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外表看着端庄和蔼,温柔平和的女士在把安托万的大腿伤口暴露出来之后,又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随后直接将已经血肉模糊一般糊涂的大腿用力一抻。
好在安托万现在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对于痛觉已经没有了反应,不然的话,光这一下就能让他痛不欲生。
“你……”四人中最小的那个眼前这位女士在干什么,还以为她在折磨安托万,顿时大急,刚想上去阻止,却被其他三人紧紧拉住,然后几只大手一起按住了他的嘴。
“这位女士是在给安托万将骨头复位,你可千万不要打扰!”这三位士兵的年龄比较大,还算是知多见广,赶紧小声给他解释,免得他闯祸。
“唔唔……”被捂住嘴的年纪最小的士兵点头表示明白,这才被放开。
大约恢复了原来的位置后,丝特勒闭上双眼,用精神力感应着安托万大腿内部的情况,等了一会儿,才对几个士兵道:“他的腿这里的骨头已经断成了六截,我现在帮他复位。”
说着,也不顾安托万的血污,直接用两只洁白的双手开始一点一点的在精神力的辅助下,复原着安托万骨头的位置。
“女士,他还能好吗?”其中一位士兵问道。
丝特勒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对安托万进行治疗,这名士兵知道自己问得不是时候,见她没有回答,也就不敢再继续发问。
约莫七八分钟之后,丝特勒这都才睁开眼睛,对他们几个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而是道:“好了,现在让你们走,你们也不会走,来,把病床推进去吧 ,记得轻一点,而且不管看到什么,也不要出声。”
“是,尊贵的女士。”几人一听,赶快走到病床前,很轻松的推着病床向那扇刚才另外几个人进去的门走去。
推开门之后,几人发现这里是一条笔直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两扇大门,并没有其他的岔路,于是便顺着走廊一直向前走。
可是刚走了一半,就见对面的大门一开,三名穿着和他们一样,同样是炮兵装扮炮兵走了出来。其中两名炮兵的衣服还算完整,只是走在中间的那位从肩膀处衣服就已经被剪开,半个身子**,而且满身都是血污。
奇怪的是这名炮兵虽然身上血迹斑斑,但并没有什么伤口。
他们三个异常恭敬的轻轻将这两扇大门关闭,然后往安托万等人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后又扭转过头去,双膝跪倒,向着大门处“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叩头礼在奥斯凯亚大陆是最高的礼节,能够在这种场合用叩头礼来感谢,唯一的可能就是受到了救命之恩。
这几人都是神态激动,磕完头后,便站起身来,看了看在病**昏迷的安托万,又向四人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他们四个也没多想,只是受到这几个人的感染在推开两扇大门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的,直到看到里面的情景,这才吓了一跳。
从进了走廊之后,一直是静悄悄的,他们还以为这里没几个人,没想到这个不算小的房间中竟然站着足有好几十名士兵。
只是这些士兵们都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除了呼吸声,没有一个交头接耳,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没有。
房间的中间摆着十几张病床,还有几名和刚才见到的丝特勒穿着一样的女人垂手侍立在两旁。
最为显眼的,竟然是在中间,围着病床一边轻移脚步,一边手中挥洒着五彩斑澜光芒的小女孩。
再仔细看,这些在角落里站着的士兵们的目光都落在这个小女孩儿的身上,目光中透着惊喜、恭敬、甚至有些崇拜。
见又有人推着病床进来了,侍立在病床旁边的一个女人轻轻地走了过来,接过躺着安托万的病床,小声地对他们道:“几位,如果不放心的话,就在一旁观看,记着,一定要安静。”
几人也不敢说话,只是连连点头,任由这个女人将安托万推到了中间,与那十几张病床并列摆放,然后也蹑手蹑脚的从门前离开,走到了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眼神不错地盯着小女孩儿在施展魔法。
其实他们几个在注意,多多少少也是有一点响动的,只是那个小女孩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一直在专注的施展着魔法,似乎在她眼里,只有眼前的这些伤者,其他的一切都并不重要。
……
“我死了吗?如果这就是死亡的感觉,那还不错。”安托万的意识渐渐回归,慢慢的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受伤的时候,那股子剧痛差点让他崩溃,只是凭着一股子狠劲,才最终硬挺了过来,而且死死的咬紧牙关,连一声都没哼。
在得到了艾勒的保证之后,安托万松了一口气,那个时候他觉得其实死了也挺好,一了百了,至少不用像废人一样过下半辈子。
但是人的求生欲是与生俱来的,但有一线生机,谁也不愿意马上就死。
所以安托万一直在努力坚持着,只是这四个兄弟在搬运他的时候,免不了触碰他受了重伤的大腿,那种骨头与血肉相摩擦的痛苦,真的是非常难以忍受。
不过安托万自小加入军队,各种训练,各种苦也没吃过多少,甚至连刑罚都不止受过一次,这点痛苦在他的极力忍耐下,倒也撑了过来。
只是后来时间长了,卡在他大腿中的“冰锥子”开始融化,大量的失血使得他再能忍受痛苦也无济于事。
意识渐渐的丧失,身体也感觉到越来越寒冷,眼前一片黑暗。
最终终于撑不下去,就在四名士兵抱着他寻找这个“伤员救治站”的途中昏迷了过去。
昏迷中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安托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的又有了知觉。
从他受伤开始,到进了这个房间,约摸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其间除了刚开始“冰锥子”没有融化的时候血流得还少一些,之后身体损失的血液已经不知道多少。
意识回归之后,身体也慢慢恢复,各部位的感觉也渐渐地反馈到了意识之中。
此刻,他只觉得身体暖洋洋的,之前那种寒冷的感觉早就不翼而飞,尤其是大腿受伤的部位更是一片火热,皮肉的贯穿和骨头的碎裂带来的痛苦也消失不见。
“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现在安托万自己也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想要控制着睁开眼睛,但似乎还是没有力气。
突然之间,安托万就感觉一股“生命力”被灌注到自己的身体中,而自己的身体就像饿了七八天的饿鬼一样,对这顿美味的大餐极其受用,欢呼雀跃的将这股生命力纳为已有,
这样的生命力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次,每次出现都会让安托万用无穷,直到十几次之后,安托万感觉自己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这才渐渐将眼睛睁开,却只能仰头看向屋顶。
“这……这是哪里?”他攒足了力气,才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这么微弱。
“你醒啦?”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在耳边浮现,在安托万听来,似乎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躺好不要动哦,也不要再说话啦,别影响到其他人。”小女孩轻轻柔柔的声音嘱咐着。
“恩!”安托万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
“我是被救了吗?活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安托万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这么听一个小女孩儿的话,而且听理所当然,似乎不按小女孩儿的话去做是一种极大的罪过。
站在角落里的那四名送安托万来的士兵一直在紧张的注意着安托万的情况,见安托万刚刚睁开了眼睛,都不禁万分激动。
他们是一直从城墙上将安托万送到这里的,对他的受伤情况再了解不过,早就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坚持到现在只是凭借着一股执念而已。
万万没想到,才把他推进房间这么短的时间,这位神奇的小女孩居然真的将安托万从濒死的状况下拉了回来。
刚才起来的时候,他们对其他人看向小女孩的目光还有些不理解,可是现在连他们再看女孩儿时,眼神中也透露出了炙热和崇拜。
“如果世间真的有神的话,那她一定就是生命之神,能够击败死亡,将生命从死亡的深渊中解救出来的最尊贵的生命之神!”
这是房间中几乎所有人的想法,因为这是他们亲眼所见,每位躺在病**被女孩救治的都是他们相处了几年的战友、兄弟。
能够送到这里的,基本上全部都是重伤垂危,如果是平时,这些人唯有死路一条,所以心中越是悲伤,越是无助,在送来的人被救活之后,越是对这个女孩发自内心的感激,乃至上升到崇拜的高度。
这是战场,所有人都有可能受伤,只要知道自己就算受了重伤,也能被小女孩救活,心中一下子就安稳了许多。