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逃出了崂山,深夜叩门,住进了生产队的一间什么屋子里。管他什么屋子,我们六个人挤着睡。德侬向谁提出意见了,叫他注意不要把两只臭脚伸在我的鼻子跟前,我说没关系,因我先天性嗅觉不灵。他们以为这是自我克制的托词,仍竭力重新安排他们睡的位置和姿势,反正怎么安排也是挤。
大约由于脱险后的愉快心情吧,我想起了一件几十年前的旧事,足以证实我的嗅觉确实先天不灵,不是为了客气。我讲开了:我在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读预科一年级时,主要学素描,也学点水彩,还未接触到油画。比我高一班的朱德群已在课外自己试画油画了。有一个星期天,他叫我用他的油画工具也试试,为了节约,他的白色是自己调配的,装在一个旧雪花膏瓶里,他交代后便外出办事去了。傍晚他回来,一进门便说好香,原来我弄错了新旧瓶子,将一瓶真的雪花膏当白色颜料调入油画,难怪我感到油画真难画。这就是我用雪花膏画的第一幅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