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一山不容二虎
通天镇政府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在通天镇，欧伟立的印象里，凡是开会就少不了抽烟，好像不抽烟，思路就会卡壳，蹦不出来，这成了一大特色。幸好开会的班子成员都是男的，也都抽烟，要是换着一个女同志，熏个一年半载，估计皮肤也得染色。
许帆简短开场白后，就抛出了会议的议题：一是提拔欧伟立同志为通天镇党委委员、常务副镇长；二是党政班子成员分工，小范围进行调整；三是关于通天镇未来发展的蓝图规划。
议题一经抛出，办公桌前的班子成员们纷纷就近小声地议论起来。欧伟立看到许帆讲完议题后，把点燃的烟放在烟灰缸边缘，端起身边的茶杯，揭开盖，喝上一口，并没有放下，而是拿着茶杯环视了一圈，显得镇定自若。陈立志拼命地吸着烟，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起，欧伟立知道陈立志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有话要说。其他的班子成员有的在小声地议论，有的拿起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欧伟立悄悄观察后，发觉烟在手上一直没抽，已经烧到了烟屁股，烟灰露出了一大截，软软地垂下去，却没有掉下去，欧伟立突然觉得这燃尽的烟灰就好像男人喷射后的分身，没有变小却逐渐软了下去。
关于提拔欧伟立的事，许帆征求大家的意见，会议室顿时变得异常的冷清，没有一个人说话，要是这时候一根针掉在地上，翻开一页笔记本的纸，都能听得到声音。陈立志不说话，旁的人自然没有什么话说。突然，陈立志咳嗽了一下，提高音量说道：“提拔同志还是好事，我们举双手赞成，只是欧伟立同志来通天镇工作没一年就提拔为副镇长，现在副镇长位置上才一年多久又提拔为常务副镇长，是不是快了点，感觉有点揠苗助长。”说完，瞟了一眼欧伟立又看着许帆。许帆笑了笑，没有做事，问其他同志还有意见没，没有一个同志发言，欧伟立是当事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时，许帆猛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没错，欧伟立同志是在镇政府工作时间不长。但是，同志们，我们要看到，欧伟立同志为了防汛抗洪工作，冲刺在最前线，两次负伤，这次还因此住院了这么久，欧伟立同志的先进事迹县委宣传部进行了宣传报道，县委何书记也多次点名表扬了欧伟立同志，我看仅仅因为工作时间的原因反对提拔重用欧伟立同志，这观点还是有点站不住脚，县委组织部还会笑话我们呢！”见许帆把县委何书记搬了出来，陈立志再又想到唐冰坚秘书似乎对欧伟立关爱有加，也就不再争辩什么了。
第一议题，欧伟立貌似看出了陈立志和许帆的不和，这也难怪，万建国调到县里任副县长后，由陈立志代理镇党委书记一段时间，也过了下“一把手”的干瘾，现在又从旁的乡镇把许帆调来任党委书记，陈立志自然当不上党委书记了，虽说镇长和党委书记都是正科级，但是“一把手”和“二把手”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第一回合的较量，陈立志没有占据上风。
说调整分工，其实就是把计划生育工作调到了欧伟立分管工作的名下，分管民政和科教文卫的两个副镇长相互对调了一下，变化不是很大。其实，表面是微调，只是欧伟立多分管了计划生育工作，但是里面的玄机还是不少。在那个年代，计划生育工作抓得紧，上面对计生工作是“一票否决”，虽说有压力，但是手中的权力也很大，那个村出现了计外，计生办必须把怀孕的女人抓到然后想办法引掉，以免超生；对于已经超生的，就进行罚款，向镇政府上交社会抚养费，每年有很大一笔。虽然上交的钱都会进镇财政，但是谁分管计划生育工作，谁就有主动权和发言权，因为乡镇经济并不是很发达，镇上收入来源并不多。
陈立志看到自己主管的计划生育工作这块“肥肉”分离到了欧伟立的名下，自然不乐意：“许书记，提拔欧伟立同志，我只是按照党内民主集中制发表自己看法，集体通过了，我也没有意见。但是让刚上任的常务副镇长分管计划生育工作，我反对！第一，欧伟立同志刚上任就分管计生工作，这有点说出过去；第二，欧伟立同志从来没有接触过计生工作，是不是有些不妥；第三，欧伟立分管的抗旱救灾、农村公路等工作已经够多，现在还加计生工作，我担心他精力转不过来，会拖计生工作的后退。”欧伟立听了，心想：陈立志说的话看似头头是道，其实质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权力被剥离。
许帆照旧没有什么表情，问过其他同志意见后，说道：“我记得鲁迅先生曾说过：从来如此就对么？我们通天镇要向前看，要发展，就要大胆使用新人，这也符合中央关于基层干部使用的精神。此外，上级三申五令要求基层干部多岗位锻炼，这次让欧伟立同志分管计生，就是一次尝试。我们不要总是怕犯错误，有这个心态，工作就不能推进。如果欧伟立同志做的不好，我马上将他撤下来，说到做到。”许帆的话掷地有声，陈立志再次低下了头，看来他一心钻营上进，工作上的事平时顾问地不多，也失去了人心，看班子成员会上大家的表现也昭然若揭。
陈立志似乎并不甘心，提出要让镇财政所的出纳高莹莹到计生办任副主任，许帆没有多想同意了，这也许是书记和镇长之间的博弈罢。只是欧伟立想不通，高莹莹在镇财政所不是就被他收入麾下吗，他又分管着财经，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还要把高莹莹拉近计生办来干嘛呢？不过，你要送过来，也只得照单全收。欧伟立想不到，这前两个议题都和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