到达了黄池,在谁先歃血、谁当盟主的问题上,吴王夫差与晋定公发生激烈争吵。
晋定公平时虽然不管什么事,但是关乎面子的事,他还是据理力争的。
晋定公说:“我姓姬,晋国更是天下第一超级大国,怎么能让吴国当盟主呢?”
吴王夫差也不示弱,说道:“我们是太伯之后,吴国更是新型强国,你们晋国那是明日黄花。吴国当为盟主。”
就在吴王夫差在黄池与晋定公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越王勾践等到了千载难逢的复仇时机。
周历六月丙子日,越王勾践征集了两千人的水师,四万名步兵,六千名重装步兵,一千名各级军官,兵分两路攻打吴国。主力由勾践率领,一支偏师迂回至姑苏的北面,切断吴军从黄池回国的归路。
此时吴国首都姑苏城内的守军,是太子友统领的一万人的老弱病残。这些人哪是越军的对手。
训练有素的越军迅速突入吴国境内,吴国城池接连失守,越军以优势兵力攻入姑苏城内,俘获吴国太子友。
傻乎乎的吴王夫差还在一千公里之外的黄池与晋定公讨价还价。
直到有一天,一位从吴国以火箭速度赶来的信使报告吴王夫差,越军攻入吴国境内。
吴王夫差顿时瘫坐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勾践偷袭了自己的老家。一想到勾践之前无比老实与忠诚的脸,吴王夫差感觉自己一阵恶心,几乎要晕倒。
这位信使走后没多久,又来了第二位信使,信使告知吴王夫差,越军直逼姑苏城。
接着第三位信使来了,告诉吴王夫差,越军围困姑苏城,姑苏城告急。
就这样,几天之内,一共七位信使前来,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棘手,直到最后一个信使告诉吴王夫差,“姑苏城破,太子被俘”,吴王夫差一头栽倒在地上,众臣赶紧掐人中。
苏醒后的吴王夫差本应该即刻回援老家,但是他为了得到霸主的头衔,像着了魔一样,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吴王夫差对近臣说:“传我命令,把七个信使立即处死,国内的消息不得泄露。所有将士半夜列好军阵,于鸡鸣时分开到距离晋军大营前一里处。等到太阳升起,全军擂鼓呐喊。”
周历七月辛丑日早晨,还在睡梦中的晋定公被不远处的鼓声呐喊声吵醒了,他起身揉着眼睛,出了营帐,当看到不远处的景象时,立马震惊了。
不远处的吴军排成了三个大军阵,每个军阵一万人。吴王夫差手拿着戟位于中军阵中央,身后每位将士都是白衣白甲,远看像白茫茫的茅草花。左军阵的将士身穿红衣红甲,远看像一片火焰。右军阵的将士身穿黑衣黑甲,远看像一片乌云。
晋定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训练有素的大军,他被彻底震撼了。晋定公明白,如果自己不同意吴王夫差当霸主,人家立刻就能把自己给灭了。于是晋定公派人向吴王夫差表示,愿意让吴王主盟先歃血。
吴王夫差成功主持了会盟后,向周王室派出了使者,汇报会盟的情况。周王室赐给了吴国一些纪念品,并给了吴王夫差“号谥”,夫差正式成为天下霸主。
吴国都快被越王勾践灭了,吴王夫差还在中原大地争所谓的霸主,要是不亡国,简直就是活见鬼。
当吴王夫差率领主力火急火燎地赶回国后,留给他的是满目疮痍。吴王夫差意识到越国现在已经做大做强,别说消灭它了,自己不被它吃掉就算不错了。于是吴王夫差派人主动向越王勾践乞和。
越王勾践觉得吴军主力已回国,想要与它决一死战,胜负难料,于是同意吴王夫差的乞和,然后越军班师回国。
吴王夫差自从继位以来,隔三岔五发动战争,表面看上去打得顺风顺水,可穷兵黩武的他让吴国消耗了太多的元气。虽然吴军主力尚存,但是空虚的国力已经无法再次支撑一场大战。吴王夫差原本有一手好牌,可是为了自己虚幻的霸主梦想,把这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越王勾践继位不久,就被吴王夫差打败并拉到吴国做人质。受尽人生挫折、历经死亡威胁的勾践,明白活着才是最大的胜利,只有灭了吴国,才能让自己和越国太平。于是越国花了十年时间,一直暗地里储蓄实力。
吴越实力的天平,彻底倒向了越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