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休息一会吧,那煞星应该还没追上来!”
骑马赶路的那伙人中传来了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
为首的一个疤脸汉子面色阴狠冷酷,本想拒绝,后方却传来了另外几个同伴的请求声,他只得点头答应。
这种时候,哪怕是在江湖上有着鬼头屠夫的血腥称号,褚风雷也不敢太过压迫手底下的兄弟,否则后面的煞星没追来,他自己反倒被兄弟给干了!
“大哥,前面好像有个村子,不如……”
有人眼尖,看到不远处有昏黄的灯光,顿时惊喜,暗示道。
“我就算了,找几个娘们过来服侍就行!你们自己玩,别杀太狠,免得闹大了,引起反抗,我们还得抓紧时间赶路!”
褚风雷衣衫凌乱,袖间有点点红褐色的血迹。
他摇头拒绝,拍马往前飞奔而去。
秦易站在悬崖顶上,耳中就听见了这些,却并不妨碍他从只言片语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看到远处那没有一点察觉,依旧处于安静中的村子,他眼中平和自然的神情瞬间变为冰冷,看向远处逐渐就要消失的马队没有丝毫情感。
“嗖!”
他竟直接从百丈高的悬崖上一跃而下,高速坠落带来呼啸的狂风。他身周突现一个元气罩,脚踩虚空,元气从足底喷涌,抵消坠落的力道,然后“砰”的一声落地,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秦易借此冲势,身体闪电般朝前奔去,大成境界的惊雷步让他速度极快,只是几个呼吸,便已经追上了那骑马的数十人。
他如闪电般往前飞掠,双脚同时狠跺大地,猛地一弹,高高跃起,然后“砰”的砸落在地上,以一种狂暴无比的方式,挡在了那队人马的面前。
“谁?”
一人在黑暗中大喝,语气中充满了惊恐,连忙拉住马,不敢上前。
“怎么那么快!”
“逃!”
“快跑啊,那煞星追过来了!”
周围人连锁反应,混乱起来,急忙拉住缰绳,想要转身逃跑,却被为首的大哥褚风雷抬手拦住。
“都跑了这么久,跑得掉吗?不如杀了他!我们这么多人,就不信他真的那么厉害!给我上!”
大哥咬牙切齿的说道,语气冰寒,同时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宽刃的鬼头大刀,狰狞的恶鬼头颅咬着刀柄,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刀身有些洗不干净的暗红,显然这把刀饮血无数!
“大哥,好像不是那煞星!”
有人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探头往前看了一眼,在昏暗的月光下,发现拦住他们的似乎不是自己等人想像中的那个人!
“什么?”
“真不是他!”
“是个臭要饭的!”
有人反应过来,羞怒不已,见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披头散发,看起来就是个叫花子!
他怒不可遏,扬鞭纵马,夹着马腹朝秦易轰隆隆奔去,想要撞碎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叫花!
秦易看着面前数十个起码都有先天中阶修为的汉子,凛然不惧,双手一挥,数十把小剑“嗖嗖”从黑暗中窜出,电射至人群中,带起一蓬蓬鲜血。
“啊!”
“呃!”
一声声惨叫,为首的大哥从一开始的惊恐,痛恨,到看见秦易只是个小叫花的轻松,最后又变为了恐惧和绝望。
“你又是谁!也是来杀我的?入你娘的!不就是杀了点乡下低等人吗?至于如此赶尽杀绝?我不服!”
他目眦欲裂,语无伦次的尖利嘶叫,举起鬼头刀,双脚在马镫上一踩,凌空跃起,先天巅峰的修为展露无疑。
他高举大刀,带着些血色的惨白刀锋在昏暗的月光下闪烁着寒芒,一股剧烈的元气波动在刀刃上传来,呼啸着砍向秦易的脑袋。
“去死吧,给我死!”
鬼头屠夫褚风雷竭嘶底里的喊道,他生平最得意的砍头刀法,用数百头颅练就的血腥武技,此刻在他绝望挣扎的极端情绪爆发下,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呼!”
刀锋撕裂空气,带着死神的气息,瞬息便来到了秦易头顶,凶猛狂暴的砍下!
褚风雷看到秦易一动不动,眼中有些惊喜和期待。
“这人莫不是个银样镴枪头?”
“死!去死!”
他心底疯狂呐喊!
“当!”
秦易指挥着数十柄小剑,在人群中收割着性命。
以往不可一世,杀人越货如同喝水吃饭一样稀松平常的山贼,此刻却哭爹喊娘,绝望的到处挥舞武器,抵挡着不知会从何处刺来的小剑。有想要逃跑的,刚走没几步,头颅就被割下了。
见鬼头刀就要落下,他眼皮微抬,撇了一眼褚风雷,不屑抬手,屈指,狠狠一弹!
钢铁般的手指撞击在鬼头刀的刀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鬼头刀被弹指撞击,偏离方向,连带着握刀的疤脸褚风雷都踉跄着朝前载去。
他稳住身形,骇然发现,手中鬼头刀竟然刀身凹陷,裂纹遍布,稍一用力,就哗啦一声裂成了无数碎块。
“这,这不是人!”
他惊叫一声,把手中刀把一扔,转身就跑,空中不知在喊些什么,没有了一点和秦易对面厮杀的勇气,被吓破了胆!
秦易嗤笑,瞅见地上一块石子,抬脚一个大力抽射,就踢了过去。
石子骤然受力,都还没来得及裂开,便被这股巨力冲击,“轰”的一下如烧红的炮弹,狠狠砸向了这鬼头屠夫的后背。
“噗嗤!”
一个硕大的血洞出现在了他的躯干上,带走了江湖上颇具凶名的屠夫性命,也带走了他的恶贯满盈的罪行。
没过多久,这里就只剩下了打着响鼻的数十匹骏马,在原地转悠,不知所措。
其他人,全都被他斩杀干净。
这些人,听其言行,便知道他们漠视人命,十分冷血,以杀人为乐!连逃命路上休息一下,都要找几个良家服侍,可见一斑!
此地十分血腥,如同修罗场。
一滩滩血液渗入土中,化为血泥,闻之欲呕。
秦易眉头微蹙,元气鼓**,引来狂风,将血腥味吹散,正要上前收拾战利品,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惊人的声势。
有人在朝这边疯狂赶路,气势雄浑,煞气浓郁。
“实力不弱,听声音,脚步厚重有力,应该是个大个,每一步都能迈出十来丈远,难道是专修肉身的?”
他往前跳跃,跨过地上的那些死尸,猜测道:“看其速度不慢,不知道是和这伙人一样,打家劫舍杀人如麻的,还是那个他们嘴中的煞星?”
秦易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咚咚”的巨响好似地震一般,一个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壮硕的人影狂奔而来。
看到不丁不八松松垮垮站在那里的秦易,这人心下一惊,急忙停下脚步,这才发现了秦易身后一地的死尸,血腥味浓郁。
他心中惊讶,却面不改色,悄悄打量了一下秦易,然后看向地面的几具尸体。
“这是,血煞帮的人!那边趴地上的,是褚风雷?都死了?是面前的这个人干的吗?”
这青年面色沉凝,抱拳道:“这位兄台,在下炼体门张铁锤,请问这些人,都是兄台杀的?”
秦易在这青年自报家门前,便看清楚了他的面貌,心中有些惊讶。
“张铁锤!”
他暗呼一声:“我这是一路走到了赤洪州?”
秦易闻言,也抱拳拱手说道:“没错,我在山上修炼,见这些人冲着前面的村子而去,看着不是善人,便把他们都杀了。”
张铁锤面皮一抽,“嘶”了一声,暗道这人浑身邋遢,年纪不大,杀心却不比自己小,连这些人的来历都没搞清楚,只是因为看着不像好人,便全部杀了?
“这些人乃是血煞帮的,手中血腥无数,杀人如麻,为首之人更是鬼头屠夫,杀了无数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我也是一路追杀他们过来的!”
张铁锤说起这血煞帮,语气不由自主的就十分愤怒,咬牙切齿的模样,要不是不清楚秦易的身份和立场,他恨不得冲过去鞭尸!
不过他很快变反应过来,挠头憨厚一笑,再次对秦易抱拳。
“见笑了!张某在此还要谢过兄台,为我赤洪州死于他们手下的百姓替天行道!”
秦易摆摆手,笑着说道:“哪里!我也只是恰逢其会罢了!像这等有了点修为便不把普通人当人的畜生,我一向不会心慈手软!”
“好!没想到兄台竟也是如此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张铁锤目露欣赏,大声赞道,嘴角咧开,十分欣喜,竟是觉得找到了一个知己!
很多修炼者,有了修为后,便觉得和普通人不是一个种类了,认为自己高高在上,是天上的白云,那些污浊的普通凡人便如地上的蝼蚁污泥。
有些人觉得和凡人接触都会脏了自己,便不去接触他们,自封为隐士高人,逍遥自在。
而有些人,像是血煞帮的那些土匪马贼,鬼头屠夫之流,觉得那些没有修为的凡人,只是他们的娱乐玩物,高兴了踩死一个,不高兴了便屠杀!
他的父母,便是被一伙穷凶极恶的土匪山贼给杀害的,从此之后他便踏上了清理赤洪州绿林的道路,杀出了一个赫赫威名,一柄硕大的钢锤不知道敲碎了多少凶人的头颅。
然而很多人提起他,表面上十分赞赏、佩服,私底下却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觉得浪费时间,耽误修炼。
不过是杀了一些没有修为的凡人罢了,若说是为了自己父母报仇,那杀光了他的仇人便也够了,偏偏连其他地方的山贼也不放过。这不是闲的蛋疼,没事找事嘛!
甚至连一开始十分支持他的师傅,在他花费大量时间追杀那些凶人恶贼后,也隐晦的提醒他不要耽误自己的修为。
他看着憨厚,却十分聪慧,如何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他就是一意孤行,誓要清空赤洪州的害群之马!
赤洪州本就贫瘠,又有这么多的响马山匪,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他身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者看不起的凡人之子,连他也对那些百姓遭遇不管不顾,谁还会管?
此刻听到秦易的一番话,当即便胸中激**,无法言语,眼眶都有些发烫,感慨自己得遇知己!
“不知,兄台可否告知姓名?”
他有些害怕秦易拒绝,眼中有些期待和请求。
大晚上的,两个男人,在一片血泊中,怎么看怎么诡异,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轻易告知别人自己的姓名身份,即使是报个假名也很正常。
秦易有些奇怪张铁锤的反应,却也不以为意,随口说道:“我叫丘继耳,你也可以叫我温四顿。”
“邱鸡儿?温四顿?”
张铁锤闻言一愣,面色古怪至极。
他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问道:“这,邱兄弟有两个姓名?”
“哦,你说这个啊?”秦易张口便来,“是这样,我爸姓邱,我妈姓温。他们两个把我生下来后,觉得我太好看了,都想抢着让我和他们姓,这样他们脸上有光。所以我爸给我取了一个名,我妈也给我取了一个名。”
“因为我爸叫邱耳,他觉得我继承了他的帅气英俊,便给我取名邱继耳,表示是继承了他的血脉。”
“至于我妈,她觉得能吃是福,普通人一天就吃个两餐三餐,而我就不一样了,天生有福,就应该一天吃四顿,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充满了祝福意味的名字。”
张铁锤闻言更加尴尬了,心中暗道:“原来不是邱鸡儿啊!我说呢,谁会取这么一个名字……”
“但是该叫哪个,他们怎么想都不满意,所以就打了一架,不分胜负,此后便决定,今天叫丘继耳,明天叫温四顿,轮着来。”
秦易瞎话张口就来,故事编的有鼻子有眼的,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嗨呀,其实你这种反应,我从小到大见多了,你随便叫,我都无所谓,习惯了!”
他看到张铁锤一脸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摆摆手,看起来很是洒脱。
张铁锤不知道该为“邱兄弟”遇到这样两个不靠谱的父母而感到悲伤,还是应该为邱兄弟如此豁达洒脱的性格而赞叹,竟不知道从何开口了,只是看着秦易,越发的欣赏了。
“那什么,你先等我一会,我收拾一下我的东西!”
秦易十分不自在,一点也不想这样基情满满的和一个大只佬在昏暗的月光下默默对视,连忙转身,去收拾自己的战利品。
他翻开一个被割了喉的匪徒,拔下一枚戒指,然后一脚把他踢开。
秦易动作十分熟练,很快便将这里清理干净,让有心想要帮忙的张铁锤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熟练,坑挖得好圆!”
他吞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应该多像温兄弟学习!
知己,就应该互相学习长处,互相促进!
这才叫知己啊!
他喟然长叹,在邱兄弟面前,感觉有些惭愧。
“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